『TO我亲爱的弟弟言:
好久不见了,言,你还好么?
我很好哟,不用担心。虽然在新的城市有点不习惯,但是大家都是好人哟,学习也没问题。不过还是有点想你啊,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分开那么久吧,我好像有点后悔了。啊,不,我是说,我没事,我……只是稍稍有点小寂寞而已。
啊啊太羞耻play了,果然是因为分开太久了吧。请务必忘掉这一段!忘掉!
……
……
……
嘛,反正不用担心就对了。而且我现在也不算是一个人了,我最近养了只兔子,嗯,算是有点特别吧。也许下回就可以讲养成史了呢(笑)。
作为回报,下次也告诉我你的事吧。
FROM:想你的哥哥纲吉』
下次就能知道言的情况了吧,只是这样想着,纲吉的心情就好了不止一个百分点。沢田纲吉和沢田言纲是一对双胞胎,像所有的双胞胎一样从出生起就形影不离。这可以算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分开那么久,而之前又太忙导致有了很长一段空白期。这对于其实有点弟控的纲吉来说,简直不能忍。想要告诉言自己的生活,高兴的新奇的通通都想对他说,想知道言最近怎样,穿什么衣服,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新交了什么朋友,最重要的是,有没有想哥哥啊?
于是最近终于得空了的纲吉一闲下来就开始写信,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立志于用信件塞爆沢田家的信箱。所以说,之前在忙些什么啊,竟然完全忽视了言?果然是生气了吧,本来做哥哥的一个人离开,言就在担心被抛弃了吧,再加上一年都没有联系他……啊,突然发现好像自己一直在作死。
感觉心情好微妙。
这么说来,之前他还奇怪言怎么一直没有来信,都这样了怎么可能啊!情况真是最坏不过了。哦,一想到一年来言是怎么过的,他的心就像被揪起来一样。他是怎样地孤单寂寞不安恐慌啊。他之前都在做些什么啊,他真是天底下最差劲的哥哥了,哦,太渣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言还在闹别扭的话,就从他开始吧,做哥哥的就应该主动点啊,像写日记一样都告诉言吧,对他说我想你啊。一直凑上去凑上去凑上去的话,那么总有一天言会懒得推开了吧。然后他就可以大力地抱紧他。真好。要知道,现在的情况,这种对弟弟一无所知的状况,对一个资深弟控来说简直就是地狱啊。
他将蓝色的信封封好口,细致而温柔地抚将其抚平,感受着那磨砂的质感,就在几天后,言会拂过同样的地方,或是那尤带着体温的纸贴上他的脸颊,像是他轻蹭着他手心,那般娇嫩的肌肤呀。啊啊,如果是言的话,言啊,一定是每天上学时都面无表情地顺手往信箱里摸一遍,然后露出“果然如此我就说嘛”的表情,低气压地上路吧。但是这回啊,他会摸到标准信封的质感,小心地感受形状,强作镇定地取出来,再三确认了署名后轻哼一声,一脸嫌弃地塞进书包里。然后啊,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孔,一定会宛若初绽的鸢尾般动人吧。
啊,那该是多么令人快活的事啊,以至于他的脸上也开出了花儿,一如他幻想中的胞弟,是那般的单纯而美丽哟,让人看了便感受到那纯粹的喜悦,于是岁月安好,整块地儿都是春暖花开。他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语调轻快,然后顺手将那封信收进了抽屉里。下回就写兔子养成吧。言一定会感兴趣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兔子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不过还真是只奇怪的兔子啊,他看向桌上缩着的褐色毛团,那机灵的小家伙抖了抖,于是那不同于一般兔子的金红色眼眸便湿润了起来,像是那夏日骄阳,被水汽晕开,于是便迷蒙了那午后。他勾了勾手指,然后看到它歪了歪头,讨好地过来蹭了蹭他的手指。兔子的毛看上去十分顺滑柔软,干净细腻,或是一团云絮,在爱的节日偷下凡间,全了那最好的相遇。
可不就是么,与它相遇就是场奇幻的梦。
一个星期前的雨夜,沢田纲吉捡到了一只兔子,一只奇怪的兔子。
那天是寒假前的最后一天,于是他像所有的小鬼做的那样疯玩。或者说,孤身一人没有家长管束的他玩地更欢了。于是他不负众望地玩脱,狼狈地在街角吐啊吐,简直要把一个寒假的份都吐完。凑巧一场雨落下,于是衬地他更为凄惨了。然后啊,在那黑暗发臭的地方,他捡到了一只兔子,在那冰冷雨水下的垃圾堆里。褐色的一团可怜兮兮地缩在垃圾桶和墙角的缝里,被阴影所掩盖是那样地不起眼。说实话至今他也很是疑惑当初是怎么发现它的。不过也亏得这样他没有直接吐在它身上。虽然它不会被弄脏,但那实在是太尴尬了。不过还真是凄惨啊,虽说是是第一次喝酒也未免太没用了点。
没错,那是他第一次喝酒,在同学的怂恿下,在那热烈的气氛鼓动下,他豪迈地大手一挥一口蒙,甚至最后还玩起了吹瓶。然后后果是在街角吐地天昏地暗地老天荒。啊啊,当时怎么就头脑发热了呢?他那被雨水浇地清醒了点的意识这样反省道。哦,对了——“都是大学生了,没喝过酒说地过去么,别笑死人了。”——当时他们是这么说的,好像从某种意义上也没错?
是的,沢田纲吉是个大学生,一年前只身一人来东京求学,成为了东大的小鲜肉一枚。虽然舍不得弟弟,但言没有考上这边的大学,就算是志愿相同也不行,成绩就是这样微妙的东西啊。谁知道从小就智商报表的弟弟怎么就失利了,而从小废柴的哥哥又是踩了什么****运呢?哦,成绩哟,你个磨人的小妖精,谁又能猜中你的心思呢?于是就没办法了,这对从小穿一条裤子洗一个浴缸的双胞胎就这样被这小妖精生生拆散。啊,真真是人间惨剧,都快要不相信爱情了好么?他还记得一年前在站台上奈奈妈妈抱着他告别,落到肩膀上的那重量,那样的温暖,安心地像是被天空拥抱,他穿过云层,于是搅乱了水汽,滴滴答答地落下水来。他就那样安静地任奈奈妈妈抱着,待分开时抬头,又是那多年来他所熟悉的,那般温柔的雨后初晴的天空。
「妈妈我啊,一直都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哟,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儿子啊。」
然后呢,应该是言了吧?啊啊,糟糕了,时间太久记不清了。这样的话,言会生气的吧。不过我知道的哟,言的话,一定是抱胸站在一边,轻哼一声撇过头去,然后在列车开的时候——
——「如果你敢忘记的话。」
一定是这样的吧,所以说真是太糟糕了,妥妥地憋着气半天不理我的节奏啊。不过应该没关系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离别这种事情忘掉也无所谓啦,只要记得重逢就好。就算忘掉了,也可以用未来填满嘛。就当清空硬盘好装入更多重要的事好了。恩,没错,哭泣的事哪有欢笑重要,只要记住和言在一起的快乐每一天就好了,言的笑容果然是最最美丽最最重要的!
你说对不对啊?
“啾?”兔子眨了眨眼,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其中的疑惑。
“真是的,你是兔子吧,这样叫没问题么?”
所以说,真是只奇怪的兔子啊,过于通人性也好,啾啾的叫声也好,还有就是——
“真乖。”看着它那乖巧的样子,他愉悦地戳了戳它的小脑袋。然后?
然后他淡定地看着手指从它头里穿了过去,没有脑浆没有血沫,没有任何奇怪的触感,就像穿过空气,比一朵云还空无。等等,脑浆血沫,你在想些什么啊?你看啊,它——
原本疑惑地看着他奇怪的动作的兔子突然受了惊,像是被最最可怕的肉食动物给盯上,两只耳朵直直地竖起,眼珠子轱辘乱转,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啊,炸毛了,话说那么软的毛原来可以立起来么?他这样想着,脸上不动声色,淡定而温柔地顺着毛。哦,对了,隔着一毫米的距离。
这兔子毛发柔软,看上去手感很好,恩,看上去。
“真是只奇怪的兔子啊,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啾?”兔子那长长的耳朵软软地垂下,在末端团成卷,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于是便成了那日暮的西山,或是那日出的东海。
“真是的,我干嘛问你啊,”看着兔子那无辜的样子,沢田纲吉再一次意识到他又做了无用功,“算了,就这样吧。”
“很高兴认识你哟,奇怪的小兔子。”他停止了顺毛的动作,在兔子不满地望过来时,将食指伸到了它面前。
“啾~”兔子乖巧将小爪子虚搭在他手指上,摇了摇身子,于是他顺着兔子的动作晃了晃手指,就像是一次握手。
一周前的雨夜,沢田纲吉捡到了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