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爷最先反应过来,略一踌躇,便也是身形一晃地追出去,看那速度,赫然也在五层气劲左右!
“晚了一步出来就没影了,看这武学造诣,恐怕孙先生就是现在大陆闹得纷纷扬扬的东北孙府大少爷了吧?”黄爷出府后辨别了一下方向,终是凭着一丝残留的气劲,往西北方向掠去:“老夫武学虽不如孙先生,但或许跟上也能助一臂之力以报救女之恩!”
孙仲志自是知道身后有人跟随,但他头也没回,将速度提到极致,只因就在刚才,一直放在纳袖里的卵石竟然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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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志你个死兔崽子,快给老子滚出来!”滚滚音浪环绕在青山涧一处草庐上方,自然便是那孙府老爷子了。
而硬跟来凑热闹、正把玩自己鬓角长发的寒天却是白眼一翻:这个火爆老头子,儿子失踪大半年、我又让他直接到寒洞,除了商量疯狗域的事情,也是要让他冷静冷静,这么个脾气,你儿子要愿意跟你回东北才怪呢...
草庐里的落落本就苍白的小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战战兢兢走出家门,望着踏空落下的孙彦予,连声音都是有着一丝颤抖:“老、老爷,仲志...仲志他他他...到镇上去了...”紧张的连一旁的寒天都是被落落给忽略了,眼里只有这尊对她而言恐怖的修罗。
“哼,老、老爷,老子有这么老嘛!没用的东西!”看到落落越来越低下的头,孙彦予就烦躁,如此懦弱的女人怎配自己优秀的儿子!
“走开!”孙老爷子手一挥,将落落推到一边,自顾自就往屋里走。
纤细的落落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身子就往边上倒去,寒天倒是眼疾手快,在落落快要接触地面时,一把扶起她,但落落纳袖里的小布袋却在推搡间掉在了地上,发出淡淡的光芒,而后碎裂开。
“啊,谢谢您。”落落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人跟着孙老爷前来。
寒天微微笑了笑,扫了眼地上发光的布袋:“不妨事,看来孙仲志也要回来了啊。”落落将地上的小布袋收起,小心翼翼跟在寒天身后也进了屋。
一时有些尴尬,落落帮他们倒了一杯水,也不敢坐下,就这么站在身后。孙彦予和寒天呷着没味道的水,打量这间简陋的草庐,还是寒天先打破了沉默:“孙家怕是要有后了啊!”
“什么?!”孙彦予猛地转头看向落落小腹。
“恩...刚刚三个月...”落落嗫嚅着,有些忐忑,大约是刚向后倒去时被看出的吧?
“哼,没想到你这女人竟然有我孙家的种了,我还是来得晚了!”说着瞪了寒天一眼,三个月,刚好是赶到寒洞的时间,若是早一点...“他妈的,你站着是要碍谁的眼啊!给我坐下,我孙家的金孙要有什么事你个女人拿什么赔!”
“我说孙老爷你这辈子就不会温柔点说话么,也不知当年名满江湖的孙老夫人怎么就跟了你,满嘴浑话!刚三个月,你的宝贝金孙还不稳呢!”
“不劳你个孤寡一生的老匹夫操心,我家老太婆跟了我幸福得很!”转头又是大喝:“你这个女人干坐着作死啊,喝水!”
看着大约这辈子都不知道轻声细语是何物的孙彦予,寒天也懒得跟他说什么,再次翻翻白眼,又是一室寂静。
落落心中也是纠结:孙老爷此番恐怕是希望带仲志走,但孩子明年就要出生了,没了他我们娘儿俩可怎么办?还是...如果老爷要求孩子出生就送回孙家可怎么办?正自愁肠百转间,屋里三人同时心念一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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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仲志大踏步径直走进院中,正对上从屋内出来的三人,当先一人自是吹胡子瞪眼睛的孙府老爷子。仲志目光扫了扫走在最后的落落,见后者没什么事的模样稍稍松了口气。
“放心,没把你媳妇怎样!”孙彦予对于仲志眼里只有落落表示非常的不爽:“你小子倒是翅膀长硬了啊,不用回家了是吧!生你养你这么二十五年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爹!”孙仲志收回目光,而后向着寒天略一抱拳:“寒洞主!”
孙仲志自然是认得寒天,过去的四族切磋中作为孙府的年轻一辈没少被派出去争脸,不过有胜有负倒也说不清哪家更强。
“呵呵,孙小子不错啊,已经是气劲六层巅峰了,三年前的四族会上还是六层中阶吧,好!”
孙彦予听寒天如此褒扬自己的儿子,脸上倒是浮上点喜色:“当然,我孙家的种好!”
只此一句又让得那寒天大翻白眼,退到一旁把玩自己鬓角的长发。其实作为一个七十多岁脸上依旧光滑如镜,视一头银发如命的“老人”来说,这个画面是挺怪异的...
孙彦予也不恼,转头对着孙仲志,一脸霸道地说:“喂!你小子,今天你必须得跟我回孙府!”
“爹,我不会回去的。”孙仲志平静的说。
“哈!还反了天啦,这他妈可由不得你!”孙彦予见仲志那倔强的样子就来气,伸手就向他肩头抓去,却被后者轻巧的躲开。
见一击落空,孙老爷子不觉面上有些过不去,手指着孙仲志,一下炸了毛:“你、你、你他妈的!!你这个不孝子,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
“爹,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去过那种富贵却不真实的生活了,我也不想落落过这样的生活,希望您谅解!”说着,孙仲志就跪下了。旁边落落也默默走上前,她知道这时候自己无法插上话,但希望能用行动与自己的丈夫在一起。
“富贵却不真实?你是说你这二十五年不真实?我们对你的栽培不真实?我听你他妈放屁!”孙彦予看见面前跪着的两人,忽而转头对着落落:“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你们以为跪一下老子就会服软?”见两人不答腔,他怒极反笑:“好、好!有骨气、有骨气啊!哼!”
话未说完,孙彦予展开气劲一下子将两人包裹在内,就要往东北而去,看这样子是想“强抢”了。按他的想法,只要回了孙府严加看管,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何况如今还有小金孙...今天是不管怎样也要将人带回去的。
寒天在旁边好整以暇地望着这一家人的“闹剧”,感叹幸好自己从未成家,倒是省却不少麻烦事。
孙仲志夫妻猝不及防下被气劲所笼罩,前者赶忙运气一拳打出,那气罩却仅是晃动一下,仲志眼睛微眯:“爹!您今日若要强行带我们离开,说不得要得罪了!”说着,将全身力量集中于拳,“喝!”又是一拳击在气罩上,这次,是毫不留手的十分力!
“孙仲志,快住手!”
由于二者实力相差了两个等级、四个层次,故虽然仲志尽力一搏仍是不可能伤之丝毫,甚而其力道还会反震,若是受了内伤要痊愈就没那么容易了,还可能会影响武学的造诣。
孙彦予深知此理,赶忙主动撤去气罩,他的目的也不是要伤害自己儿子。
孙仲志那全力而出的一拳没了气罩拦截,直接就向着涧边的柳树苗而去,隔空将一排的树苗轰倒了一片,连带着涧水都晃动不已!
而本被孙彦予气劲托起的两人一下没了着力,虽然离地只有约十公分左右,但对于有身孕的落落来说却是相当大的冲击,也正是因为仅有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孙仲志也扶之不及。落落在落地后仍维持着跪下的姿势向旁边就是软软地倒下。
孙仲志连忙扶起她,孙老爷子也是围上来:“怎么样?金孙没事吧?”
“似乎没事,爹,您就先走吧,我们现在不会回孙府的,等落落将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带孩子去看望您二老吧。”仲志抱起落落想往草庐走去。
“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回事,孙府难道比不上这破山涧吗?孙府要什么没有?对这个怀孕的破娘儿们也有好处啊!”
“爹,这就是我们要的生活,您走吧!”
无意伤了落落的孙老爷子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但仍是不甘心空手而回,在他看来,只有孙府能给自己的金孙一个最好的环境。
“仲志...”孙彦予将手搭在前者肩头上,还想再说服一番,谁知仲志丝毫不给面子的肩膀一抖,直接将他的手抖落。
“你!好!”孙彦予气不过又不敢伤了二者,眼睛瞟一瞟,就是抬起手,对着草庐凌空一掌拍下!
然而掌刚过胸,竟是诡异的改变了方向,向着落落而去!
突然远处一道身影掠来,原来是那黄爷气喘吁吁刚刚赶到,见这场面一下傻在原地。
寒天亦是救援不及,仅能大喝一声:“孙彦予!你疯啦!”
孙仲志抱着落落,眼睛瞬间变得通红,但气劲八层低阶的速度远非他可比,此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彦予掌风落下,脑袋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落落身前的空间陡然撕裂开来,从缝隙中闪出一道身影,挡下了这一拳,然后便闷哼一声倒在落落怀中。
孙仲志还未及查看便马上用气劲将两人托着送到远处黄爷身边,然后转过头全身气劲提到极致,眼中恨意涌动!
孙彦予还呆在原地,喃喃自语:“为啥?我明明是挥向草庐啊...为啥?对,这一定有人搞鬼!”一抬头却是见到一拳挥来,下意识也是一拳挥出,等反应过来连忙闪身躲避,边闪边叫着:“儿子,你冷静点,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金孙!这里面有鬼!你他妈冷静啊!”
孙仲志受了孙彦予一拳,速度稍减,也不言语,双拳只顾往孙老爷子身上招呼,拼命般“砰砰砰”的响声环绕在这山涧之中,旁边的寒天与黄爷看的咋舌不已。
“龙抬头!”
“孙仲志,你冷静点,不是爹!”孙彦予不住的叫道。
“哼!游龙天下、天下怀柔!”
只见一深一浅两道蓝色的身影在院中一前一后地追逐,泄露而出的气劲连带着让这个山涧都遭了秧,地上东一处西一处被砸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
从二者气劲颜色的深浅亦可明显地看出二者的等级,气劲一层低阶的蓝色带了点灰,像是风雨欲来的天空,而气劲十层巅峰虽说已久未在大陆看见,但据闻到了这一层次,其气劲颜色反而是浅到近乎透明。
寒天在他们周身布下一层结界,然后带着黄爷等向后退了退,拳脚无眼啊!
这游龙拳法是孙府祖传,讲究的是一个巧劲,一拳打出、变拳为掌,凌厉中夹带一丝诡异的棉柔,在对敌时若不注意很容易就被缠上,而一旦被缠上其本身功法就没了作用,只能跟着对方的意识出招,不可谓不奇!
此套拳法当年就是孙彦予手把手教导仲志的,故仲志虽然打红了眼,却伤不了孙老爷子半分,何况还有这气劲的等级之差。孙老爷子一方面心中还震惊的恍恍惚惚,另一方面也不愿还手,就这么在小院中形成追逐战。
孙仲志看这般形势,忽然顿住了脚步看着孙彦予,眼里的血红之色稍退,像下定了决心般漠然道:“养育之恩来世再报!今生我仲志不再是孙府中人,永不踏入东北一步!”
“志儿...”孙彦予有些嘶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真的不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