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看了眼远处兰花形的簪头,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好似一切与他无关似的端起面前的茶碗喝水。
莫嫣然在心里庆幸,很显然长平郡主不待见兰花簪啊,果然杜雨雁没安好心,这是想要她和长平郡主结仇嘛。
香云默默地将手伸到头上,将簪子摘下,藏到袖中。
杜雨雁随洛恪进到饭厅时,厅内气氛诡异,众人都大气不敢出,沈夫人正在长平郡主身侧安抚着,“郡主息怒,不过一个小丫头不懂规矩,郡主切莫气坏了身子。”
再看到地上摔碎的兰花簪,正是她送出的东西,杜雨雁听的甚是得意,只是表哥和表嫂好好地坐在那里喝茶,出乎她的预料。
没打起来?好遗憾啊。
沈恪将手挡在嘴边假装轻咳,杜雨雁闻声奸笑,斜了沈恪一眼,似乎在说‘看我的’。
紧走几步来到莫嫣然身侧,娇滴滴道:“郡主慈悲,二表嫂脑子不好使,不知郡主不喜兰花,才戴了这兰花簪子,郡主莫怪罪于她。”
所有人都眼神怪异地向她望来,杜雨雁原本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一下她对莫嫣然的维护之心,博个心善的美名,结果被这么一看心里便打起鼓,好似她表现的不合时宜。
沈夫人笑的有些古怪,“雨雁,这关你表嫂何事?”
杜雨雁诺诺道:“雨雁刚到,不知发生何事,怕二表嫂惹郡主不快,才……情急之下说错了话,郡主莫怪。”
长平郡主看好戏似地盯着杜雨雁,许久之后才‘哦’了声:“不关弟妹的事,是个没长脑子的丫头犯了本郡主的忌讳。”
说完,扭身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同沈辰、莫嫣然一般抿起了茶水。
杜雨雁这才注意到地上跪着的碧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暗恨被莫嫣然躲过一劫。
就当众人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时,莫嫣然突然盯着地上碎掉、被一个丫头捡起准备扔掉的兰花簪头‘咦’了声,之后扑上前一把抢过来,再跑到杜雨雁面前,急巴巴地道:
“表妹,表妹,你送我的簪子碎掉了,这可怎么办?表妹会不会生我的气?”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送你簪子?”杜雨雁见众人目光再次凝聚到她身上,气急败坏的否认。
“表妹,你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是不是?不然怎么会不承认呢?今日你送我一匣子首饰,都是兰花的啊,你怎么忘了?我知道了,表妹一定是气我把簪子送人了对不对?”
“我没有,表嫂你莫要冤枉人。”杜雨雁哭的心都有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傻子会突然扑上来纠缠这个,不是说她傻的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吗?
莫嫣然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苦着脸,拉起沈辰的袖子道:“一定是这样对不对,表妹生我气了怎么办?可表妹送的首饰即不华贵又不好看,怎么戴得出来呢?早知道表妹会生气,就是丑死我也一定要戴。”
杜雨雁的脸色更难看,只恨自己干嘛一定要赶过来看莫嫣然丢脸。
现在好了,是如愿地看到有人丢脸,可那个人为何是她?就算她再狡辩别人也会认定那兰花簪是她送的,目的就是陷害少奶奶啊。
不然哪有那么巧,最讨厌兰花的长平郡主来府里做客,她就刚好送兰花簪?要说没阴谋她自己都不信。
沈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冷冷地质问道:“杜小姐,沈府的家宴,是何人请你过来的?”
杜雨雁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下,‘嘤’地一声捂着脸冲了出去,她实在是没脸在沈府待下去了,若是早知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她又何必厚着脸皮凑上来。
长平郡主继续喝茶,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
开席之后,沈夫人一直处于尴尬之中,虽说不停地让人为长平郡主布菜,偶尔提醒沈辰不可以吃油腻的东西,但今天府里几次的突发状态让她担心在长平郡主眼中,她是不是已经成了个不合格的当家主母。
沈恪的目光总是在别人不注意时盯在莫嫣然的脸上,可莫嫣然却连眼角都不扫他一眼,总是那副呆呆的模样,有人给夹菜就吃,没人给夹菜就喝水。
那模样看在沈恪的眼中无比的挫败,尤其是大多数时候都看沈辰一身无骨似的倚在莫嫣然身上,更让他觉得碍眼,恨不得冲上去把沈辰推开,换他在那个位置。
莫嫣然不是真傻,沈恪那像刀子似的目光她想感觉不到也难,谁让两人刚好坐个面对面,如果可能她真想把手上的筷子飞出去****的双眼。
可现实是,她除了假装看不到之外,还要目光呆滞地在众人的嬉笑中适当地表现一下她的茫然。
个中辛苦可想而知!
若说这一顿饭吃的最舒服的就是长平郡主和沈辰了。
长平郡主是尊贵的客人,除了沈夫人过分的热情之外那是受到相当的礼遇。
沈辰嘛,虽说被沈夫人限制了荤腥,却也好过顿顿喝粥,而且还有莫嫣然这个柔软的靠垫靠着,哪有不舒服的道理。
一顿饭吃完,宾主尽欢热情的沈夫人邀请长平郡主一共济宁寺上香,胜情难却的长平郡主欣然应允。
晚宴在古怪气氛中开始,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一乘软轿将沈辰及莫嫣然抬回院子,有了前车之鉴沈辰这次更加肆无忌惮地吃起莫嫣然的豆腐。
每次躲闪,总会被沈辰低低的声音威胁道:“小心……轿子会翻。”
莫嫣然无语望天,沈辰,你丫个无赖。
连着两天莫嫣然都是魂不守舍,沈辰心安理得地在她的院子住下,以至于她整个人被禁了足似地窝在小院里。
那些嫁妆运不运出去倒是小事,毕竟她已有了新的打算,可这样一直出不去,新家里的大辰辰会不会渴、会不会饿呢?
只是在众人十几只眼睛的注视下,她也不可能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
直到了出行的头一天夜里,莫嫣然不得不找机会溜出去,两天多没见到大辰辰,济宁寺一行至少要去三日,这样一来大辰辰还不饿坏了?
吃过晚饭,莫嫣然让顺风、顺水自己出去玩,她回到新清扫出来的屋里小睡,养足了精神晚上好行动。
晚间画儿不方便留下来侍候,早早就出了后宅,香云、碧玉侍候沈辰洗漱过后也被沈辰赶出去。
直到夜半三更,相府各房也都熄了灯,只余几盏风灯挂在屋檐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辉,被风一吹摇曳出恐怖的气氛。
莫嫣然小心翼翼地推开屋门,外面空无一人,满院子的静谧幽寂,偶尔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莫嫣然还未走出两步便胆怯了,这夜静更深的怪怕人的。
可一想到大辰辰,只能咬着牙出去。
之前藏起来的衣服被沈夫人带人翻走,她又实在不敢在这漆黑的夜独自一人进到沈大爷的房间翻衣服。
想想左右也是夜黑风高,在夜生活除了青楼、赌坊之外也没什么新花样的时代里,估计外面也不会有很多人。
莫嫣然干脆就换了一身色彩比较暗淡的衣服,将头发用包巾包上,带了一包这两日攒下的食物出了门。
至于嫁妆她是没敢拿,夜里总会有巡城的士兵,她若是带了一包的金银珠宝,万一被士兵遇到盘查,她也说不清,不是贼也要被当成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