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的食盒,原本每天都会摆满各种美味的粥、精美的糕点、可口的小菜……可如今呢?
孤零零的一碗菜叶玉米糊静静地躺在里面,还是那种菜叶黑乎乎,玉米稀溜溜的糊。
这沈府的人也太现实了吧,怎么着她也是个少奶奶,竟然让她吃这个?下人们估计都不会吃这些吧。简直还不如她当初在莫家时的待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莫嫣然眉头微微蹙起,惊奇地盯着菜叶玉米糊糊看,似乎想确定这真是给人吃的吗?
顺水见莫嫣然没气的摔碗,除了表情有些疑惑,只是盯着玉米糊看,“小姐,若是不爱吃,奴婢去外面给小姐买些好的。”
莫嫣然摇头,“你们出去吧,小姐这里不需要你们服侍了,不到天黑不许回来。”
顺水还想说什么,被顺风一把扯住,最后两人走了出去。
顺风看了那碗玉米糊更是坚定了要攀上沈恪的想法。
沈府的人明显是没把莫嫣然放在眼里,莫嫣然又不能随便说破自己不傻,那只能招来沈家的怀疑,一朝丞相岂是能随便被愚弄的?
虽然看今早沈二爷似乎是知道小姐不傻,不知为何他没说出去,可为了小命就算是装也只能继续装下去。
何况,小姐和沈二爷两人显然是针尖对麦芒,而且沈二爷不行,就算她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跟着这样的主子混将来在沈府的地位也不会高。
与其尽心竭力服侍一个没前途的人,不如早做打算,将来还有可能过得好一些。
莫嫣然自然不知顺风的想法,她此时正盯着那碗看不出放了什么菜叶的玉米糊看。
这样的东西恐怕还真是为她特别做的东西,想必整个沈相府也不会有第二人有这待遇,就这稀薄的糊和黑烂的菜也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的。
沈家啊沈家,你们到底要有多刻薄呢?简直比柳氏还不如。
莫嫣然倒也不气,原本就没想在沈府住一辈子,这点怠慢她还是忍得下,何况她也没真把沈府当成家。
顺风、顺水走后,莫嫣然先是将院门插好,再回屋里将箱子里的东西往外捡,没敢一次装太多,莫嫣然只包了一小包,大不了就学蚂蚁搬家一点点地搬空就是。
背着小包进到隔壁的院子,之前那身小厮的衣服被雨淋湿还没干,莫嫣然干脆直接穿了一件沈大爷的旧衣,虽说是二十几年前的样式,面料却是极好,保存的也极好,至少没出现一捅一个窟窿的状况。只这样式在潮流时刻翻新的京城里怕是要显得过时吧。
对此莫嫣然倒没担心,大不了被人当成落魄的世家子弟没钱添置新衣就是了,反正这样的人家在京城里数不胜数,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原本莫嫣然将小包内的东西都藏到身上,结果在爬狗洞时被卡住,无奈之下,只好退回来又将东西放回小包内,再次整装出发。
好在她这小包并不很扎眼,一路走的极为顺畅,顺路又去卖陶瓷的铺子定了几只有盖的大坛子,付了银两,陶瓷铺子便派人帮她把坛子送过来。
路上又买了些米面馒头之类的,毕竟早饭那一碗糊糊她没吃,想到之后这几天的必是极辛苦的,在吃食上自然是不能亏了自己,她又买了些烧鸡酱肉和点心。
到了离新家不远的铁匠铺又买了把新铜锁并买了一把锹一把镐,跟着送坛子的车一并运回来。
在路口遇到个卖柴,莫嫣然又买了一车柴拉到院子里。
给了些赏钱将送东西的打发走之后,莫嫣然不敢耽搁,插好大门后便直奔正房而去。
正房一共三间,莫嫣然选中正中那间做为主卧。
屋中的地面都铺着青石地砖,这点让莫嫣然很满意,只要将地砖揭去,将土淘空之后,就可以将嫁妆藏在下面了。
嫁妆多一个房间藏不下可以藏到别的房间,反正屋子多,只要她做的隐秘一些就不会被人发觉。
而她看中这处宅院正是因为这点,虽说不是远离人群,但周围住的人家都是高墙大院的。
平日里也少见有人走动,只要自己不闹出太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人过来巴巴地关心这院子里的事。
随便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莫嫣然便在灶房生起火将添满水的大锅坐在上面烧了起来,好在院中有井倒也方便。
至于荷花池什么的,因为时间不多她目前是没时间理会,只等以后再说。
然后回到正房,将地砖揭开几块露出下面的土面,抡起镐就开始刨起来。
别看莫嫣然这副身体年纪还小,重活却没少做过。
对此,她非常感谢当初在莫府时柳氏对她的淬炼,没有当初柳氏的刁难,就没有莫嫣然如此强健的体魄,虽说干的还有些吃力倒也不会吃不消。
头一晚发了烧身子虽有些虚弱,出了一身汗之后倒也爽利不少,想到那一箱箱的嫁妆,莫嫣然果真是干劲十足。
中午又吃了些东西,直到申时左右莫嫣然才快速地洗了个澡便赶回沈家。
辛苦了半天,她的手掌都磨出一层的泡,好在挖了五个能藏下坛子的坑,按这速度挖下去,想要藏下她那些嫁妆怎么也得挖上一两个月。
莫嫣然自然是没那些的时间来等,何况真想装下那些嫁妆这一车的坛子也不够用,反正院子已然是她的了,大不了先把嫁妆搬过来,之后再一点点地埋。
出门之时,见天空虽还是阴沉着,多日的连雨倒是住了,偶尔还会有一丝阳光由乌云的缝隙间露出来,或许这正是个好的开始也说不定。
回到沈府,莫嫣然换好装后便听到外面顺水的喊声,“小姐,小姐,快开门啊。”
平日里顺水虽说不够沉着,倒也不会如此大呼小叫,莫嫣然便急匆匆地跑出来。
打开门就见顺水一脸的焦急,“我的好小姐,你快去看看吧,二爷他……他……他……”
“慢慢说,看你急的一脑袋汗,难道二爷死了不成?”
莫嫣然现在一听到‘二爷’这两个字就头疼,虽说理智告诉她没有元帕,没有落红,没有一切象征她已被沈辰那混蛋占光便宜的证据,可事实如何她不知道。
曾经学医的经历让她知道,有很多种原因存在,不是所有女人第一次都会出现落红,没有落红不能完全说明她没被沈辰占便宜,可不管事实如何,沈府她都是要离定了。
像这种人吃人的权贵之家,连沈辰这个唯一的嫡子都被逼着装病,她这个小小的代嫁庶女又怎么会过得好?
顺水听莫嫣然的语气很不以为然,尤其是当听她把死字说的那么轻松,当时眼泪就要掉下来。
“小姐,二爷这回怕是真要不行了。”
“啊?真不行了?”莫嫣然嘴角就有些抽,“这回又是谁试出他不行的?”
顺水愣了下,想到晨起时关于二爷行不行的讨论,脸颊泛红,“不……不是那个不行,是二爷不好了,皇上派来三位太医,这次更是连尚医监都亲自来为二爷诊病,现在几乎府里的人都在院子里等着,小姐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