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太多的侦探小说,很有点逻辑推理能力。
因此,在听了蔡姐的述说后,我脑海里马上涌出了一个念头:李经理是故意让刘健和蔡姐晕倒,然后引诱我和白慧敏到殡仪馆去给苏隽瑶装殓。
但是,这里有两个我无法解释的疑问:第一,李经理这样做目的何在?难道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和苏隽瑶一样,肚脐上也有那个他称之为“穿魂箭”的胎记?
第二,他是怎么让刘健和蔡姐一下子晕倒的?难道真的是投毒?
为了验证我的推理,我又问蔡姐:“你和刘哥进入装殓房之前,吃没吃过什么东西?”
蔡姐有点奇怪地望了我一眼,仔细回想了一下,说:“你这一问,我还真记起来了:在进入殓房前,李经理给了我和刘健每人一瓶红牛,说这次装殓很重要,让我们喝瓶红牛提提神,一定要把苏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急忙打断她的话,问:“你们喝完红牛后,空瓶子丢在哪里?”
“我们是一边喝红牛一边进入装殓房的,空瓶子都丢在房间的垃圾桶。”
听到这句话,我立即站起身,也不顾她脸上惊愕的表情,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我一口气跑到蔡姐住的小区门口,拦了一台的士,心急火燎地赶到了殡仪馆,径直冲进装殓房,俯下身在垃圾桶里翻寻起来。
但是,翻了老半天,并没有看到蔡姐和刘哥丢下的红牛空瓶。
但是,我敢肯定:这个垃圾桶并没有人来收拾,因为昨晚我装殓完苏隽瑶后,所丢掉的洗澡毛巾和剪碎的衣服都还在里面。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昨晚我去医院后,李经理又回到了装殓房,将两个空瓶子捡起来丢掉了。
我沮丧地直起腰身,转身来到外面,想去苏隽瑶做道场的悼念厅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家属,问一问她死之前的情况。
但是,当我来到悼念厅前面的坪里时,这才发觉:三个悼念厅都是冷冷清清的,根本就没人在这里做道场法事。
我又被李经理这个老狐狸骗了……
我强压住心里的愤怒之情,掏出手机刚想打李经理的电话,手机却突然鸣叫起来。
接通后,白慧敏的母亲在电话里说:有一个姓张的女人到医院看望小敏,说是什么董事长夫人,还说一定要跟我见一面。
我马上就猜到:这个女人,肯定是苏隽瑶的母亲。
我正好也想跟苏隽瑶的家属见面,澄清心里的许多疑问,便赶紧打的士去了人民医院。
按照苏隽瑶的年纪推算,她的母亲至少也应该有将近四十岁了。但是,当我看到她的容颜时,还是吃了一惊:从她的肌肤和面相来看,好像还不到三十岁。而且,与苏隽瑶一样,这个女人也长得非常漂亮,一身的名牌衣服,手里提着的包包好像也是某个著名品牌。
只是,可能是这几天太过哀伤,她的眼圈有点发黑,即使画了很重的眼影,也遮掩不住。
当看到我进入病房后,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然后伸出手与我握了握,用哀戚的语气说:“小伙子,我是瑶瑶的母亲,姓张,你可以叫我张姨。听说昨天晚上我女儿是你一个人装殓的,你化妆的技术很高,我和瑶瑶的父亲都很满意。谢谢你!”
说着,她就从提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往我的手里递。
一般的人尤其是女人,只要知道我是殡仪馆的装殓师,都会露出嫌恶的表情,有的还会远远地逃开,更别说与我握手了。
但是,苏隽瑶的母亲却好像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不仅主动与我握手,而且跟我说话时语气也很温和亲切。
由此,我判断出:这个女人虽然很有钱,但应该好打交道,性格应该也很随和,不是那种有了两个臭钱就不可一世的势利女人。
不过,我是一个不喜欢接受别人太多好处的人,在钱的问题也看得比较淡。所以,我很坚决地拒绝了她给我的那个大红包,并解释说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没必要再额外领受奖励。
她很意外地盯着我看了几眼,点点头说:“不错不错。小伙子不仅人长得俊,品行也很好,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很难得了。”
然后,她转身将准备给我的那个红包放到白慧敏的枕头边,对白慧敏母亲说:“大姐,你女儿是为我家瑶瑶装殓时得病的,这个红包既然小伙子不要,那就请你们收下,将来给她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我看了一下,白慧敏枕头边本来就有了一个红包,估计也是这个姓张的女人给的,可见这个女人不仅不势利,而且出手很大方。
白慧敏的母亲自然是千恩万谢,激动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张姨又安慰了白慧敏母亲几句,然后低声跟我说:“小伙子,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我也正好有很多疑问要问她,于是便跟她进入了一家很高档的咖啡馆,找了一个僻静的包厢坐下。
我不习惯喝咖啡,便点了一杯茶,张姨则点了一杯“马琪雅岛”咖啡,还忧郁地冲我笑了笑,说她的名字就叫张琪雅,所以对“马琪雅岛”咖啡情有独钟。
我看出张琪雅没有多少心机和城府,也是个藏不住话的直爽人,便先不开口,等着她先来问我。
果然,在优雅地喝了两口咖啡后,她就开始提问了:“小肖,听你们殡仪馆李经理说,你昨晚在给瑶瑶装殓时,也昏迷了一阵子,期间听到有女孩子的哭泣声,你能给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我点点头,便将当时的情况说给了她听,并着重强调:我听到的那个女孩子的哭声,非常凄切、非常哀伤,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或者冤屈似的,我当时听了心里感到很难受,也很堵心……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琪雅眼角的泪水便滚滚而下,抽泣着说:“我可怜的孩子啊,她才刚刚长大成人,而且一直在我和她爸爸的呵护下成长,没受过半点委屈。现在陡然间遭此横祸,一命归西,怎么会不伤心难受?我现在担心她不能及时托生,在阴间遭受罪过。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嘱咐你什么没有?”
我摇了摇头,本想将苏隽瑶可能不是死于雷击的怀疑告诉她,但转念一想,她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如果苏隽瑶的死因真的有蹊跷,只怕她马上就会嚷嚷出去,那样就打草惊蛇了。
于是,我决定暂时不告诉她苏隽瑶背部有三个小洞的事,转而问道:“张姨,你们怎么判定瑶瑶是雷击而死的?死后检查过她的伤口没有?”
张雅琪想了想,告诉我:昨天傍晚,瑶瑶吃完饭去房间里休息。忽然接连几个炸雷,跟着,她的房间里就传来一声惨叫。我和她爸爸赶紧进去看,只见我们别墅的顶上被闪电击穿了一个大洞,瑶瑶的房间在二楼,床铺上也被闪电击中,还在冒烟,而瑶瑶已经没有气息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掩面哭了起来。
我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个痛失爱女的女人,等她平静下来后,继续问:“在瑶瑶出事之前,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你们家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张琪雅用一张湿巾纸在脸上擦了擦眼泪,仰头想了片刻,说:“也没有什么特别古怪的地方,我想起的只有两点。”
说着,她看了我一眼,问:“你昨晚给瑶瑶装殓,看到她肚脐眼上的胎记没有?”
我点了点头。
“那个胎记,瑶瑶自小就有,颜色一直是鲜红的肉色,我们也没有太在意。但是,就在前不久,她的这个胎记忽然开始自下而上慢慢变黑,同时还很痒,抓挠烂了就往外流脓水,为此我还带她去看过好几次医生,但吃什么药都不见效。”
我听到这里,下意识地低头往自己的肚脐眼上瞄了一眼,心里越来越沉重。
张雅琪没注意到我的神色,继续说:“第二个古怪的地方,从上个月开始,瑶瑶经常跟我们说:她有时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卧室的墙壁里面有‘咕咕咕’的叫声,就像母鸡的叫声一样,但起床去看,墙壁上又没有什么,我们也就没当回事。”
听到这里,我马上就想起了苏隽瑶命门穴周围那一片乌青的伤痕,以及伤痕中间那三个渗出血液的小洞。
这“咕咕咕”的叫声,是不是与这片伤痕有关系?
不过,我仍然没有把我的发现告诉张雅琪,决定自己暗暗去调查一下,等有了点眉目再告诉她。
等她说完后,我提了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张姨,刚刚我去了一趟殡仪馆,没看到你们给瑶瑶做法事,难道是不准备做道场了?”
张雅琪点点头,说:“对,现在暂时不给她做,今天凌晨五点,我们将瑶瑶运出殡仪馆,找了一块地方将她安葬了。我也是刚刚从坟地回来。”
此言一出,我不由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