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神殿)
天神和仙尊在神殿召见了子毅,当两位尊主听子毅禀报九天神戟失落的整个前因后果之后,都不免感到吃惊。
天神四平八稳地坐于宝座上,看向子毅问道:“那巴洛现如今在何处?”
“他暂时在九州的临怀城中,一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养伤,他说丢失九天神戟自知罪孽深重,愿意接受人世轮回的惩罚。”子毅说到此处,不免再次为巴洛的遭遇感到难过。
“哎~~~没想到居然会出这样的事。。。这。。。失落九天神戟虽说有罪,但此事也不是他造成的,他这是又何苦呢。”仙尊的尊座紧挨着天神的,仙尊真心不愿见这般将才沦落如此。
天神寻思了会儿,转头对仙尊轻道:“派人去把巴洛接回来吧。”
“这也正是本尊所想的。”仙尊的眉角露出笑意。
天神转首看向子毅又言道:“孩子,你师傅的事本神已经知道了,这事。。。也不全算是你的错,你也不用太自责了。”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终有一日我会找魔界好好算算这笔不共戴天的血帐。”子毅愤愤地说道。
“哎~~~仇恨太深,未必是件好事。”天神叹了口气,语中透出些许的无奈,他顿了顿问道:“那玄华剑如今可在你身上?”
“是的,天神请看。”子毅挥手招出了玄华剑。
“这把剑是你师父的遗物,本神就将它赐予你,作为你的佩剑吧。”天神慈眉善目和蔼地说道。
“子毅叩谢天神!”子毅双膝着地以示崇敬与感激。
“孩子,从今往后你就留在神界,拜无极天尊为师吧。”
“是,全凭天神作主,只是。。。”
“只是什么?孩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只是我已与一个凡界朋友有约,答应他要一起去办件事,弟子想等事办完后再回来拜师。”子毅想起与艾莫利的约定。
“嗯,诚信守约是必须的,本神准了。”天神抚着花白的胡须慈祥地说道。
“谢天神!”子毅再次深深叩拜。
“去吧,孩子。”天神向子毅挥手示意。
得到天神的恩准后,子毅怀着复杂、激动的心情退出了神殿。
子毅离开后,神殿内。。。
“以子毅的修灵等位入神籍,未免差得太多了吧?”仙尊不动声色地说,眸中露出复杂的神情。
“哎~~~都怪本神当初一念之差。”天神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下来:“就当是对那孩子的补偿吧。”
。。。 。。。
神、仙、魔大战的战火弥漫至天际,天神和仙尊从观世镜中密切注视着战况。战斗进行到第四天,当魔界三魔将依然居高临下却不参与战斗时,天神和仙尊开始感到不安,他们实在摸不透赤翼的战斗部署。就在两位尊者忧心忡忡之际,观世镜中映出子毅杀死大魔萨库里后,又当众向焱发起挑衅,逼着焱发动了两次炎魄斩,尽管炎魄斩威力之大,速度之快,但两次都被子毅轻松避开了。然而让人不解的是,明明是子毅挑衅在先,可是他在避开两次炎魄斩后,却没有向焱发招反击,而是飞身回到战场后突然昏厥了过去。天神和仙尊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发生,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场持续了五天五夜的战斗,最终以魔界突然撤军而终结,魔界三魔将自始至终都未参与战斗。
子毅挑衅焱这件事震惊了六界,但个中缘由却让人费解。
事后天神和仙尊从观世镜中,回看了子毅挑衅焱的前后经过。子毅作为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新进弟子,打这样的持久战,无论体力、灵力还是意志,都会随着战斗的持续,而不断快速消耗。事实也正是如此,子毅在杀死大魔萨库里前,明显已露出疲态,灵力更是无法催动,只能靠蛮力拼杀。可转瞬子毅的体力竟奇异恢复,灵力持续爆飙,能如此轻松地避开炎魄斩,就足以说明当时他的功体应与焱相当,甚至还可能高于焱。除此之外,天神和仙尊也注意到,当子毅向焱开口挑衅,他的神情乃至说话的口气也变得高傲且不可一世,天神和仙尊都见过子毅,他们所见到的子毅绝不是这般轻狂之人,由此天神和仙尊为子毅的怪异行为下了一个定论,子毅是被人附了身。
得出这样的定论,问题不但没有迎刃而解,反而变得更加棘手和复杂。附身者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亦敌亦友?
附身者是突然附在子毅身上的,且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焱去的,其说话口气虽露轻狂,却也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线索,焱也曾试图激他使出绝招,可未能成功。仙尊由此猜测,可能是怕出绝招后让人识别出他的身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附身挑衅的目的又何在呢?难道就是为了探试焱的功体吗?
天神和仙尊是种种揣测、种种怀疑,鬼冥界的死神杜克雷?宿命神巴彦?又或是妖界的斯迪米欧?甚至连隐世的圣界,天神认为也不无可能,可是没有半点线索,根本就无从查证。
就在天神和仙尊一筹莫展时,仙尊的首席大弟子,玉面尚仙来报,说魔界的焱向子毅发来了挑战书,一旁几个新进弟子鼓动子毅,说什么子毅的体内有潜藏力量,因为战斗而觉醒了,要他去打败焱挫挫魔界的锐气,而子毅竟然信以为真,接下了焱的挑战书。
天神和仙尊听了玉面尚仙的禀报后,不禁白眉深锁,仙尊更是长叹一声,他开口道:“这孩子怎会如此鲁莽,焱的挑战书岂是随便能接的!”
玉面尚仙听后质疑道:“虽说子毅被附身这件事,因为天神担心造成众徒、众弟子的恐慌而未下令公布,但尚真人作为子毅的师傅,以他的资力应该也能估摸出一二,为什么他不阻止子毅?”
已是1894岁的玉面尚仙,看上去虽像人界六十来岁的花甲老人,但是他身姿挺拔矫健,双目炯炯有神,说起话来声如洪钟。
玉面尚仙看向仙尊,仙尊不语,摸着长白胡须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他此时也是满腹不解。
焱是魔尊赤翼一手栽培出来的,据传闻灵力已达飞段六阶(灵力分为四段,基段、进段、飞段、究段,任何段需炼满十阶功体方可晋升),即便是仙尊的得意弟子玉面尚仙,也只是进段九阶,若是一对一的较量,连他都不是焱的对手,何况子毅才基段三阶,接下焱的挑战书,等于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仙尊沉默了会儿,侧首看向天神,他想知道天神的想法。
天神依然皱着浓眉,他转过头来看向仙尊,缓缓开口道:“这赤翼,爱将被人无端挑衅,炎魄斩也失了威,他能视而不见?子毅被人附身,连我们两个眼花须白的都能看出来,他能看不出来?”
仙尊听后赞同地点了点头,言道:“是呀,赤翼这般精明,怎会看不出来,但他为何明知子毅是被人附身,还下令让焱下挑战书,他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天神转首看向玉面尚仙,开口道:“那个附身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焱挑衅,等同于是在向整个魔界挑衅,在向赤翼挑衅,本神猜想赤翼应该比我们更想知道附身者究竟是谁。”
“一手栽培出来的爱将,竟然被人当猴耍,这事搁谁心里都发堵。。。”玉面尚仙说到此处突然灵光一闪:“难道说赤翼是打算拿子毅开刀,以此来抵消他的愤怒吗?”
玉面尚仙话说完,先看向天神,天神摸着长白胡须,眼角带着笑却不表态,玉面尚仙再看向仙尊,仙尊犹豫了下,而后才开口道:“本尊觉得此事应该没这么简单,更何况赤翼身为魔尊,要是连这点内敛都没有,又如何能掌控整个魔界呢?!”
“仙尊说的不错,赤翼老谋深算,做事岂会如此儿戏。就说眼前,三魔将一直观望战斗,却自始至终都未参战,赤翼为何要做这样的部署?战斗未分出胜负,魔界的战斗实力也并未减退,为什么突然撤军?”除了子毅附身之事让天神疑惑外,上述两种情况也令他和仙尊感到非常不解。天神顿了顿,接着说道:“一个已是飞段六阶功体,一个基段三阶功体,实力如此悬殊,即便杀了子毅也是胜之不武,本神如果没有猜测错的话,赤翼想揪出的根本不是子毅,而是附身在子毅身上的那名神秘者。”
“天神的意思是,赤翼想用挑战书,引出那个附身者,但是他怎么能断定那个附身者还会再次出现?假设那附身者是来自妖界、鬼冥界或者是圣界,这种私下比斗的挑战书,那附身者恐怕知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出现?”玉面尚仙对于天神的猜测提出质疑。
“呵呵,因为那附身者并不一定来自妖界、鬼冥界或者是圣界,也有可能。。。是来自仙、神二界。”天神说完,立即抬手示意与面尚仙和仙尊稍安勿躁,让他把话说完。他接着道:“我们之前一直在揣测那附身者的身份,但我们却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撇开其他几界来说,我们仙、神二界里也是奇才辈出,不无可能在这些奇才中,出现特殊功体者,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功体突飞跃进,达到飞段等位也说不定。”
“这么说来,赤翼是想先把我们仙、神二界的可能排除掉,这样日后再兵戎相见,也好心里有个底,并作出相依的战略部署。”仙尊接着天神的话言道。
“赤翼果然老奸巨猾,还是天神英明,识破了他的计谋。”玉面尚仙从心底敬仰天神,他接着说道:“天神,既然如此,是不是该派人去阻止子毅赴约呢?”
“不用,那名神秘者选择附身,可能是有某种原因而不愿显露身份,本神到也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来自我仙、神界,子毅若去赴约说不定真能使他再次出现,即便他是借着子毅的身体将焱打败,这多少也能削掉点赤翼的傲气,让他安分段时日也是好的。”
“我们两界若出了这样的奇才,并能为我们所用,那三魔将也不足为惧了。”仙尊难掩其兴奋之情,满面都是笑意,可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可是。。。若那名附身者并未出现,那子毅不是就要白白丢了小命?”
天神双手自然地搁在王座扶把上,双目轻合,仙尊和玉面尚仙知道天神是在思考,都未出声打扰他。等待良久后,天神终于睁开了眼,他看向玉面尚仙,命令道:“玉面尚仙,你尾随子毅到约战地,但不必露面。本天神要你去的目的,是要你去等候那个附身者的出现,若他出现,想办法说服他来见本天神,同时,焱若催发炎魄斩,你要仔细观察,看炎魄斩是否有破绽。。。至于子毅,战书是他自己接的,你能救则救,若没有把握。。。就全身而退吧。”
风泣谷。
天神和仙尊从观世镜中热切地注视着谷中的情况,蕊儿、多西和艾莫利的出现,让两位至尊起先有些疑惑,但蕊儿的一句“啊,我哥!”,便立即使两至尊把视线转到了子毅身上。
不多久,三魔将如约而至风泣谷,这让两至尊颇感震惊,难道说赤翼是下了格杀令,让三魔将将附身者杀死吗?然而,子毅身上令人振奋的狂妄没有出现,话语中透出的紧张反而让天神和仙尊不安,令人期待的至高绝招没有催发,破绽百出、慢而无力的玄华决,让隐蔽于暗处的玉面尚仙倒抽凉气。已是如此这般,三魔将却还在逼子毅全力以赴,天神和仙尊只觉得胸口似被什么堵住了,直到尚真人为救子毅破招而出,并用言语和三魔将展开周旋,这才道破真相,原来爱徒心切的尚真人也失了理智,相信子毅有潜藏力量之说,因而才没有阻止子毅,而另一个事实却让天神和仙尊脸色大变,那就是,从三魔将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们居然并不知道子毅被附身这回事,影还猜测是圣界所为,难道说挑战书之事赤翼根本就不知情?出现了这样一个公然挑衅者,赤翼压根就不放眼里吗?
附身者没有如期而至,三魔将却齐聚,玉面尚仙根本不可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救出师徒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尚真人被数万条火蛇穿身而过。
天神的大胆揣测却铸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至今只要一想起此事,就会令他感到痛心疾首。
然也,即便是神,也会因私心而犯糊涂,既然无法挽回,那就只能想办法弥补,补的是子毅失师之痛,弥的却是天神内心不为人知、无法自平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