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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00000016

第16章 生死一线间

来到一片浓密阴森的树林中,萧寒彻底追丢了亡命逃窜的兔子。

他在一棵巨树前呆呆的立着,眼睛望着那片让兔子消失无踪的灌木丛林,像极了一个正在守株待兔的愚蠢农夫。

“两条腿怎么可能追得上四条腿?”萧寒踌躇的望着来时的方向,心中不停的自我安慰,“我踏入修行仅仅十余日的光景,在速度上输给了一只爱拼就会赢的兔子,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就算我两手空空回去又能如何?白玉还要依靠我诵经来帮助修行呢,难道她真的舍得打死我?”

想到此处,萧寒胆气十足的迈步往回走。走了没几步,他将目光投向果实累累的树冠。

“兔子跑掉了,摘些果子也算是将功赎罪了。我这般有礼有节知书达理,白玉再责难我可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萧寒撸起袖子,抱住树干,就要往上爬,耳际却隐隐听到有微弱的呼救声随风而来。他停下动作,静了心神仔细听着,听出偏东几十米外的地方,一个嘶哑嗓子的男人正在一句一句的喊救命。

“会不会是妖精?”萧寒小心翼翼的将真元凝聚在双腿之上,一时间将心神不定。若是置之不理任由那人呼喊救命,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可是若寻声跑过去后,发现是妖精设下的陷阱,那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而最为让人恼火的是,那呼救之人是个男子。若是栽到了貌美如花的女妖精手里,还可以腆着脸说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栽在男妖精手里,这死的未免过于憋屈。

心中挣扎了一会儿,萧寒放弃了摘野果的打算,果断的转身便走。

千古以来,好人哪里是容易做的?历朝历代的忠臣良将且不去说他,单单是在二零一三年的现代,想要扶起摔倒在大街上的老太太,兜里没有个十万八千的都未必扶得起来。

想他萧寒如今才踏入修行十余日,跟年幼的野猪搏斗尚有生命危险,在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救助一个不知道是人是妖的男人,会不会有些过于高尚?

“不要犯二,不要犯二!”萧寒嘴里嘀咕着,大步奔走,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那男子呼救之处。

萧寒小心翼翼的保持着随时逃跑的姿势,仔细瞅去,看到一个身材彪悍胸毛茂盛的丑陋大汉正泪流满面地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不止。

“你还好吧?”

用一根树枝远远的戳了一下大汉的手臂,萧寒轻声的询问着。

“……救……我……”大汉仰起脸来,一双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哀求之色。

“貌似不是良善之辈啊。”萧寒从大汉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暴戾之气,心中不由有些后悔。真是何苦来哉?刚才直接掉头跑掉不就完了吗?非要巨二无比的跑过来看个究竟。结果遇到了一个貌似凶恶的人,偏偏还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救人,这可如何是好?

他苦恼了一会儿,蹲下身子,望着大汉的眼睛,问道:“我好像帮不了你什么,你若是有遗言,我或许可以替你传个话……”

大汉蜷缩在身体底下的拳头猛然攥紧了,但是慢慢的又松开了。他歪着头看了萧寒一会儿,眼神中的哀求之色更浓了。

萧寒抓耳挠腮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我打晕你然后用藤条将你拖到马蹄镇,镇子上有一个赤脚郎中唤作胡一刀,我想他或许可以帮你疗伤。”

大汉血红的眼睛眨了眨:“……咳咳……为什么要打晕……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总要打晕了你捆紧了我才敢拖你回去。虽然很想救你的命,但是我的小命同样是很金贵的。”萧寒理所当然的说着,化拳为掌,猛地向大汉后颈砸了过去。

大汉白眼一翻,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地上不动了。但是他蜷缩在身体下的拳头,再一次猛然攥紧了。

萧寒在附近的灌木丛里揪了一些粗细不一的藤条,将大汉的双手双脚都捆了起来,然后又在他腿上腰上狠狠缠了几圈,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大汉原本趴伏的地上,满满的都是腥稠的鲜血。萧寒盯着那些鲜血瞅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愁容。重伤成这副样子,再一路拖行的话,大汉肯定没有办法活着见到胡郎中,而他萧寒也会救人未遂,成为一个好心办坏事的杀人凶手。

想了片刻,萧寒龇牙咧嘴的伏下身去,将用藤条捆成了一团的大汉背了起来。

“幸好我这十余日苦苦修炼,否则我还真没有力气背你走这一路。”

萧寒无奈的叹着气,一步一步艰难的往白玉所在的古木挪了过去。

大汉的头垂在萧寒的肩膀上,随着萧寒的步伐不停的晃动。而他口鼻中呼出的热气,因为角度的关系,一阵一阵的不间断喷在萧寒的脖子上。

“混账小子敢捆我打我,等我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一口一口咬碎了你。爷爷虽然答应了那一位不再吃人,但是不吃掉你,爷爷怕是没什么机会活着见到那一位了。”大汉眼睛微微睁开,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萧寒背着大汉慢慢挪动着,直走的腰膝酸软,汗流浃背。待到远远的看到古木树杈上坐着的白玉,他终于停下了步伐,长长吁了一口气。全然没有注意到白玉远远望向他的眼神里,那一抹不可思议和惊骇欲绝。

似乎是嗅到了让自己不安的危险气息,大汉在萧寒停下步伐的同时,猛然睁开了眼睛。望着远处古木上僵硬了身躯的白玉,大汉血红的眼睛突然像刀锋一般凶厉的眯了起来。

“砰”的一声响,大汉震碎了手腕上捆束的藤条,双臂猛然缠上了萧寒的脖子,紧跟着他肩上的脑袋化为了一颗狰狞无比的狼头。

远远望着这一幕,回过神来的白玉惊叫了一声,从古木上跌落下来。她翻身而起,狂奔疾行,纤细娇弱的身体不停战栗着,迎向萧寒所在的方向。

她晶莹透彻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萧寒,似乎要将他的脸永远的记在心里。她的脸色苍白如雪,目光里带着从未流露过的绝望和忧伤,那忧伤一晃一晃的,刺痛了萧寒的眼睛。

萧寒心神巨震的回过头去,正看到一张长满了尖锐獠牙的血盆大嘴,恶狠狠向他脖颈咬了下去。

“不要——”白玉凄声惊叫着,状若疯狂的将手中的三尺青锋剑流星一般向狼头甩了过去。

苍穹之上狂风骤起,雷声隆隆,雨水像疯了一样倾泻而下。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无情的将天幕劈作两半。

闪电映照下,凶恶的狼头露出残忍的冷笑,咔嚓一口狠狠的咬住了面前的猎物。

“啊——”鲜血飞溅中,萧寒痛苦的嘶吼,瘦削的脸因为疼痛而显露狰狞。他想要挣扎,身体却仿佛麻木了一般无法动弹。他想要哭泣,眼睛里却没有半滴泪珠。撕心裂肺的剧痛之中,他只能瞪着眼睛,绝望的调动着体内的真元,看着那血盆大口一次又一次咬在他的脖颈。

玉青子道士被捆得像个粽子一般倚靠在一块山石旁,被雨水冲刷的狼狈不堪的脸上满是惊异地神情:“这小子的脖颈是什么做的,野狼精连咬了三口都没有咬断?”

“怎么回事,爷爷我为什么咬不断他的脖子?”野狼精望着萧寒脖颈上入肉仅有半寸余长的齿痕,暴戾的眼睛里同样满是震惊。眼看着三尺青锋剑直奔他的头颅而来,他比萧寒更绝望的仰头栽倒在地上。若是吃了萧寒的血肉,他勉强还能调动体内的真元困兽犹斗,如今重伤在身没有血食的进补,再做反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萧寒!你不要死!你不要死!”白玉扑到了萧寒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大滴大滴滚烫的泪珠从她脸颊上滚落,滴在萧寒的脸上,滑到他的嘴角边,咸咸的,涩涩的。

“我好痛!”萧寒的眼睛里终于涌满了泪水,他不敢去触摸自己脖颈上的伤口,更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白玉慌张的站起来,俯身去看萧寒脖颈上的伤口,看着那寸余长的一排伤口,看着那并不汹涌澎湃的鲜红血液,她的泪珠儿含在眸子里,晃来晃去,再也没有落下来。

“白玉!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萧寒抱住白玉的腿,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白玉胡乱抹了一把脸泪,撕下自己的袖子将萧寒的脖子一圈一圈的包扎了起来,随后,她绕到萧寒面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哭得淅沥哗啦的脸,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

风不知道何时歇了,雨不知道何时停了。漫天的乌云瞬时间烟消云散,朗朗晴空荡漾着几朵飘逸的白玉,美丽异常。

“伤心之余还有力气踹我,看来我是死不掉了。”萧寒委委屈屈的仰躺在地上,看着万里晴空,喃喃的说道,“我就知道我是有外挂的,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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