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蜡烛先跳进了那个地道,一进地道便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现在是盛夏,可是地道中却冰冷异常。金豆子也下来了,接着我们上面的盖子又被盖上了。
这个地道很狭窄,只容得一个人躬身而过,可是似乎是向下方延伸的,金豆子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左右,眼前的地道忽然开阔了起来,而且脚下的路也平缓了许多。
我点上蜡烛,正在这时金豆子忽然推了推我,我扭过头,只是这一眼我差点儿背过气去,肌肉条件反射般地紧绷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在左边地道出口的地方竟然趴着一只地奎,而且这只地奎的个头之大是之前看到的那些地奎无法比拟的,足有半米长,身体不是黑色,是青绿偏白。
我和金豆子对视了一下,就算这野鸡的力量再强大,面对眼前这只巨型地奎想必也无能为力。可是前面就是出口,一时间,我竟然不知何去何从。
我左右张望着,忽然,地奎的身体轻微地颤动了起来,我的心脏猛然狂跳了起来,拉着金豆子向后退去。那地奎刚刚像是在休息,此时算是醒过来了,它似乎也被眼前的我们惊住了。
我们对视僵持着,可是,我的脑子却一刻不曾停歇地思考着怎么办?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可能这只地奎从没在地道中见到人,所以现在还心存畏惧,如果时间拖延下去的话,一旦它猛扑过来,我们便小命难保了。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那地奎的身体开始缓慢地曲折,我知道它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了,便想也不想地拉着金豆子向右边的洞口跑去。我们的跑动像是给这该死的东西打了一针兴奋剂,它身体一舒展“嗖”地跃起很高,落在我们的身后。我们已经进了右面的洞口,现在没有选择了,只能一路向前跑。
那东西像是和我们结下了杀父之仇一样紧追不舍。幸好,右面的洞口似乎越往里跑越是开阔,那东西一刻不停,每次跳跃都很有力,而且每次都不远不近地落在我们的身后。大概跑了二十多分钟,忽然那只地奎不再跳跃了,停在了原地。
“金豆子,你看看那孙子追上来了吗?”我一边弯着腰捂着肚子,一边说道。
“你怎么不去啊?”金豆子反问道。
我在他的脑袋上“啪”地拍了一下,金豆子一面摸着脑袋,一面大声说道:“你打我做什么!”
“嘿嘿,看你小子不傻!”我说着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坐在地上,拿出那包老蔫临走的时候塞给我的小熊猫,点了一根,压压惊。
“你说那孙子怎么不追了?”我一边惬意地抽着烟,一边问道。
金豆子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我口中的烟,说道:“你这个人也蛮奇怪的。”
“我?我有什么奇怪的?”我不屑一顾地说道。
“地奎这东西一般情况下不会追人的,不过听爷爷说第一次见到你就差点儿让地奎吃掉,当时我还不相信,现在一看你还真是很特别的人!”金豆子的话让我心头一惊,想起老金头第一次见到我时候的那副表情,想必我还真是地奎的死敌。
“罗泽哥,你听前面好像有声音!”金豆子忽然停止了颤抖,小声地说。听了他的话,我将耳朵向前凑了凑,小心地谛听着。谛听之下,果然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可是为什么刚才没有听到呢?我思忖着,反正现在折返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去前面看看。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拉着金豆子继续往前走。
话说刚刚被地奎一路狂追便也没有在意这条地道的走势,此时才察觉到原来这条地道是一直向下的,而且越往下走越感到身体一阵阵地发冷。
这时我忽然觉得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点亮打火机,一看,竟然是几大摞整齐的木棍,这些木棍都一般长短,粗细也差不多,而且质地很坚实,更主要的是这些木棍似乎用什么特殊的东西浸泡过,根本没有受潮,是谁将这些木棍放在这里的呢?不管那么许多了,反正现在金豆子和我已经被冻得快要死了,我立刻点燃了一根,那木棍很容易燃烧,差不多蘸火即燃,几根木棍烧尽之后,我们的身体终于不再那么麻木了,于是我们继续向洞的深处走去。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我们如同获得了新生一样,人在黑暗的地方待得时间过长,便会慢慢丧失信心,原来人也是具有趋光性的。我们狂奔着向前跑去,前面的光越来越亮,强烈的光线有些刺眼,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算是走出来了,谁知刚到洞口我便差点儿昏厥过去。
眼前竟然是一个天坑,这个坑的直径大概有十几米,光滑的四壁生满了青苔,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下面是数百丈的深崖,幸好刚才奔跑的速度不是很快,否则就直接冲出洞口坠入悬崖之中了。
我和金豆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洞口,我想着又拿出一根烟,可能是因为地道中的潮气太重,点了几次都没有点着,而此时我发现金豆子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望着天坑的对面。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个坑有几百丈深,我们正好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而就在这天坑对面的崖壁上竟然有一座奇特的建筑,那建筑穹顶,平面呈四方形,全部是用青砖筑成,远远望去像是一座隆起的蒙古包,但是,显然要比蒙古包大得多。
它就镶嵌在对面的悬崖上,如果没有路,那么那个建筑是如何筑造的呢?想到这里我开始在四周打量着,忽然,我发现脚下的凸台似乎是一条向外延伸的小路,但是却被整齐地截断了,我再次丧气地坐在了原地。
金豆子此时正向凸台边缘走去,然后小心翼翼地蹲在凸台的边缘,轻轻地将那些附着在悬崖上的青苔除去……
“嘿,你做什么呢?”我一边双手搓着一根已经发潮的烟,想用掌心的热度将烟烘干。
金豆子像是没听见一样,专心致志地在悬崖上抠着那些青苔。我也不去理他,拿出打火机点上被我搓得已经扭曲变形的香烟,虽然现在能够勉强点燃,但是还是觉得抽起来憋得慌。那只野鸡站在我的对面,依然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我用力地吸了一口烟,之后凑近那只野鸡,猛地吐出口中的烟,出乎意料,那野鸡像是很享受的样子扬起了脖子。
这个发现让我一下子多出了很多乐趣,我每吸一口就吐出一些给那只野鸡,野鸡一点点地靠近我,真没想到临死前还能遇见知己,这野鸡也是个烟鬼。抽完一根,我又连忙揉搓着另一根,而金豆子始终在悬崖边上抠着那些青苔,我偶尔看一眼他,以免他忽然掉下去,有他在好歹还有个说话的人。
正在我和野鸡抽烟抽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金豆子忽然喊道:“罗泽哥,你快过来看看!”
金豆子的声音里满含着兴奋,声音很大,在这个天坑中不断回荡着,层层叠叠的,让人听了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
“怎么了?你大惊小怪什么啊?”我一面说着,一面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野鸡可怜巴巴地仰起头等待着我把口中的烟吹给它。忽然我愣住了,一口烟被我咽下了肚子。
在金豆子旁边的悬崖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胳膊粗细的凹坑,正在此时,我忽然觉得脚下一疼,一回头见到那野鸡正用力地在我的脚上啄,这家伙一定是等我的那口烟迟迟没有吐出来着急了,我连忙吸了一口,接着喷向它。它这才停下,又享受似的扬起头,我站起身一步一停地向金豆子的方向走去,话说我这人从小就有恐高症,而且现在自己身下便是百丈的深崖,想起来便觉得脊背冰凉。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然后趴在凸台的边缘上,向下一望,下面百丈之下是黑色的水,稍有不慎坠入其中不摔死也要淹死,想到这里我忽然感到脑袋一阵眩晕,身体一失衡,差点儿坠下去,幸好金豆子抓住了我。
我咽了咽口水,长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稍微平静一些,再看旁边悬崖上的那个凹坑,坑的边缘很光滑,但还是能看得出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这些凹坑是做什么用的呢?
“罗泽哥,这样的凹坑向上还有……”说着金豆子一手抓着我,一手指着上方,我顺着金豆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原来在那些青苔的覆盖之下有很多颜色较深的黑点,这些黑点盘旋在天坑的四壁,每个黑点之间大概有二十公分的间距。
我疑惑地退回到洞口,还是这里比较安全。我坐在洞口思忖着这些黑点的用途。忽然,我觉得一阵剧烈的颤动从地面传来。我连忙将还在凸台上的金豆子拉了回来,缩回到洞里。
难道是地震吗?真是屋漏偏逢连雨天,没过多久,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水流的声音,这时,金豆子推了推我,然后指了指天坑的峭壁,我忽然感到脊背一阵阵发麻。放眼望去,刚刚的那些黑点此时都在向外喷射着水柱,那水柱时缓时急,都保持着同一个节奏,若非亲眼所见我着实不敢相信竟然有如此奇妙的事情。
此时那盘旋而上的凹坑看起来更加显眼了,无数条明晃晃的水柱如同从天而降,情景好不壮观,想想当初在地道中听到的积水声也许就是来自于这些水柱吧。过了一会儿,那水柱渐渐地变弱,最后消失掉了。不过我却发现那些凹坑盘旋而上,直到对面的那个蒙古包一样的建筑终止。我和金豆子对视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什么。
刚才在洞穴中的那些木棍。
对,我早该想到,那些木棍的粗细和凹坑的大小差不多正好相吻合,先人们留下那些木棍而且在这崖壁上开凿出凹坑也许是为了取道上面的那个“蒙古包”。
“罗泽哥,你想起刚才的那些木棍了吗?”金豆子忽然说道,我又在他的脑袋上“啪”地拍了一下,说道:“你小子真不傻。”
说完之后,便匆匆向地道中跑去,心里总算是有了希望,金豆子一面揉着脑袋,口中咒骂着我,一面跟在我身后飞快地向里跑。
人一旦有了目标往往小宇宙也能爆发,记得刚刚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这次我们只用了十几分钟。我气喘吁吁地跑到那堆木棍前,抱起十几根之后便又折返回去,第一次我抱得不是太多,惟恐猜测是错而白耗费了力气。
当我们折返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正在此时,我的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接着金豆子的肚子也叫了起来,有一天没有进食了吧,想到这里我瞥了一眼站在我们旁边仰着脖子的那只野鸡。
娘的,这个家伙还真是有灵性,似乎读懂了我眼神中的意思,向一旁的金豆子凑了凑,金豆子连忙抱起野鸡说道:“这个……这个你不能打它的主意。”
那野鸡像是得到了赞许一样的“咯咯”叫了两声。
我咽了咽口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瞧你,想哪里去了?怎么也算是我的烟友啊,我哪里舍得。”说完这句话,我又咽了咽口水,金豆子警觉地把野鸡抱得更紧了。
看来如果我再继续打这野鸡的主意金豆子非要和我拼命不可,索性还是快点儿试试这些木棍吧,如果能到对面的那座“蒙古包”中也许会有吃的,望梅止渴还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