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向洞里刚走出几步,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一个人轻微的脚步声,人在困境中听觉往往变得非常敏锐,他缓缓地停下脚步,谁知他的步子一停那悉率的声音也消失了,没走出几步,老爷子便停了下来,因为眼前竟然是一口石棺,走近一看发现石棺上雕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而角落中竟然摆放着几个坛子,老爷子立刻来了精神,冲到那几个坛子前面,坛子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他轻轻擦去,然后打开盖子,果不其然,里面是一个个的‘袁大头’,那时候已经有回收‘袁大头’的了,虽然价格不高但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再打开其他的几个坛子,里面也都是这个,直到最后一个坛子老爷子发现了这个盒子,盒子不大,上面的花纹和石棺上的一模一样。上面有一把小锁,当时他也没有保护文物的意识,随手拿起一块石头轻轻一磕,那把小锁便打开了,幸好盒子不大,他就连带着装进了兜里。
“那时候老爷子尚未清楚这个东西的妙处,但是却一直有着心理作用,将它随身携带当做一件宝物对待。当时我爷爷退休之后便让他到电厂来接班,这地方每年的雨水都比较充沛,那些积水成年累月地便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人工湖,湖水清澈,当地的村民在湖里放了一些鱼苗,几年间竟然长大,不过村里人一直对这个人工湖有些忌讳,虽然湖水清澈见底,但是不论天气怎么炎热也没人肯到这个湖里游泳。知根知底的工人说这个湖自从形成之后每年都有人失踪。当时有个小子叫孙二虎,和我家老爷子关系最好,那天傍晚老爷子正要和一群工友下湖游泳,忽然孙二虎不由分说地拉住了老爷子,别看他个子小,但是力气却一点儿不小,一把将老爷子拉到角落。当时老爷子看着前面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湖中多少有些恼怒。孙二虎说:‘曹大哥,你千万别去那个湖里游泳,那湖不干净。’老爷子顿了顿,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而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老爷子和孙二虎不约而同地向湖面的方向望去。只见此时几个青年正在奋力地向岸边游,惊呼之声便是从他们口中发出的。老爷子快步向湖边冲去,谁知却再次被孙二虎死死地抓住了。
“‘曹大哥,别去!孙二虎语气坚定地说道。此时老爷子来不及多想,他一躬身跳入了水中,说来奇怪,本来是盛夏,可是入水之后老爷子却觉得湖水冰冷刺骨,如同深冬一般,越往前游,老爷子越是觉得湖水冰冷,冷气从脚底一直冲到额头,双腿渐渐有些麻木了,游泳的人应该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手脚一般保持着一个节奏,当双脚麻木之后,这种节奏也渐渐被打破了。老爷子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要清醒些。忽然他的耳边寂静了下来,老爷子心里一惊,连忙回头望去,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刚才那种麻木和冰冷感也随即消失了,他一个人漂浮在水面上,月光特别亮,湖水漆黑一片,湖面上不知何时腾起浓密的黑雾,忽然一盏渔火冲破浓雾,接着是一个白色的船身,老爷子心知不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幽灵船?
“老爷子不由得脊背一凉,想要向后游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正在此时老爷子忽然发现自己身下好像发出一丝亮光,亮光越来越大,白色的幽灵船在接近老爷子的瞬间消失了。老爷子耳边又传来了一阵惊呼声,他感到一股水冲进鼻腔,鼻子一酸,下意识地向上游去,一出水面整个人都是一惊,原来自己刚才已经不知不觉地游到了湖的正中央。
“另外几个人全部都到了岸边,孙二虎他们此时满头大汗地在岸边呼喊着老爷子的名字。老爷子这才上岸,上岸后才惊奇地发现刚才救了自己的那片光亮,原来就是自己一直揣在身上的那块其貌不扬的石头。从那之后老爷子视这个东西为珍宝,一直保存着,直到他过世的时候留给我。”老蔫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这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好奇地问道。
我的话一出口却发觉老蔫的身体一阵剧烈地颤抖,然后他看了看表,说道:“如果你能回来,我再给你讲,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回去早点儿休息吧,那封信……”老蔫欲言又止,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一路小心!”
离开老蔫家我便径直向家里走去,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想到明天还要去送那么一封该死的信,心里就渐渐不安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明天要送出的那封红色的信封就摆在桌子上,我打开台灯坐在写字台前面,仔细打量着那个信封,信封的材质很特别,摸上去有种油乎乎的感觉。
接着我又拿出老蔫给我的那个盒子,取出那块石头,我心里一直在质疑老蔫的话,这块石头真的有辟邪作用?可是眼下不管怎么样,终究还是带在身上保险。
早晨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刚起床脑袋还是有点儿沉,不过我还是挣扎着穿上衣服检查了一下行李然后上路了。昨晚酒席上老蔫就告诉我北卦村的大致方位了,所以基本上我还是胸有成竹的,从那张老得掉渣的地图上看,好像四面环山。
公路上一切都算是比较顺利,可是下了公路之后天边就钻出一片乌云,转眼之间骤雨便至,不一会儿工夫,身上已经全部湿透了,总算是到了大旗,从地图上看大约还有几里的山路便能到北卦村了。大旗这个地方是一个小镇,镇上有我们的一个分局,我将自行车存放在分局就冒着雨继续向北卦村前进。
北卦村三面环山,虽然山势不太高,却异常贫瘠,只有在群山中间有一个还算是宽阔的峡谷,说来奇怪,两边的山贫瘠,但是这个峡谷却荒草丛生,那条羊肠小路已经几乎被完全吞没了。所以向前走绝对是步履维艰,刚走出几步,我忽然怔住了,只觉得小腿凉丝丝的,我连忙低下头向小腿望去,一望之下整个人差点儿昏厥过去。
一只一指多长浑身黝黑长得很像蛇,但相比之下要短小得多,更像是一只被剥掉了皮的老鼠,可是又不像。不管腿上的这个究竟是什么,此时它正狠狠地咬着我的小腿不放。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一把抓住那个怪东西,用力地向外拉扯,谁知这家伙身上黏糊糊的,像是有一层黏膜一样,我稍一用力手便从它身上滑了出去。
一击不成,这个家伙反而变本加厉,似乎咬得更深了,小腿传来的已经不止是凉丝丝的感觉,渐渐地变成了刺痛,似乎一根很细的针刺入了骨髓。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捡起一块有些锋利的石头,照着那个怪物的身上便砸去。就在石头即将接触到那怪物身体的时候,它竟然“嗖”地一下跳了起来,它这一跳让我着实有些惊讶。
再看那个怪物,弹跳能力绝不逊色于国家一级运动员,一跃便跳出了两米有余,此时我和它面对面地对望着,也让我得以看清那东西的全貌:一指长,或者更长一些,通体黝黑,一张圆圆的小嘴,里面有两个丝状的东西,估计是舌头。脑袋和尾巴的形状差不多,对了,没有腿,刚才之所以觉得它像一条蛇便是因为这点。
可是它并不是像蛇一样在地面上游移,而是身体曲折然后弹跳起来。正在我发呆的时候,那东西忽然又跳了起来,跳得很高,我连忙向后退,可是它跳跃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到了眼前,我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那块尖锐的石头,准备随时出击。
可是,那东西纹丝不动,身边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外,就是我的心跳声,我轻轻地咽了咽口水,浑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了起来。过了良久,它开始缓缓地曲张身体,此时我注意到它在用尾巴轻轻地叩击着地面,虽然声音不大却很有节奏。
忽然我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为时已晚,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啪啪”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我早该想到,很早之前就听说过有的动物用声音来召唤同伴,果然,不一会儿的工夫,我的眼前便多出了三五只那种恶心的东西。它们像是朝拜一样围在我的身边,而此时我的小腿已经失去知觉了。这才发现小腿已经肿胀了起来,火辣辣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
忽然我的耳边传来一阵“啾啾”声,这声音很像是野鸡的叫声,眼前那些怪物尾巴叩击的节奏开始加快了,显然它们有些焦躁不安了,此时我更好奇即将看到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忽然一只野鸡模样的东西一下子从我身后蹿了出来,速度极快,那“野鸡”似乎是受过训练一般地扑到面前的小怪物跟前,用喙快速地在怪物的头上点了两下,接着是第二只……
那些怪物四散而逃,可是“野鸡”似乎势在必得,毫不放松地紧追了上去,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后似乎多出来一个人,我连忙扭过头,发现身后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老头,他头戴一顶已经破旧不堪的草帽,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此时已经被雨水淋透了,他腰间系着一个用竹子编成的竹筒,右手握着一柄短刀,刀柄上雕刻着一条类似黑龙的图案,刀身也很怪异,并非是直的,而是弯曲如蛇形,通体乌黑,让人看上去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木然地坐在地上,此时我的喉咙已经开始麻木了,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我喘不过气来。老头忽然快步走了过来,一只手抓住我的右脚,一只手拿着那把古怪的刀子对准我的伤口,锋利的刀尖猛然刺了进去。我的心随着他刀尖的刺入提了起来,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那把奇形怪状的刀进入我的体内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老头眉头紧锁,在里面轻轻地延展着,忽然他的眉头舒展开了,接着两颗白色的毒牙从我的伤口处弹了出来。我立刻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老头瞥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站起身,一脚踩住还在地上抽搐的小怪物,然后用脚轻轻一挑,那怪物腾在了半空中,老头手疾眼快地用刀子在怪物的胸口划了一下,然后接住拿在手上,用刀将里面的鲜肉剜出来,放在我的面前说道:“吃下去。”
我不明就里,但想必是对我的身体有些好处,也出于无奈,我吞了一口那怪物的肉。别看怪物长得很是恶心,但是这肉的滋味却是很鲜美,入口即化,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舌尖有淡淡的甜味,可是我却没敢咀嚼,直接咽了下去。
我吃过肉,那只“野鸡”已经飞了回来,它的口中还衔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小怪物。吃过那些肉,我觉得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此时才觉得小腿传来一阵阵痛,我吃力地想站起来。
老头立刻拦住了我说道:“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休息,不要乱动。”
我连忙点了点头,然后疑惑地问道:“请问,这些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见过呢?”
老头微微一笑,脸上叠起层层的皱纹,然后说道:“这些东西叫做地奎,你没有见过也很正常,因为这种东西生活的条件一直比较特别!”
“特别?”我更加疑惑不解了。究竟是什么特别的地方能生长出如此特别的生物呢?
老头没有理睬我,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踩死已经被“野鸡”抓瞎了双眼的地奎,然后抽出刀将地奎的胸口剖开,之后扔进腰间的竹篓中,所有动作都轻车熟路,一看便是个老手。而那只“野鸡”此时正站在我的身旁,乍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细看便会发现这只野鸡的眼睛出奇的小,而且殷红的鸡冠上生着几枚黑痣,此时它昂首挺胸,俨然一个英勇的卫士。
老头捡了一路终于又回到我的身边,然后冷冷地说道:“你现在站起身来试试!”
我连忙点头,然后吃力地用手支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可能是因为在冰冷的地面上坐得时间过长的缘故,我的腰部以下都有些麻木了,咬着牙强撑着站起来,忽然一个踉跄又倒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怎么会来到这里?”当我终于站起身之后,老头扭过头警觉地望着四周说道。
“我叫罗泽,县里的一个邮差!”
“你来这里是为了送信?”老头不可思议地说道。
“嗯,是啊,一封送到北卦村的信。”我的话一出口便发觉老头的脸色微变,眉头轻轻地拧了起来。
“对了,您抓这些……这些地奎做什么?”一时间我竟然忘记了差点儿谋杀我未遂的凶手的名字。
老头微微一笑,说道:“你刚才不是很想知道这东西是在哪里长大的吗?”
我连忙点了点头,一直以来我都有猎奇的爱好。今天大难不死还能见到如此怪异的动物当然要问个明白。
“跟我来吧!”说着老人扭过头向山谷深处走去,我尾随其后,而那只“野鸡”迅速跑到了老头的前面开路。
“这只野鸡是您训练的?”我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道。
“野鸡?”老头重复着我的话,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道,“它可不是什么野鸡,一会儿我慢慢告诉你!”
通往前面的路已经完全被荒草覆盖住了,所以越走越是艰难,经过一段比较狭窄的谷地,前面忽然变得豁然开朗了,两座山在此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盆地。这个盆地中的荒草似乎比外面的更加茂盛,翠绿中透着一种暗黑色,不知为什么站在此处我的身体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这里埋葬着北卦村的三百五十二个村民!”老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似乎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口钟一样重重地撞击着我的心脏。
“他们都埋在这里?”我从惊恐中挣扎出来说道。
他显然是不想回答我的疑问,而是冷静地说:“你先到我家住一夜吧!”我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后,不知不觉中看到了一个村口前摆放着一块大石碑,上面刻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南卦村”,我心头一惊,原来这两个村子的名字是相对而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