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哥,我们终于出来了!”说着宋杉杉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过了片刻我才推开他。再看宋杉杉和我的身上虽然已经不再是湿漉漉的,但是依然潮得让人有些难受。正值午后,我们将衣服全部脱下来,放在石头上,然后坐在一旁等着衣服晒干。
这时宋杉杉将那本《天眼术》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接过那本书,书身已经被水浸透,可是上面的字却一点儿也没有模糊。我轻轻地翻开扉页,在《天眼术》的第一页写着一行细密的小字,当即我有些庆幸自己上学的时候哪科也不好,唯独这古文看起来得心应手。
将那行半白话文翻译过来的意思如下:
《天眼术》一书分上下两册,为人字篇、鬼字篇。上下两册虽然都包含着风水,算术,但是却又不相同。人字篇一般人便可以看懂,而鬼字篇需要和人面猫同体才能看懂。
看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此时耳垂开始有些隐隐作痛。然后我继续翻看着这本书。
“泽哥哥,不知道殷悦他们回去了没有!”宋杉杉一边在我旁边看着《天眼术》,一边问道。
我立刻站起身来,然后拿过衣服说道:“走吧,咱们回去看看!”
宋杉杉痴痴望着我,然后跟着我一起穿上衣服,随即我们便一起向山下走去。回到大旗邮政局的时候,我们发现邮局里空荡荡的,问了几个熟人他们告诉我殷悦和“气死狗”大叔根本没有回来。
已经一天一夜了,他们是不是遇见危险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决定亲自去一趟冷绝地,宋杉杉也紧跟着我从邮局里走了出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停住脚步问道。
宋杉杉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担心哥哥会出事!”
我惨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吧。”
去往北卦村的路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陌生了,走入那个狭长的山谷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两边陡峭的山峰如厉鬼般在我们眼前倏忽而过。
“泽哥哥,这个地方怎么感觉阴森森的。”宋杉杉说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我心想也许更加阴森的还在后面,只是你还没有遇见而已。
路已经被荒草全覆盖住了,走出半里有余前面出现了一条小路,沿着那条小路翻过那座山便是南卦村,金豆子和老金头想必还在那里,此间我却没有多余的时间。
“泽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宋杉杉忽然停住了脚步,而与此同时夜叉也从我的口袋跳了出来,如同卫士一样站在我的前面。刚才一路走来,我虽然隐约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心中太过于关心“气死狗”大叔和殷悦的安危便也没有多想。
此时听到宋杉杉的提醒,便也放慢了步子。我们两个停在山谷之间,耳边传来了清风拂过草叶的声音,可奇怪的是盛夏时节竟然没有一点儿夏虫的聒噪,正在我和宋杉杉觉得奇怪的时候,忽然山谷中传来了一声空明的炮声。
“砰!”我和宋杉杉都条件反射般地躬下身子,然后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声音是从山谷的深处传来的,难不成遇见了劫匪?这个年代别说是炮,就算是枪普通人也拿不到。我们向前面的山谷注视了良久,眼前依然是空荡荡的,根本毫无动静。可是刚刚的那声炮响却不像是我们的幻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我们思忖的时候,我看到前面似乎有隐约的火光,那火光如同一条长龙一样从山谷之中向外游动。我连忙拉住宋杉杉向山谷一旁的一个山坳跑去,夜叉会意地跟在我们身后。山坳里长满了荒草,远远望去黑糊糊的一片。我和宋杉杉径直走了进去,在其中选好了落脚点然后扒开草丛向外看。
我们蹲在草丛中等待着,那条火龙一直在接近,但是却总是离我们很远。宋杉杉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说道:“咱们是不是遇见鬼打墙了?”
我灵机一动,然后抓过宋杉杉的手,他扭过头望着我,脸上瞬间变得绯红,如三月的桃花,正当他喜不自胜的时候,我照着他的中指猛地咬了下去,宋杉杉一定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来这样一个举动,所以根本毫无防备。我这一口下去,宋杉杉连忙往回缩手,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将他的中指咬破,然后紧紧抓着他的中指将血向前滴了几滴,早就听老家的人说过如果遇见鬼打墙,立刻咬破中指然后将血滴在眼前,若真的是鬼打墙便会立刻消失。谁知那血滴下去之后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应。
“泽哥哥,你做什么?”宋杉杉一边吹着手指,一边厉声道。
“嘿嘿,我试试究竟是不是鬼打墙!”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夜叉忽然跳到了我们前面,动作非常迅速,我刚要喊它回来,谁知正在此时那个浩浩荡荡的火龙终于靠近了我们。而夜叉像是发了疯一样地向那条火龙狂奔而去,速度之快,转眼间便消失在眼前的草丛之中了。
“夜叉去做什么?”宋杉杉紧紧捂着手指说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此时我已经感到耳垂开始隐隐作痛,我轻轻地触摸耳垂,发现已经开始肿胀了,这不由得让我心生一股冷汗,前面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此刻我和宋杉杉依然窝在草丛中静观其变,随着那火龙的接近,我们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地我们可以看清火龙的样子了,那分明是一排齐刷刷的火把,昏黄的光线下映出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
那些人穿着土黄色的军装,蓬头垢面,很多人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歪歪斜斜地背着枪,那是一个部队,可是却又不像,因为他们分明穿着国民党军队的衣服,难不成是鬼兵?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狂躁的马蹄声,那马蹄声是从山谷外面传来的,我和宋杉杉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眼前雾蒙蒙一片,只能凭着耳朵听到那声音在一点点地接近,渐渐地一匹马冲破了眼前的迷雾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然后便是一声战马的长嘶,队伍全部停下。
接着,不满之声开始在山谷中蔓延,又过了一会儿,部队竟然开始在山谷中搭起了营帐,似乎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一般。我和宋杉杉都是一惊,不禁对视了一下。那些帐篷像是被风吹起来的一样,几乎在一眨眼的工夫便全部搭建好了,一团团的篝火点缀在帐篷之间,我大致估算了一下那些帐篷差不多有上百顶,沿着山谷的篝火一直蔓延到最深处。
“泽哥哥,他们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宋杉杉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我最关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夜叉究竟去了哪里?眼前的景象虽然很难理解,但我隐约地觉得似乎他们并不危险,而危险来自于潜伏在他们中间的某些东西。
天色渐晚,头顶的月亮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黑纱,朦胧的月光散落在山谷四周,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手表上显示的是晚上7点多。按照常理夏天的7点多本不应该这样黑,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又正相反。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刚刚冲进来的那匹马忽然又一阵长嘶从山谷里面跑了出来,骑在马上的人高高瘦瘦,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但只是那模糊的轮廓便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匹马径直地向我们跑过来,在即将掠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慌张地回头望了一下,正好与我们对视,一望之下不由得惊出我一身冷汗。宋杉杉猛然抓住了我的手,然后嘴唇颤抖地说道:“泽哥哥,你看骑马的那个人,那个人……”
接下来的话被宋杉杉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此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的不是他,反而是我,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当他从我眼前奔过的瞬间我的灵魂似乎已经被他全部带走了。就在我们惊诧万分的时候,忽然身后又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叫嚷声,我和宋杉杉连忙回头向身后望去,只见一干士兵顾不得穿上衣服便连滚带爬地从山谷中跑了出来。几秒钟之后枪炮齐鸣,似乎一场大战在即。
而我们眼前的帐篷却安静得有些诡异。那一干士兵没有跑出多远便纷纷扑倒在地,口吐鲜血,面目狰狞,死状异常恐怖。密集的枪声渐渐地消减了几分,最后只剩下稀稀拉拉的枪声。我和宋杉杉愣在远处,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