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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老徒少师(2)

麻姑在洞里找到了一个铁锅和一个陶罐,又在洞门外,水帘之内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垒石为灶,然后开始煎事先配制的葵子、胡麻、猪膏、大麻子等药汤,书上说在辟谷之前,必须先喝下这些药润肠泻秽,防止肠胃粘连或滞留在腹内的大便使辟谷者中毒。

中午,麻姑喝了清泻肠胃的汤药后,就没有再吃饭。到了黄昏,麻姑又开始烹煮芝麻、黑豆、大枣、板栗等物,先在滚水里翻煮一阵后,再加进人参、茯苓、黄精、天门冬、苍术、柏叶等中草药,然后以文火炖煮。煮好汤药后,再加些许蜂蜜,搅和后服下。

辟谷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慢慢减少食量,渐渐断谷。

喝完汤药,麻姑便开始面对石壁静坐,修习咽津食气之法。按照书上的指点:安心于气海,存神于丹田,摄心静虑,以求达到身心永固。在吐纳服气欲止的时候,还要带动体内元气上升至喉咙,然后一口咽下。

就这样,按照书上的咽气口诀,麻姑每天都坚持面壁练习吐纳服气。头几天总觉得头晕目弦,腹中饥饿,额头直冒虚汗,实在无法忍受时,麻姑就端起事先放在身边的药碗,饮些汤药。在修习过程中,汤药由每天饮两次,减少到每天饮一次,后来又减少到两天一次,三天一次,七天一次……

随着两次饮食汤药当中间隔时日的越来越长,麻姑吐纳服气的功夫也日渐长进了。一个月之后,麻姑已经开始在蒲团上盘坐,两眼微闭地练习服体外之气。麻姑在心里默念:“服体外之气宜多入少出,先徐徐以鼻吸气三次,吐浊气一次。吸进的是罗浮山的紫气,吞食的是天地之灵气。”

吸三吐一的气法熟练之后,再用鼻子吸气五次,吐浊气一次,五次气法熟练之后,再行七次气法、九次气法,久久行之,最后将三、五、七、九合并为二十四气,就是二十四咽而一吐之法,直练到九九八十一咽而一吐之法成功时,食气之法功夫才算到家了。

后来当麻姑连汤药也不必进用时,单纯的静坐面壁就显得非常枯燥孤独了。洞内没有其他人,没法进行语言交流,好在麻姑此时此刻也不需要说话,需要的是心灵感应。她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哥哥、弟弟,还有自己的心上人。他们都希望自己尽快修成正果,以便帮助他们度过各自面临的难关;想到了丛姑、毕姑还在眼巴巴地盼着自己早成正果,以便对她们有所帮助等等,麻姑一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需要自己,就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心情舒畅时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个月之后,麻姑的专注练习,已经达到了忘我境界。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麻姑的神气已经开始入定,人体元气也十分充盈,饥饿感也彻底消失了,麻姑一查书,这才发现到了现在这种境界才算是真正进入了辟谷食气状态。书上说:“谷物本是后天之物,食谷为阴,自然产生三尸九虫之疾。不食谷物体内无阴,三尸九虫便自己消失了。”

三尸九虫之疾全消之后,麻姑顿感神清气爽。

三个月后,麻姑发现自己的辟谷食气之术已经修练成功了。自己不仅先前偶尔发生的肠胃之疾彻底好了,而且总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这是从半空中传下来一个声音十分高兴地对她说:“麻姑,恭喜你。借天地之灵气,弥补人体之元气时,不但辟谷食气之法修炼成功了,而且驱逐了你体内的三尸九虫之疾,实在可喜可贺啊。”

麻姑一听就知道是赤脚大仙的声音,连忙面对空中打躬作揖道:“请问大仙,你能告诉弟子什么是‘三尸九虫’那些‘三尸九虫’都呆在什么地方么?如何才能消灭它们么?”

“人吃五谷久了,就会生‘三尸九虫’,人体内的三尸九虫经常与外邪纠缠一气,这才导致人体生出百病。”半空中的声音回答说:“三尸中的上尸居于头部,中尸居于腹部,下尸居于肾脏。至于九虫就是九种寄生虫。‘九’字不过是言其多而已,并不一定是九种。‘三尸九虫’之疾,需要辟谷食气,才能根治。你能做到辟谷食气与防病治病两全齐美实在 喜可贺啊!”

麻姑回答说:“多亏了大仙的谆谆教诲和大力帮助啊!”

“不必客气。” 赤脚大仙说:“不过,以你现在的食气之功,还只能健身疗疾。若要延年益寿,并且为他人布气治病,还必须习练胎息之术。”

麻姑颇觉意外地问:“请问大仙何为胎息之术?”

赤脚大仙说:“凡行气时以鼻孔吸气,以口吐气名为长息;闭气存想意如流水,前波已去后波续上,吐气细细纳入绵绵,如在母体胞胎之中呼吸,谓之胎息。”

麻姑想了想又问道:“那练成了胎息之术后,对修习者自身有什么好处,对修习以外的人又有哪些好处呢?”

“胎息术练成后,人的关节全部开通,毛发极为疏畅。因此,成功的修习者其弹跳能力可高达数丈,在水中的下潜能力更是可达十数丈。”赤脚大仙说:“除此之外,对修习者能够延年益寿,还可以为他人布气治病,至于,因为修习者的本领高了,身体好了给其周围的人带来的好处,那就要看修习者的人格来定了!”

赤脚大仙最后两句话,让麻姑的精神为之一振,她觉得若是能修习这种可以为他人布气治病的胎息之术,岂不是两全其美,于是“扑嗵”一声跪在地上说:“恳请赤脚大仙不吝赐教,若能亲临指点让麻琼修习胎息之术,麻琼将感激不尽!”

“小仙当然会支持麻姑修习胎息之术,可惜我自己也不曾修习过此类道法。”赤脚大仙说:“不过,没关系,我一定帮你找一个既将当你师长敬,又能真心诚意地传授胎息之术的人到罗浮山来当面指导的。”

“多谢大仙帮忙!”麻姑说:“但不知你帮忙找的师傅什么时候能到?如果我不认识他,将如何联系?”

“你的师傅三天后到。你认识他,他也认识你。”赤脚大仙说:“至于见面的方式,你放心好了,到时候他会主动登门拜访的。”

“哪有师傅拜访徒弟的,还是告诉我一个地方,我去接他来吧?”麻姑说。

“你上哪去接呀,他在天上。”赤脚大仙说:“再说他来拜谢你是徒弟拜见师傅,不是师傅拜见徒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麻姑一听这话,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甚至越来越糊涂,因此,态度诚恳地说:“所请之人是谁,恳请大仙明示,否则麻琼不敢轻易接受!”

赤脚大仙本来想卖个关子,给麻姑一个意外惊喜,没想到麻姑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只好实话实说道:“既然如此,小仙就实话告诉你吧。三天后来指导麻姑的是南极仙翁。”

“南极仙翁?”麻姑反问道:“是不是俗称寿星老人的那个南极仙翁?”

赤脚大仙点了点头说:“不错就是他。作为上界天仙时,代名为南极仙翁,作为天上的星宿时,名为‘老人星’,他作为凡夫俗子们心目中的神仙时,又谓之寿星老人。”

麻姑而带难色地说:“他老人家那么大年纪,让他亲自来指导我这个小姑娘修习胎息之术,岂不是折我的阳寿么?”

“麻姑快别这样说,你如果坚持这么说,要折阳寿的是南极仙翁而不是你了。”赤脚大仙说:“论年纪,你比他大得多,论资历你比他老得多,论师徒关系,那就更不用说了,你早在三千五百年前就已经是南极仙翁的师傅了。”

麻姑说:“大仙的话,我怎么越听越胡涂呀?”

“麻姑如果听小仙讲一个故事,你就不再胡涂了。当年的楚国境内有一座九宫山。九宫山下有一片十里长畈,人称长寿仙子畈(即现在的麻姑畈)。” 赤脚大仙说,以前,长寿仙子畈原是一片荒草地。有一天一个小伙子赶着一群鸭子路过这里,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放鸭。当他路过一口水塘旁边时,发现塘边上蹲着一个美貌的女子,正对着清澈的水面梳装打扮呢。

“这种荒郊野外,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子出现呢?她究竟是神是鬼还是妖呢?”小伙子心里犯了嘀咕。为了试探一下那年轻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小伙子麻着胆,捡起一块泥巴砣子“咚!”的一声丢进水塘,算是打招呼。当对方回头张望时,小伙子立即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即兴编成一首山歌儿唱道:

拣砣泥巴丢进塘,

谁在塘边巧梳妆?

是妖是怪你快走,

是神是仙留无妨,

我要在此开鸭场。

小伙子刚唱完后,那年轻女子也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以山歌回敬道:

出门在外莫张狂,

随意扰民理不当。

此处是我梳妆地,

可以借你把鸭放,

日后还我美粮仓。

歌声,还在空中回荡,人却突然无影无踪了。

一心只想找个好地方放鸭的小伙子,见那姑娘同意将这么一大片地方借给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一高兴也就没在意那姑娘是失踪了还是故意藏起来了。只见他对天连施三礼,说了声:“多谢姑娘借地之恩,南某日后一定还你一片肥美的粮仓。”

小伙子道谢后,便迫不急待地“视察”自己借来的放鸭场。他绕着十里平畈溜达了一圈之后,已经有些累了。小伙子捧了几口水喝,就坐在水塘边的那棵柳树下睡着了。

睡梦中,一个小女童来到小伙子面前说:“放鸭倌,我家主人有话要跟你说。请随我来吧。”

女童将小伙子领到一个年轻女子身边。小伙子一眼就认出,正是刚才在塘边上梳妆的女子,便准备当面谢谢借地之恩,小伙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女子便自我介绍道:“我就是每年三月初三都要到瑶池去给王母娘娘“献寿’的长寿仙子,主司人间福寿。我看你勤劳聪明,准备给你七十年的阳寿,让你好好成就一番事业。至于日后会不会有更大的出息,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长寿仙子。”小伙子上前施礼道,“但不知仙子所说的‘更大的出息’指的是什么?”

“无非是位列仙班之类的事情呗。”长寿仙子说,“要想位列仙班,除非你能在这有限的七十年之内,办成三件事。”

“不知哪三件事?”小伙子很感兴趣地问。

长寿仙子说:“一是铁树开花;二是鲤鱼上树;三是人戴铜帽。”

小伙子一听这话,就觉得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因此,他什么也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憨笑。这一笑,就把自己给笑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小伙子虽然不知道那个梦是真是假,却十分珍惜那来之不易的大片荒草地。因此,他除了放鸭之外,一有空便开垦草地。好在那里的水源充足,土地肥沃,种子一落地便有收成。种麦子是麦子丰收,种稻谷是稻谷满仓。

仅仅十年功夫,小小伙子已经将十里荒草地开垦了一多半,这个姓南名极的小伙子,也从一个穷“鸭倌”变成了拥有几十亩良田、好地的富裕农夫。先前无人问津的穷光蛋,一旦有了钱之后,就有人主动上门为他提亲了。

娶妻生子后的南极比当单身汉时更勤奋。等到他的子女也可以和他一起种庄稼时,南极已经将十里荒地全部开垦出来了。为了纪念长寿仙子借地之恩,南极一家人就为这个十里田畈起名为“长寿仙子畈”。

一转眼五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伙子已经变成了六十多岁的南极老人时,他的子女们也各自有了自己的子女。南极老人当了爷爷后,孩子们就不让他到田地里干农活了。孩子们都知道他只有七十岁的阳寿,便劝他充分利用最后几年时光,到处走一走,看一看,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玩。

自从孩子们不让他下地干活那天开始,南极老人便夜夜梦见长寿仙子教给他一种胎息之术,自从修习胎息之术后,南极老人的身体便越来越好了。南极是个闲不住的人。孩子们不让他干农活,他便每天去爬山。因为爬山既可以强身健体,看景散心,又可以采摘一些孙辈们喜欢玩、喜欢吃的东西,有时还能发现一些珍贵的药材。

南极老人自以为他没几年活头了,便像孩子似的无忧无虑地玩耍,无挂无牵地生活。不知不觉中,又是三十多年过去了。当曾孙们为他庆祝一百岁生日时,南极老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仅“透支”了三十年寿命,而且仍然没有什么身体不适的感觉。赤脚大仙说:“就在南极老人过完百岁生日的第二天,长寿仙子便把他度上天廷,出任寿星之职了。”

“不对吧。长寿仙子不是只给南极老人七十岁的阳寿么,他怎么会活到一百岁还没有人管呢?”

“事情是这样的。过去凡间百姓的寿命大都在五十以下,男人能活到六十岁已经很少见,活到七十岁,更是世间少有。”赤脚大仙说,因此,南极老人的子孙们,为南氏家族中出了一个如此长寿的老人而感到自豪。便年年为老人做寿,从六十岁开始,又增加了“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等内容。

但是从“七十大庆”过后,南极老人便不愿意再搞什么小庆、大庆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只应该活七十岁,超过了便是对长寿仙子“不守信誉。”老人甚至不止一次思考过“要不要自行结束生命?”然而,一想到这个问题,又担心对子孙们的影响不好;担心晚辈们太伤心;更担心违背了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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