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的起身,向齐紫奕打了个招呼:“在下不胜酒力,就先行告退,诸位继续。”
我跟了出去,她在岸边蓦地停下,转身看向我:“怎的,还不够解气?要再教训一番?”
“代……苏荷,齐紫奕他并不是你的良配。”我喃喃开口。
她脸色一变,眸内波涛汹涌,最终只缓缓一笑:“他和你说,我还喜欢着他?”
“并不是。苏荷,我知道我今日无论与你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
“但是,阿荷,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应该让自己不快乐的。”目光四对,她有些怔楞的。
她默了默,只抬头望了眼星子,缓缓道:“快乐?这根本就不是我能拥有的东西。”
“阿荷,你……”
“你放心。”她突的打断,面上温柔似水:“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我对齐紫奕再无他意。”
“那就好,代代,愿下次相见,这些犯愁离你而去。”
“代代?”她偏头疑喃一声,抬步离去。
夜深时分,我捧着面具跃上客栈屋顶,轻手轻脚走过去。天君正平躺在瓦檐上,皱着一双长眉,神色不悦:“如此冥顽不灵,真是自作孽。”
“君上还在为齐紫奕忧心么?”
天君偏头看向我,叹气道:“他若是渡劫再失败,到哪儿去寻人接任?”
我把面具带了起来,傻里傻气的摇了摇脑袋。咧嘴笑:“这样就不会再愁眉苦脸了。”
天君瞅着我戴着的那个胖娃娃面具,目光柔和起来,我迎着月光的眸子也染上了笑容。
次日,我溜出了客栈。昨夜我想了一宿,终于明白了关键,君上因为是六界之主所以不能徇私舞弊,但是我就不一样了,君上不可以做的我可以。
于是乎,我在郊外寻到了齐紫奕,他正悠闲自得的踏青迎春,身边只跟着个伺候的小斯。我在不远处显了身,然后往他的方向走去,慢条斯理,含着合适笑容,端庄娉婷的走过去。
我是这样子想的,这青天白日的我总不能突然之间冒出来吓着人,所以挑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现身,我本想学习标准的天后芙翩仪态,却不想半途十几把寒剑把我围了起来。
虽然我是神仙不会被这些普通兵器伤着,但是我也是极不愿意自己与凡人动手。
好在齐紫奕看见了我,及时制止了这些动不动就拿刀子的护卫。
他盯了我半响,笑吟吟问:“姑娘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算是唠嗑吧。”我微微笑着:“不知,王爷可还记得年少时对齐国所愿?”
他一脸奇怪的看着我,半响沉默了起来,大概是觉得我突然冒出来同他讲这些,实在是胆大妄为罢。
他淡淡一笑,一瞬又镇定如常。语气认真肃然:“自是记得,本王年少时齐国也正是内忧外患之期,先皇病重无奈,兄长为了储位争斗不休;大臣忙着拉拢同僚,搜刮民脂;临近的越国,赵国,魏国虎视眈眈,百姓苦不堪言。”
齐紫奕的神色渐渐黯淡,语气也低沉下来:“那时的齐国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死肉,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偷腥的猫叼走。本王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百姓安居乐业,齐国再无需害怕临国侵扰,若是如此便是入了地狱本王亦是可以。”
我虽然没有大丈夫的壮烈英武,但听得他这样说,也是打心里敬佩的。
撇去多余的情绪,我偏头看向他,疑惑问:“那现在呢,齐国的百姓如今已经安居乐业,也没有敌国再敢侵略了,如今这样便是王爷当初所想,可为何王爷如今却是不满足了?”
他低头沉吟许久,将要回答,我已挑眉质疑道:“扩展疆域?你这些天可有听见百姓说想要扩展疆土,他们求得不过是安居乐业几字。”
“朝廷现在已经给了他们这个,却为何要去毁灭它呢。王爷是当世英雄,比民女更明白两国交战意味着什么。那是要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男儿战死沙场,多少老弱妇孺颠沛流离。”
我定定瞅着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诚恳,一字一顿道:“王爷的初衷可还是如以前一样的?王爷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百姓而如此,可王爷,真的是这样的么?”
“啪!”的一声,齐紫奕手上的树枝应声而断,他目光如炬的望向我:“你到底意欲何为?难不成是要做越国的说客?”
我眼皮一跳,静静瞅着他一双眼睛警惕的望着我。我还怕个凡人不成,我眯了眯眼,铿锵有力道:“民女是希望王爷不要被野心迷了心,遗忘了初衷。”
那齐紫奕倒是没有大发雷霆,只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顿了顿后,突兀的开口:“那日,你追出去与她说了什么?”
“她?”我反应过来,望着渐渐被乌云遮住的太阳,轻轻叹了声:“阿荷,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
我错愕,木纳的看着他的侧颜:“那又为何要……”
“苏家独女,谁娶了便等同得了半个天下。本王虽与皇上关系颇好,但毕竟臣归臣,君归君。”他的眸子迎着日光,微微眯了眯:“本王并不能与她有过多牵连。帝王多疑,本王赌不起!”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我十分认真的说:“但是我明白,你若再不追回她,今后便再难让她为你侧目。”
“即便如此,也是应该。”他低低道,似乎毫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