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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霸言(2)

权力,是神圣的依赖;独到的明察,是天下的利器;独到的判断,是隐蔽的堡垒。这三项,是圣人所取法的。圣人在事物尚不明朗时就开始思虑,愚人在事物完全明朗时才开始担忧;圣人的憎恶深藏在内心,愚人的憎恶显露在外表;圣人在准备行动时就能预知后果,愚人在危险到来时还执迷不悟。圣人能利用时机,而不违背时机。智者善于谋略,却不如把握时机,善于把握时机的人,费时少而功效多。谋略无主见就会困顿,办事无准备就会失败,因此圣王必须做好准备,小心把握时机,以准备等待时机,依时机操办大事,时机到来才兴兵攻伐。摧毁坚险而攻克敌国,破坏强大而控制要地,根本坚实而目标集中,保全近国而进攻远国;以大国牵制小国,以强国支使弱国,以多数战胜少数,对百姓布德施利,威势震慑天下;政令推行诸侯而无人违背,邻国无不顺服,远国无不听从。明王作为天下之长,是理所应当的。抑强助弱,抗暴止贪,保存亡国,安定危势,使断绝世家后继有人,如此一来,天下拥戴,诸侯称赞,百姓得惠,因此天下都尊他为王。智慧盖过天下,断事超越世人,才能震撼四海,这种人才是明王的辅佐。

若千乘之国具备了据守的条件,也可以得到诸侯的亲附和臣服,并拥有天下。若万乘之国失去了据守的条件,国家将不能生存。天下都得到治理,只有自己一国混乱,国家将不能生存;诸侯都联合起来,只有自己一国孤立,国家将不能生存;邻国地势都十分险要,只有自己一国无险可恃,国家将不能生存。这三点,是亡国的征兆。国家大而政绩小,国家将会随着政绩的微少而变小;国家小而政绩大,国家将会随着政绩的增大而强大。国家强大而无所作为,将会再度变小:国家昌盛而不去治理,将会再度削弱;人口众多而没有管理,将会再度减少:地位高贵而行事无礼,将会再度卑贱;权力显赫而超越规范,将会再度减轻;家财富有而骄奢淫逸,将会再度贫困。所以,考察国家首先要考察君主,了解军队首先要了解将领,探知储备首先要观看田野。君主似明而非明,将领似贤而非贤,百姓似耕而非耕,这三个方面都不能据守,国家将不能生存。土地宽广而不耕种,这叫做“土满”;人口众多而不治理,这叫做“人满”;军队威猛而无正义,这叫做“武满”;“三满”都不能遏止,国家将不能生存。土地辽阔而不耕种,就不是他的土地;卿相尊贵而不守臣道,就不是他的卿相;人口众多而不亲附,就不是他的人民。

没有土地而想富足的人则会担心,没有道德而想称王的人则会危险,付出太少而索取太多的人则会孤立。君上权小而臣下权大,国家很小的都城很大,臣下就会犯上作乱而弑君。君上尊贵而臣下卑微,君上威严而臣下敬畏,政令推行而人人服从,这是治国的最高境界。如果天下有两个天子,天下将不能治理;一国有两个君主,国家将不能治理;一家有两个父亲,家庭将无法治理。法令,不由高层发布就不能执行,不出自一门就无法服从。尧舜时代的人,并非生来就服从治理;桀纣时代的人,并非生来就犯上作乱,服从治理和犯上作乱,根源在于因君上。霸王之业的开始,都是以人为根本,根本得到治理,国家才能稳固;根本混乱不堪,国家行将危殆。因此,君上英明臣下才会敬畏,政治和平人民才会安定,士兵协作军队才能胜敌,使用能人百事才能理顺,亲近仁人君上才能无危,任用贤人诸侯才会臣服。

霸王大业的形势是:以德义取胜,以智谋取胜,以军队取胜,以地形取胜,以行动取胜,所以才能称王天下。善于治国的人,能靠大国的力量,借势缩小他国;能靠强国的权力,借势削弱他国;能靠重国的优势,借势减轻他国。强国众多,便联合强国进攻弱国,以成就霸业;强国较少,便联合小国进攻大国,以成就王业。强国众多,而谈论成就王业,这是愚人的智慧;强国较少,还要称霸天下,这是败事的策略。神圣的人,观察天下的形势,懂得动静的时机,明了先后的举措,知晓祸福的途径。强国众多,抢先行动会有危险,后发制人才能有利;强国较少,抢先行动能够称王,落后他国就会败亡。交战的国家多,后发制人可以称霸;交战的国家少,先发制人可以称王。

王者之心,方正而不走极端,列爵不排斥贤能,不按资历选拔人才,这是为了贪求大利,因此王业的形势往往很伟大。先王争夺天下,靠的是公正无私;建立基业,靠的是协同一致;治理天下,凭借的是平易执政;立政发令,用的是人道;施爵授禄,用的是地道;举办大事,用的是天道。因此先王的讨伐,伐逆国而不伐顺国,伐险恶而不伐平易,伐有过而不伐不及。举国之内,用政令役使;诸侯会盟,用权威集结。邻国不顺服的,就用侵地来搅扰它;远国不听从的,就用形势来威胁它。对叛逆之国进行讨伐,是武力;对臣服之国施惠赦免,是文治;文武兼具,是德威。

轻重强弱的形势是:诸侯联合则强大,孤立无援则弱小。千里马虽好,但百匹马交替与之竞奔,千里马必然疲惫落后;强盛之国虽所向无敌,但天下诸侯一起进攻它,强国之国必然削弱。强国的得当,在于包容弱小,它的失误,在于恃强凌弱;小国的得当,在于折节事奉,它的失误,在于摆脱强国。不管国家大小,都要有策略;不管国家是强是弱,都要依形势。征服邻国,震慑远国,这是称王之国的形势;联合小国,进攻大国,这是势均力敌之国的形势;以蛮夷之国进攻蛮夷之国,这是中原之国的形势;折节事奉强国来避免祸患,这是小国的形势。古往今来,从没有先行发难、违背时机、改变形势而建功立业的人;从没有先行发难、违背时机、改变形势而不会失败的人。想要臣服天下、讨伐国君、规正四海,不能仅用军队攻取,一定要先制定谋略,占据有利地形,利用适宜局势,亲附盟国,择时而动,这是王者的策略。先王的讨伐,一旦发兵必定正义,一旦进攻必然猛烈,观察形势便知能否举兵,审度实力使知能否进攻,考虑得失便知时机是否合适,因此先王的讨伐,必定是先战而后攻,先攻而后取。所以,善于攻伐的人,总是先估计己方的兵力,再去进攻敌方的兵力;先估计己方的粮草,再去进攻敌方的粮草。以兵力进攻兵力,敌方数量众多就不去进攻;以粮草进攻粮草,敌方粮草充足就不去进攻。要回避强实而进攻空虚,回避坚固而进攻薄弱,回避艰难而进攻容易。

掌握国家不在于尊崇古训,治理世事不在于精通成规,霸王功业不在于墨守典章。举措失误,国家就有危险;错过形势,权威就会颠覆;谋略轻率,大祸就会降伤;计策恰当,实施就能有力;功业得当,名声就能得到;权重位尊,命令就能推行,这是基本的道理。

争取强大的国家,一定要先争取谋略,争取形势,争取权力。能使君主时喜时怒,这就是谋略;能使国家时轻时重,这就是形势;能使军队时进时退,这就是权力。因此,精通谋略,君主的愿望就能实现,命令就能推行;精通形势,大国的土地就能夺取,强国的军队就能抵御;精通权力,天下的兵力就能集结,诸侯的君主就能召见。神圣的君主总能观察天下的形势,便知当世所图谋的对象,便知军队所进攻的目标,便知土地最终归谁所有,便知命令应当如何发布。发兵攻打所憎恨的国家,并独享利益,这样的国家邻国不会亲附。施权打击所厌恶的国家,但不独居胜利果实,这样的国家能够强大。专攻一国,使后世强盛,这样的国家可以称王;专攻一国,使邻国强盛,这样的国家必然灭亡。

活学活用

智者在做事时,总是审时度势,周详考虑在行动过程中会出现的每一细节,准确预测可能出现的每一问题,并做好应对措施,做到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管子在《霸言》中说:“圣人畏微而愚人畏明,圣人之憎恶也内,愚人之憎恶也外,圣人将动必知,愚人至危易辞。”圣人警惕坏事的萌芽,而愚人要等坏事明了才知道害怕;圣人憎恶坏事的本质,而愚人只恨坏事的表面;圣人能预知安危,而愚人大难临头还懵懂无知。管子在《轻重甲》中用事实对有备无患进行了说明。

齐桓公欲出兵征服越国,向管子询问计策。

桓公问:“天下各国,没有比越国更强的了。现在我想举兵北伐孤竹、离枝,又怕越国乘虚而入,你对此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管仲回答说:“请您下令截断原山的水流,令大夫建筑水池,叫人们跳水游泳,这样,越国岂敢入侵?”

桓公问:“具体又该怎么做呢?”

管子回答说:“请下令筑坝堵住三江的水流,建立圆形水池。围筑能行大船的湖。这个能行大船的湖要有深渊,深度为七十尺。同时下令说:‘能游于深渊的人,赏黄金十斤。’不等您用去千斤黄金,齐国人的游泳技术就与越国基本相等了。”

后来桓公举兵北伐孤竹、离枝,越国的军队果然入侵,他们在茁水的蜿蜒处筑堤堵水,妄想淹灌齐国。但管仲有五万熟悉水性的士兵以预为防备,在茁水蜿蜒处与越军会战,大败越军。

管子在齐国出兵北伐之际,用预先准备的水军来应战乘虚而入的越军,并成功击败越军,免去了齐国的后患。

其实,不仅在军事上要像管子一样做到有备无患,在做人做事上同样如此。

智者考虑问题,处理问题都极尽周全;而愚者做事,却常常粗心大意,忽视细节,只顾眼前利益,不做长远打算,在做事过程中,一旦出现不利因素,他们手忙脚乱,却又无济于事,结果只能是亡羊补牢。许多人在接近成功的时候,常常就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功败垂成。原本可以发展壮大的辉煌事业,却因忽略一个小细节而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实为人生一大憾事。

我们应该像智者那样,在生活中和事业上,永远保持警惕性、危机感,对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及早处理、防微杜渐,不能有愚者那种心怀侥幸、“亡羊补牢”的错误想法,这样,就不会把事情弄到、无法挽回的被动局面了。

喜鹊的巢通常筑在高高的树顶上,到了秋天,一刮起大风,窝巢便随树枝摇摇晃晃,简直像要把整个窝巢刮翻下来一样。每到这时,喜鹊和它的孩子们蜷缩在窝巢中,万分惶恐,害怕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有一只喜鹊很聪明,在夏天还未到来的时候,它就想到了秋天,它预料到秋季肯定会经常刮大风,这可真是只有远见的喜鹊。为了保障住所将来的安宁,它果断地决定立刻搬家。于是,它不辞辛苦地寻找安全的处所,终于选中了一处粗大低矮的树桠,这地方低矮踏实,上面有浓密的枝叶遮挡,大风也不可能撼动这个粗大稳固的矮树桠。然后,喜鹊又不顾劳累地将原来的窝巢从高高的树顶上搬下来,它将那些搭窝的枝条、草叶,一根根、一片片搬到低矮粗大的树桠上,筑起了新居。新筑的窝巢真的是舒适安全,大风再也不会侵犯到这低矮处的树桠上了。

夏天到了,大树浓密的树阴下真凉快,过往行人常到树阴下歇凉。人们在树下一抬头就看到了喜鹊的窝巢,一伸手就可以轻易地掏到窝巢中的小鹊或鹊蛋。于是,窝巢里的小鹊或鹊蛋经常被人掏走。小孩子们也照着学,他们也来掏小鹊和鹊蛋。

可怜的喜鹊这下可遭了难,秋季还远远没到,它的住所就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智慧金言

最高明的远见是有备无患。凡是事先遇到警示的,就不会遭厄运打击;凡是事前作准备的,就不会陷入窘境。喜鹊成功防备了未来的灾患,但却因挪窝还是产生了新的始料未及的灾患。这就告诉我们在计划未来时,千万不要忘了眼前,若不能兼顾眼下与未来,考虑周全不足,同样会遭受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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