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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匡(3)

桓公问:“具体该怎么办呢?”管子回答说:“从前圣王治理人民,把城市划分为三个部分,把城市以外的郊野划分为五个部分,固定百姓的居住,安排百姓的职事,给百姓制定规范;谨慎地行使六项权力,这样便可以了解民情,便可以统治百姓了。”桓公问:“这六项权力都是什么呢?”管子说:“杀、生、贵、贱、贫、富,就是这六项权力。”桓公问:“怎样将城市划分为三部分呢?”管子回答说:“将城市划分为二十一个乡;其中有六个工商之乡,十五个士农之乡。您统领十一个乡,高子统领五个乡,国子统领五个乡。把城市一分为三,所以要设立三军。您要在三地的官府设置主政的官吏:市场地区设立三乡,手工业地区设立三族,湖泽地区设立三虞,山林地区设立三衡。设置五家为一轨,轨设轨长;十轨为一里,里设理司;四里为一连,连设连长;十连为一乡,乡设良人:三乡为一帅。”桓公问:“该如何把郊野划分为五个部分呢?”管子回答说:“设置五家为一轨,轨设轨长;六轨为一邑,邑设邑司;十邑为一卒,卒设卒长;十卒为一乡,乡设良人;三乡为一属,属设属帅。五属设一名大夫。武政听令于属,文政听令于乡,各司其职,不能玩忽职守。”

桓公问:“该如何固定百姓居住,安排百姓职事呢?”管子回答说:“士、农、工、商四类人,是国家的基本人口,不能让他们杂乱居住,杂乱居住就会造成言谈混乱、职事混淆的局面。所以圣王一定把士人安置在清静的地方,一定把农民安置在田地附近,一定把工匠安置在官府附近,必定把商人安置在集市附近。命令士人集中居住,闲静的时候,父与父之间谈论仁义,子与子之间谈论孝悌,侍奉君主的人谈论崇敬,年长老迈的人谈论慈爱,稚嫩年幼的人谈论敬奉,早晚都做这些事,以此教诲子弟,让他们从小就学习这些,则能使他们心思安定,不会见异思迁。所以,父兄的教导即使不严格也能成功,子弟的学习即使不费力也能学会,正因如此,士人的子弟还会做士人。命令农民集中居住,观察四季农时,调节农事费用,备好生产工具,修缮耒耜、芟耙等农具,到冬季修整农田,等春季来临开始耕作,深耕土地,均匀播种,迅速覆土,趁春雨未至先松地锄草,等待春雨普降;春雨普降时,就拿着枪刈、耨镈等农具,从早到晚都在田间劳动,脱掉衣服干活,辨别禾苗杂草,让庄稼排列疏密有秩,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身上脚上沾满泥土,头发肌肤暴露在外,四肢用尽力气,抓紧时间快速耕作;从小就学习这些,则能心思安定,不会见异思迁。所以,父兄的教导即使不严格也能成功,子弟的学习即使不费力也能学会,正因如此,农民的子弟还会做农民,他们质朴无邪,其中优秀的人才可以做士人,足以令人依赖。让农民耕作才能多产粮食,让他们做官才能发现贤才,因此圣王从来都是敬农爱农的。命令工匠集中居住,察看好的材料,明白四季事务,辨别材质好坏,权衡材料用途,评论等级,计算规格,裁断质量,追求完美精良,相互谈论工作,相互展示功绩,相互陈述技巧,相互竞争智慧;早晚都做这些事,以此教诲子弟,让他们从小就学习这些,则能使他们心思安定,不会见异思迁。所以,父兄的教导即使不严格也能成功,子弟的学习即使不费力也能学会,正因如此,工匠的子弟还会做工匠。命令商贾集中居住,观察年景好坏,审视国情变化,察看四时之间乡里供货情况,了解市场物价;肩挑货担,牵牛驾马,周游四方,估算货物的多少,衡量商品的贵贱,用自己已有的东西,换回自己没有的东西,贱买贵卖;因此雉羽和旄牛尾能够不求而得,国内的竹箭富富有余,奇特怪异的商品会接连到来,珍贵稀奇的商品会不断聚集;早晚都做这些事,以此教诲子弟,相互谈论如何获利,相互告知买卖时机,相互陈述所知物价;从小就学习这些,就会心思安定,不会见异思迁。所以,父兄的教导即使不严格也能成功,子弟的学习即使不费力也能学会,正因如此,商贾的子弟还会做商贾。要根据土地的优劣确定征税的等级。百姓就会安土重迁;施政不遗弃先王的成法,百姓就不会慵懒怠惰;山林泽地都按时开放,百姓就不会苟且偷安;平原、山丘、田地分配公平,百姓就不会困惑不解。不抢占百姓的农时,百姓就会富足;不取用牲畜祭祀,牛马就能繁殖。”

桓公又问道:“我想修明内政,以求得天下诸侯能按时朝会,可以吗?”管子回答说:“可以。”桓公说:“如何开始呢?”管子回答说:“从爱民开始。”桓公问:“爱民之道是怎样的?”管子回答说:“官府治理官府,家族治理家族,事务相互联系,俸禄相互补充,这样百姓就能相亲相爱了;释放以前的罪犯,整顿以前的宗族,为无继承人的家族立嗣,这样人口就能兴旺了;减轻刑罚,薄征赋敛,这样百姓就能富足了;乡里举荐贤士,让他们为国兴教,这样百姓就知礼仪了;发布的政令决不更改,这样百姓就能正直了。这就是爱民之道。”桓公问:“百姓富足,相亲相爱,这样就能够役使他们吗?”管子回答说:“开辟财源增加职事,来满足百姓的需要;选拔人才崇尚贤能,来勉励百姓的智慧;施加刑罚但不苛刻,来救济百姓的生活。施政无私,就能包容大众;言而有信,法令就能畅通。这就是用民之道。”

桓公说:“百姓的居住已经安定,职事已经成功,我想要称霸天下诸侯,行吗?”管子回答说:“不行,民心尚未安定。”桓公问:“如何安定民心呢?”管子回答说:“修订以前的旧法,选择其中适宜的,照章严格执行;将慈爱给予百姓,将财富施舍穷人;放宽征役,敬重百姓;这样就能国富民安了。”桓公问:“民心已经安定,我可以称霸诸侯了吗?”管仲回答说:“不可以。您若要整顿军队,修缮铠甲兵器,那么其他大国也将整顿军队、修缮铠甲兵器;您若有征战的行动,那么其他小国诸侯也会有防守的准备。这样的话。您就难以迅速征服天下。您若想快速征服天下诸侯,有些事情就要有所隐藏,有些政令就要有所寓托。”桓公问:“该怎么办呢?”管子回答说:“要修明内政,要寓托军令。建立高子统帅的里、国子统帅的里和您统帅的里,三分齐国,以此为三军;选拔贤能之辈,让他们担任里君。乡建行伍编制,由卒长指挥号令;进行田猎演练,功过实行赏罚,这样百姓就会精通军事了。”桓公说:“好吧。”于是,管子规定五家为轨,设有轨长;十轨为里,设有里司;四里为连,设有连长;十连为乡,设有良人,发号施令。因此,五家为轨,五人为伍,由轨长率领;十轨为里,五十人为小戎,由里司率领;四里为连,二百人为卒,由连长率领;十连为乡,二千人为旅,由良人率领;五乡为帅,一万人为军,由五乡统帅率领。三军有中军之鼓,有高子之鼓,有国子之鼓。春天田猎,叫‘搜’,要训练军队;秋天田猎,叫‘弥’,要整顿军队。所以,卒伍的政务,决定于里;军旅的政务,决定于郊。内部的整治完成以后,命令就不能随意更改。因此卒伍之中,人与人相互保护,家与家相互亲爱,从小居住在一起。长大后相互交往,祭祀时相互祈福,死丧时相互体恤,无论祸福都相互牵挂,居处时相互欢乐,做事时相互合作,伤心时相互悲哀。所以。夜里相闻作战之声,就不会混乱;白天相见作战之景,就能够相识:彼此欢欣鼓舞,不惜为同伴牺牲。这样的士兵,用来防守一定坚不可摧。用来作战必然百战百胜。您若有这样的士兵三万人,就能够横行天下。讨伐无道之国,安定周室地位,天下大国的君主就没有人能够阻挡您了。”

每年正月的朝会上,由乡长向桓公汇报公事。桓公要亲自询问:“在你们乡里,如果有因居处行义、好学、聪明、仁厚、孝敬父母、辅幼尊长而闻名于乡,一旦知道就要上报国家,知道而不上:报,叫做‘隐匿贤能’。其罪应入刑罚第五项。”各乡官员报告完公事后退下。桓公又问道:“在你们乡里,如果有威猛勇敢、身强力壮的人,一旦发现就要上报国家,发现而不上报,叫做‘埋没人才’,其罪应入刑罚第五项。”各乡官员报告完公事后退下。桓公又询问说:“在你们乡里,如果有不孝敬父母、不辅幼尊长、骄狂浮躁、放纵霸道、不服从上级命令的人,一旦发现就要上报国家,发现而不上报,叫做‘勾结包庇’,其罪应人刑罚第五项。”各乡官员报告完公事后退下。于是,各乡长回到乡里后,修行德政,推举贤人,桓公亲自召见,并让他们在官府任职。桓公命令官员,为期一年必须书面汇报业绩,并命令选拔官员的贤者向上汇报,说:“有人做我的官属颇有功绩,德行尚好服从命令,端正质朴供奉其职,教诲百姓恭敬勤勉,所有的赞誉和诽谤,都足以弥补官员为政的失误。”桓公还向乡里人进行询问,经过考核检验,这才召来与之同坐,观察他的素质,参验他的成绩,可以提拔为官的就择时任用;凡用国家的忧患考问而能应对不穷的,则要到乡里察看询问,了解其才能,没有大的过错,就提拔为上卿的助手,这叫做“三选”。高子、国子回去后整治各乡,乡长回去后整治各连,连长回去后整治各里。里司回去后整治各轨,轨长回去后整治各家。因此,平民百姓中若有善行,也可以得到表彰;若有恶行,也可以得到惩罚。政事治理成功以后,乡里没有超越尊长的行为,朝中没有超越职权的事情;无德的男人,无人与他为伴;无德的女人,无人娶她为妻;男人三次休妻,就把他驱逐出境;女人三次改嫁,就罚她到官府舂谷。这样一来,百姓都会努力行善,士人与其行善于乡,不如行善于里;与其行善于里,不如行善于家。所以,士人不敢只讲求一时的便利,都有一年的打算;不敢只讲求一年的事务,都有终生的事业。

每年正月的朝会上,由五属大夫向桓公汇报公事。桓公挑出功绩小的人责备说:“分封给你们的土地和百姓都是一样的,为何单单你的功绩微不足道?为什么做的不如别人呢?百姓教育得不好,政事治理得不够,一次两次可以宽恕,三次绝不能赦免。”桓公又说道:“在你们所管辖的各属中,如果有因居处行义、好学、聪明、质朴、孝敬父母、辅幼尊长而闻名于乡里的人,一旦发现就要上报国家,知而不报,叫做‘隐匿贤能’,其罪应入刑罚第五项。”各属官员报告完公事后退下。桓公又问道:“在你们所管辖的各属中,如果有威猛勇敢,身强力壮的人,一旦发现就要上报国家,知而不报,叫做‘埋没人才’,其罪应入刑罚第五项。”各属官员报告完公事后退下。桓公又问道:“在你们所管辖的各属中,如果有不孝敬父母、不辅幼尊长、骄狂浮躁、放纵霸道、不服从上级命令的人。一旦发现就要上报国家,发现而不上报,叫做‘勾结包庇’,其罪应入刑罚第五项。”各属官员报告完公事后退下。于是,五属大夫回去后整顿各属,各属帅回去后治理各乡,各乡良人回去后整顿各卒,各卒长回去后整顿各邑,各邑司回去后整顿各轨,各轨长回去后整顿各家。因此,平民百姓中若有善行,也可以得到表彰;若有恶行,也可以得到惩罚。政事治理成功后,国家安定,防守则坚不可摧,作战则天下无敌;国家得到治理,百姓得到安抚,这时便可以出征四方,建立统一天下的霸王功业了。

桓公说:“军队的编制已经确定,国家的政事已经成功,我想朝会诸侯,可以吗?”管子回答说:“不可以。至于军令,我已寄于内政之中,但齐国的铠甲兵器不足,我想从轻处罚重罪,并以此来增加武器装备。”桓公说:“该怎么办呢?”管子回答说:“规定犯重罪的人用兵器、犀甲、两支戟赎罪,犯轻罪的人用兵器架、盾牌、皮胸甲、两支戟赎罪,犯小罪的人以一钧半铜赎罪,轻微的过失需交半钧铜以示惩罚,无冤而喊冤诉讼的人。经官员三次劝阻而仍要诉讼,以需交一束箭以示惩罚。以优质的铜铸造戈、剑、矛、戟,用作屠狗宰马;以劣质的铜铸造斤、斧、锄、镰、锯、榍,用作砍木掘土。”

桓公说:“铠甲兵器已十分充足,我想要朝会诸侯,可以了吗?”管仲回答说:“还不可以。治理内政的人尚不齐全,从事外交的人尚不具备。”于是命鲍叔牙任大谏,命王子诚父任将军,命弦子旗任理正,命宁戚任司田,命隰朋任行人。派曹孙宿出使楚国,派商容出使宋国,派季友出使鲁国,派卫开方出使卫国,派匽尚出使燕国,派审友出使晋国。另有游士八十人,配备了车马衣裘,粮食丰裕,财用充足,他们周游四方,去号召搜集天下的贤人;还装饰了玩赏器物,他们云游四方,向诸侯叫卖,借此观察朝廷上下所珍爱和喜好的,选择其中混乱的国家先进行攻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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