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对于戚氏的邀请有些惊讶,她还没答应啊。再说,还有三天她就得回娘家了,她还想着能在回去之前,把万氏的嫁妆收回来,省得夜长梦多。可秦氏都已经点头答应,她这个时候才说不去似乎也说不过去。
明明在秦氏禁足这段日子,戚氏从未踏进萱园一步。如今却主动揽下殷乐乐的事,这是要向秦氏主动示好,还是担心她被秦氏收买?清若觉得跟大宅子里的女人想弯弯绕绕果然是自寻烦恼的事,只希望早点能放他们出去,至于秦氏和戚氏爱怎么折腾他一概不管。
晚上,清若把今日的事告诉殷时,他却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跟她挑局了?我还以为你会再装多几天的贤淑好媳妇呢。”殷时故意嘲笑清若对自己的定位。
“事情都搅成这样了,我就算去装她也不会信。”清若在床上翻身打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殷时刚洗完澡,裸露着半身,不禁感叹这男人的身材真不是普通的赞,线条流畅,毫无赘肉,皮肤稍黑但光滑有弹性。她睨见殷时暧昧地朝她眨眼,急忙翻个身转移话题,“对了,年绍还没有消息吗?商碧也出去大半年了吧。”
殷时懒得穿中衣,径直走过来,不理会清若的反抗,一把将她抱到腿上。“别乱动,会出事。”果然,清若僵着身子不再挣扎,他低低笑道:“我知你不方便,但你至少得让我抱着。商碧上个月来信,说他找到了,就是劝不动他。兴许还要些日子吧。”
清若感觉头顶沉重,不耐烦地用手戳他的下巴,却被胡茬刺到,闷闷地说:“年绍也真是的,这么大一个人闹什么别扭。对了,当初到底商碧给他看什么,怎么会二话不说就消失。”
“不清楚。”殷时故意用胡茬去摸她的脸,气得她挥拳相向,才收手,“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别扭,年绍有心结也是正常的,但商碧是放不下,心中也有愧疚,就变成一个跑一个追了。”
“商碧跟年绍是不是……”清若未说完,感觉到身后的男人一顿,心中便了然,“其实他们要是忌讳,就去边境找个小地方,换个身份生活也就没什么了。”
殷时表情一凛,“我说的是年绍跟邹晔的关系!”年绍是邹晔的随从,而邹晔却因商碧而死,所以年绍恨商碧很正常。
清若抬头冲他一笑,“我说的也是年绍跟邹晔的关系。”只不过除了随从关系之外的另外一种关系。
殷时看她毫无避忌,也没有嫌恶的表情,他顿了一下,叹口气,“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你不反感吗?”
“发现什么?商碧对年绍太好,还是年绍对商碧的纠结?”见殷时翻了白眼,做出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她耸肩道:“发现又怎么样,与我何关。”
“难道你不觉得……男人之间……”老实说他自己一开始也很难接受,但商碧是他很敬佩的一个人,对他的照顾和帮助很多,知他重情重义,竟为了想侍奉邹晔的父母离开商队。“商碧的养父与邹老爷是金兰之交,每回商队来中原,总是会有一个月时间到邹家住,所以商碧跟邹晔也算是旧识了。”
清若没有打断他的话,其实她也很好奇商碧跟邹晔的事。“说起来,邹老爷原本也是有儿子的,只是早年溺水而亡,所以后来收留了邹晔时,真心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商碧的养父虽然不说,他心里对邹晔还是多有疑惑,所以才会临终前叫商碧多加注意。或许邹老爷也早就知道邹晔的身份,只是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他也不能做什么。”
“听说许多收养了海啸遗孤的人,后来都被落罪入狱,要是邹老爷他们在世,说不定也会入狱吧。”清若认真地想,连年绍这个家仆都成了罪奴,更别说是邹老爷了。
殷时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商碧离开木云后就直奔鄚州,可没想还是晚了一步。”其实商碧对于邹家二老单纯就是对长辈那般看待,所以他们的过身,商碧也很自责,后来遇到年绍才会如此执着。
“解铃还须系铃人。”清若叹了口气,不过想到殷时竟然能接受这事情,对他倒是刮目相看,“你说我明天要是跟大嫂他们去丘家,应该带点什么?”
殷时挑嘴道:“你什么都不用带,把自己打扮好就行了。”
清若以为他在说笑,有些不悦,“别闹,明日是要去给你家大小姐长脸的,我打扮漂亮作甚。”要是抢了殷乐乐的风头,回来都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既然如此,那你什么都不用带,跟着大嫂就好。只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见清若困惑的表情甚是可爱,他笑着把她拥入怀里,卷进被子中,“说起来,城东丘家与你也算姻亲关系。”
莲城……丘家……清若不由得瞪大眼睛,“你是说清曼?”
“听说杨姨娘生了个女儿,丘夫人倒是喜欢。但杨姨娘却不愿让丘少奶奶亲近,说是怕她过病气给孩子,因为这事丘家之前闹得很不愉快。”见清若嘴巴都快掉到地上,殷时好笑地伸手把它合上,“不过这个杨姨娘确实有手段,自她进门后,丘家少爷几乎不再去烟花之地,所以丘家二老对她也才纵容着。”
清若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惊讶和激动,她婚前才跟杨妈妈保证绝对不会去找清曼,可如今她现在算是主动跑上门去了。就算不是一对一,可总是要面对面,到时这气氛可就热闹了。
殷时抚摸她的脸,安慰道:“你也别太紧张,如今她是丘家姨娘,你是殷家少奶奶,她还能欺负到你头上不成。”
“也是哦,我差点忘记了。”清若拍了拍胸口,身份本就不对等,清曼还能越过门槛不成。
“带着夏末去,她规矩比较周全。”殷时将头埋进她的头发里闷声道,可没过多久,清若正准备跟他搭话,却听到男人熟睡的鼾声。她好笑地转过头,见他有些不悦地将她搂紧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感觉轻微的起伏,清若觉得心中无比温馨。
清若心里清楚,为了让她安心,殷时假借帮整理两间陪嫁商铺,把安海阁原本的资产库存全都销了出去。并暗地里联系商碧重新成立一个商行,不再与殷家作对,只做香料这一块。因商碧走西域,对外来的香料有特殊渠道,是其他人都寻不到的,所以在安海阁关门这段期间,陈叔险些没被找上门的买家吓跑了。
如今商碧不在,与殷家对着干的安海阁关门,而新成立的小商铺又威胁不到殷稷山,殷稷山自然也就不放在眼里。清若想着卫峥每次为清如精心研制的面霜面膏,那些味道清雅宜人,效果不错,绝对纯中药绿色无添加,放到现代绝对热销产品,也许她可以跟清如商量一下新的发展趋势。
抱着满心的期待睡去,清若一早就起来,等苑芳过来唤人时,她早已梳洗打扮好。特意挑了一件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流觞绣长裙,头上绾着如云的朝月髻,整个人看是十分清丽明艳。她知殷乐乐必然还是要戴那些芙蓉玉饰,她便挑了一支通透梨花白玉簪,手上则是一对成色稍逊的雪花白玉镯,又特定让夏初给戴上几个荷包以备不时之需。
她们来到春华轩时,告知殷乐乐比她们早一步先到了。清若一眼望去,果然看到一身菡萏接鹅黄色长裙,上衬藕色半臂对襟衫,肤色如玉,温润光滑。手上一对通透水润的手镯,并头上发簪、项圈、耳坠成一套,见她衬得更加犹如出水芙蓉。清若一进门,秋菱急忙上前给她行礼,却被殷乐乐扭了一下。清若朝她颔首,春桃也迎了出来,说戚氏在给两个女儿打扮,请她们稍等。殷乐乐瞥见清若,先是一愣,然后不屑地撇了撇嘴,“原来你也有首饰,我还当你什么都没有,跟去丢人现眼。”
清若也不恼,笑道:“我便是有,也是不能跟大姑比。”
“得了得了,别叫我什么大姑,难听死了。”殷乐乐与清若一般年纪,不喜欢被人喊老了辈分。
“那我便唤你乐乐好了。”清若说完便沉默了,低头玩手指,她与殷乐乐八字不合,能少见就少见,再斗多几回嘴,她都不耐烦赔笑脸了。
殷乐乐大概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不得已跟清若搭话,“你倒是有点本事,把我们的东西诳了去,还来这里扮无辜,爹也被你耍得团团转。”殷稷山下令,谁都可以进萱园,就是殷乐乐不行,就怕她去闹事。
“乐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难道不是你们好心送回来安抚姨娘在天之灵的吗?说起来,光佛寺的法事真灵,回头我得去好好拜谢菩萨。”清若双手合十,做虔诚祷告状,殷乐乐被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只好忿忿地侧一边坐,不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