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和闳夭等人进了衙门厅堂,见到姜子牙和杨戬二人。姜子牙头发花白,已经七十一岁高龄了,面容清癯,但是人看起来精神矍铄,精气神不比年轻人差。
伯邑考拱手施礼道:“姜大人、杨戬英雄,在下伯邑考。此次登门拜访,特来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我知道姜大人廉洁奉公,杨英雄义薄云天。所以只备了些平常的薄礼,还希望两位不要推辞。”
姜子牙说:“使不得。我身为扶风县的父母官,在我管辖之境发生这种大事。我还要向大公子赔罪呢,又岂敢接受你的谢礼?”
在厅堂后面的武瑛最是见不得这种酸掉牙、没多大用的客套虚礼,说:“人家送给你就接下嘛。这样推过来推过去,你们不觉烦累吗?再这样下去,我肚子就饿扁了。我来看看有些啥东西?”
武瑛大大方方揭开仆役手上托盘的红盖头,不过是几匹上好的绸缎,二十两纹银,一些好茶叶,两壶好酒,还有一面锦旗。武瑛把锦旗打开,上面写着“英雄正气”四个字,看来是给杨戬的。
武瑛说:“原来就这么点东西,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帮他们收下。现在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吧。”
姜子牙觉得这女娃性子直,但是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他也没什么反对。而且他清楚,昨天武瑛托人给他通风报信时,给他看的信物让姜子牙很清楚对方的身份肯定不是寻常之人。
姜子牙说:“竟然如此,我再推拖下去就显矫情了。大公子的谢礼我收下了。大家也饿了,我已经在后院备下了一桌简单的家宴。希望大家不要嫌弃,请随我来。”
伯邑考说:“哪里会嫌弃,姜大人请吃饭,是晚生的福气。”
武瑛对伯邑考说:“大公子,我看我们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吧。就不要这么多虚礼。姜大人,你说是不是?”
姜子牙点头说:“正是,大家不用礼数多,就当自己家里一样就好了。”
姜子牙带着众人来到后院家眷的地方,进了里屋,一张大圆桌,桌上的菜肴虽说不上山珍海味,但是荤素搭配,也比较丰盛。
姜子牙请众人落座,大家便纷纷坐下。姜子牙见众人都已坐下,对身旁的一个僮仆说:“童儿,快去请夫人过来吃饭。”
僮仆答是,便从厅堂内偏门去叫夫人。不一会儿,从里边厢房走出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颇有一点姿色,穿着还比较讲究,虽然颜色素了点。
此女正是姜子牙的妻室白梦甜。伯邑考、王英等人感到惊讶,没想到姜夫人这么年轻,年纪小的像是姜子牙的女儿。
白梦甜对众人施了个礼,说:“姜白氏见过诸位,都是些家常便饭,大家随意吃,不要客气。”说完,白梦甜便坐到姜子牙的身边。
众人皆云:“夫人客气了。”
姜子牙说:“人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动筷吧。”
武瑛说:“姜夫人你好年轻啊,看得出你穿衣服还挺有品味,只是你身上这衣服素了点。刚才我身边这位伯邑考公子送来了几匹好布,要是给夫人你做几件好看的衣服,一定更加美丽动人。”
白梦甜说:“这位姑娘真会说笑,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漂不漂亮。只要有得吃有得穿,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梦甜突然话锋一转,说:“这位伯邑考公子丰神俊朗,气宇不凡,来看我家老爷还带什么礼物呢?我家老爷就是一个榆木疙瘩,有时候顽固不化,大家不用理他。姑娘你说的布匹还在这里吗?待会儿我们吃完饭,就去看看。我一直想做件合身的衣服却没有好的衣料。”
武瑛说:“没问题,我吃完饭就带你去看。我对衣服有点研究,一定帮你把把关。”
白梦甜说:“那太感谢你了,姑娘,来吃菜。”白梦甜说着大献殷勤地给武瑛夹许多菜。
武瑛吃着菜,说:“谢谢姜夫人。”
众人对二人的举动有点目瞪口呆,这亲热劲别人还会误以为她们是对母女。
说到白梦甜和姜子牙,不得不说一段八卦。
白梦甜原来是朝歌城一家小商贩的独生女儿,家底还比较殷实。白梦甜老妈生她的时候做了个梦,梦里梦见和丈夫当初恋爱时一起吃甘蔗的情景,所以生下她后就叫她白梦甜。
白梦甜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到二八年纪的时候,已经是她那条街的“豆腐西施”了。长这么大,十指葱葱不沾阳春水,碗都没洗过一次。可见她爸她妈对她的溺爱。
却说朝歌城有一纨绔子弟姓贾名琴,他父亲是朝歌城有名的大财主贾德。贾琴生得一副好皮囊,风流倜傥,仪表堂堂。一次见过白梦甜之后就念念不忘,后来就找各种机会对白梦甜大献殷勤,他又会花言巧语,使些浪漫手段。一来二去,白梦甜瞒着父母就跟他好上了,两人如胶似漆,好不甜蜜。
可是好景不长,贾琴渐渐对白梦甜失去了新鲜感。说自己忙等各种理由回避不见白梦甜,后来干脆玩消失。可叹白梦甜还在睡梦中,是个痴女,还真信了贾琴这无情无义之徒的鬼话,天天等他来找自己。
后来贾琴奉贾德之命迎娶一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在他们成亲的那天,白梦甜拦住骑在马上的新郎官贾琴,让他给她说清楚。贾琴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只是玩玩罢了。还说什么白梦甜只是一市井斗民之女,怎么配得上他?越到后来的言语更是不堪入耳,尖酸刻薄。
白梦甜的母亲知道这件事后,觉得自己以后是没什么脸见人了,哀叹几句“家门不幸、教女无方”便上吊自杀了。
只怪自己太年轻,是人是狗没分清。
白梦甜她爸见老伴上吊死了,心痛欲绝。本来也想一死了之,可是又放不下白梦甜一个人活在世上,便不打算死了。
那次情变之后,白梦甜身心遭到重击,开始对男女之情失望至极,有些厌世。长长把自己封闭起来,跟她老爸也说不上什么话。
她老爸三番五次劝说她重新振作起来,可是一点也不管用。白梦甜整天什么事也不做,混吃等死。
家里的负担都压到了白梦甜她老爸肩上,十几年后,每日每夜的劳累带去了她爸的生命。她老爸走后,给白梦甜留下几间旧房和一点财物。而这时,白梦甜已经变成了三十一岁的剩女,而且苗条的身材也走样了,有些肥胖。
白梦甜老爸走时,将白梦甜托给她舅舅窦成大照顾。窦成大一看这怎么行,自己这外甥女什么事也不做,这不是货真价实的拖油瓶吗?自己还指望将这个外甥女嫁出去赚些彩礼钱,给自己儿子娶门亲事哩!
但是白梦甜的坏名声在外,朝歌城还有谁肯来他家提亲?近处不行,那就把她嫁到外地。窦成大好说歹说才说服一个媒婆肯替自己外甥女跑腿。窦成大说不管什么条件的,只要对方愿意出点彩礼(当然彩礼越多越好),把她嫁出去就行。事成之后,再给媒婆酬金。
说来也巧,这个时候,扶风县首屈一指的张大善人正在替他的好友姜子牙张罗一门婚事。他们两个是怎么“勾搭”结识的呢?原来张大善人有一铁哥们,两人十分要好,简直就是心掏心啊。但是他这个铁哥们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使用阴谋诡计霸占了张善人家的家产。张善人到衙门告状,可惜衙门的人早已经被他这铁哥们给收买了。张善人被“洗劫”了,一无所有。张善人又往上头告,可是仍无出路。
第二年的时候,姜子牙上任扶风县。张善人不死心,到姜子牙面前说明了自己的冤屈。姜子牙便重新审查当年这件冤案,后来姜子牙终于掌握了大量证据,还了张大善人一个公道,将他那铁哥们锒铛入狱。
张大善人沉冤得雪,对姜子牙自然是感激不尽。张善人乐财好施,姜子牙两袖清风,两人都喜欢下棋,双方互相欣赏、敬佩对方的为人,后来就成了好朋友。姜子牙对张善人送来的金钱厚礼都不收,张善人有点过意不去。
张善人见姜子牙六十三岁还没有一个老婆,而自己都有好几房了。他一琢磨,得了,我索性暗中给姜子牙讨一门老婆。
就这样,张善人遇上了正在给白梦甜说亲的媒婆。两人当下一拍即合,就把姜子牙和白梦甜搭上红线了。张善人看了白梦甜的画像,觉得还不错。答应媒婆说彩礼不是问题,可以给一大笔钱。媒婆很高兴,就乐颠乐颠跑回去就告诉窦成大,说对方姜子牙三十六岁,还在衙门当官哩,对方可以出很多彩礼钱。
窦成大一听,心中就乐开了花。当即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成亲的日子就在三天后,可是在成亲前一天,窦成大一家才知道男对方是个六十三的糟老头。他儿子问窦成大“爹,现在该咋办?”
窦成大说:“她老爹老妈走的早,现在我的话就是天皇老子的话,她听得听,不听也得听。管他是三十六,还是六十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你表姐这个拖油瓶给嫁出去。”
接着窦成大又装哭流涕说:“老姐啊,不是我狠心啊!我是不忍心外甥女后半生晚景凄凉,没人照顾啊!现在我斗胆给她说门亲事,你一定要在天上保佑我们啊!”
成亲的那天,姜子牙死活都不肯,说自己这么大年纪了,不是坑害别人家的姑娘嘛?张善人说已经把你的情况都告诉女方了,我也没强迫别人嫁女儿。都是对方自愿的,再说亲事已经定了,你现在把亲事给退了,不是更加让女方难堪吗?又不是逼你上刀山,你怕什么?姜子牙还是不肯去,张善人只好派人去把白梦甜代娶回来。
白梦甜也死活不愿意,结果直接被窦成大灌喝下迷昏药在轿上睡着了。
就这样阳错阳错,兜兜转转,姜子牙六十三岁的时候娶了三十一岁的白梦甜。成亲晚上,听说姜子牙迟迟没敢进洞房,最后还是张善人把他推进去的。至于后来,就不知道啥情况。
所幸两人婚后,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还比较和谐融洽。后来白梦甜像是醒悟了,觉得把逝去的青春都补回来,身材又变回来了。但是姜子牙为官清廉,并没有什么余钱给她买衣服、补品、化妆品。还好吃喝不愁,不用做事。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