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吗?我还真没有试过呢。”柯蓝话里竟然充满了惊喜,“你们部队可真有创意啊,姑姑从小就教我煮挂面,说一定要等到水开了再放面,没有想到水不开也可以放啊。”
我不知道柯蓝到底几岁就已经学会做饭了,但是当她说到从小姑姑就教她做饭的时候,我的心里隐隐地一痛。在我面前的这个灵气十足的女孩是一个孤儿,我的脑海里一下子便窜出许多关于孤儿在小时候,如何受亲戚朋友们气的故事来。但我更知道,我最好不要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永远都不要!我所要做的只是要对她好,永远!
可是我该怎么对她好呢?我连煮个挂面都不会。今年放寒假我先不回家,先在北京最好的厨师技校学习一个月再说。
等我捞挂面出锅的时候,挂面已经不是“面”,甚至连片汤都算不上,充其量算是面汤吧。
“当兵就是不容易啊,为了赶时间,就得吃这个?”柯蓝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是她看透了一切,故意嘲讽我的,还是根本就没有看出来。我想凭我对柯蓝的了解,她应该不会讽刺我吧。但如果不是讽刺的话,凭她的聪明,难道她看不出什么端倪吗?我敢打赌,饭做到了这步田地,就算是一个傻子都看得出来,我根本就不会做一种叫饭的东西。
说实话,我此时我多么希望柯蓝说上一句“还是我来吧”之类的话,可是坐在我对面的这个死妮子,就是不说,不但不说而且还满脸含笑地看着我,就像在杂技团里,看一个小丑的表演,一个拙劣的小丑的表演。
在丑行未被揭发之前,无论事情有多么尴尬,一定要硬着头皮上,这是我刚刚发现的男人潜意识里早已经具备的又一个优点。
只有“挂面”显然是不行的,必须还得配上一种叫菜的东西,这饭才能吃的下去。关于这一点,猪都知道,可是这菜到底怎么炒,我就更不知道了。
当我还在看着两大碗“煮挂面”发呆的时候,柯蓝已经从菜地里拔了新鲜的蔬菜,说道:“我们一起择吧,然后你来炒!”
我来炒?我心里说,为什么不是你来炒?我已经做了饭,就算是轮也该轮到你炒菜了吧?否则就是不公平,对,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可是如果公平存在的话,还是人类社会吗?我终于说服了自己,这菜还是自己炒吧。
坦白地说我的菜炒的还是不错的,纯绿色无污染的青菜,让我炒的比煤还黑,你如果没有一点技术的话,想做到这一点还的确有点难度。
我原本以为柯蓝会讽刺我一下,谁想到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盛了一碗挂面就着我炒的菜,便吃了起来,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看着她大口吃饭的样子,连我自己都怀疑——我做的饭是不是真有这么好吃?也许我做的饭是看着难看,吃着好吃吧。这么看来,做饭也不难嘛。
想到这里,我也端起碗吃了起来。可是刚吃一口便把我的嘴给粘住了。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也能叫饭?但是我的脸上却一点也不能表露,咱可不能破坏别人吃饭的心情啊。
还是赶紧吃一口菜爽爽口吧,我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嘴里,煤一样黑的菜入口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忘记放盐了。
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我在部队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时,吃的蝎子蛇蛤蟆蜗牛蚯蚓都比我做的这顿饭好吃上一千倍!由此可以推断出一个重要的结论,那就是柯蓝同志如果生在战争年代,绝对是像刘胡兰一样面对铡刀心静如水的革命战士。
“真是不好意思,忘……忘放盐了。”我说道。
“没有关系的,你没有听书上说吗?人体摄入盐分如果过多的话对健康十分不利。”柯蓝说道。
她说得那么自然妥帖,让人听起来觉得跟真的似的。“如果你能给我天天做饭就好了。”柯蓝说。我没有听错吧,我心里说,这妮子是不是现在处于梦游状态呢?要不怎么净说胡话呢,就这饭菜还想天天吃?我敢肯定,任何人如果吃我做的饭超过三顿的话肯定都会成仙。
我怀着极度悲怆的感觉毅然吃下去了小半碗,而柯蓝则如风卷残云般迅速干掉了所有饭菜,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柯蓝在距离我咫尺之遥的地方表演着一出精彩绝伦吃饭秀。苍天啊,将来如果能娶到像柯蓝这样的女孩做媳妇该有多好啊,太好养活了,随便弄点凉水,再捏点麸子皮往里面一放就是一顿饭。
我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往下想,柯蓝已经把锅和碗洗涮完毕。“怎么了?不舒服?”柯蓝问道。
“没……没有。”我回答。
“是不是干了一天活太累了,要不我给你按摩按摩吧。我姑姑教我的,专业手法哟。”柯蓝有点调皮地说道。
“你姑姑怎么什么都会?”我本来想说是不是机器猫之类的话的,可是柯蓝一个眼神甩过来,让我把剩下的话生吞了回去。我心里说,以前还真没有看出来这小妮子还挺厉害,眼神都可以杀人。
按摩!这两个字在现代社会极具象征意义,不过我和柯蓝是绝对纯真的男女关系,说的再肉麻一点,我们现在基本上还可以说是纯真的少男少女关系。
想到这里我往床上一躺。柯蓝看我摆好的造型,高兴地把鞋踢掉,噌地一下猫一样窜上床来。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给人按摩,倒有几分屠夫的意境。
“按摩完你陪我去散步吧。”柯蓝在我后背上乱按一气道。什么?不会吧,这么晚了,天气又这么冷,而且还地处北苑的更北处,散个屁步啊,有没有搞错?当然这只是我的心里话,一般情况下,心里话是不能说的。如果非说不可的话,就得这样说:“可以啊,没有问题,不过我们菜地听说以前是块坟地,晚上出去你不害怕吗?”
柯蓝听我这么一说,从我的后背上揪起一块皮,提拉起来,用拇指和食指来回滚动道,“是吗?怎么你的部队和坟地总是很有缘啊……”
我上面之所以用到了省略号,意思是说柯蓝后面的话我基本上没有听清楚,因为我已经被她掐得差点疼晕过去。黑,真黑啊,我心里这样说。可嘴上却说:“你按得真舒服啊,不愧是专业的。不就是一块坟地吗?和我在一起你什么也不用怕,不就是散步吗?咱们现在就去,随你说散到几点钟都行!”
额滴亲娘啊,再让她按两下,非要了我的亲命不行。我等不及柯蓝回答,便把柯蓝推开,然后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大衣。柯蓝见我动作非常快,便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喜欢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