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现实之珍珍
2009年2月1日凌晨三点,我终于把我们宿舍《未来的梦想》写完,心中满是成就感。最后我以我最爱的一首诗舒婷的《致橡树》为结局,我认为这是表达我内向对爱情最高的憧憬,我渴望我的世界有这么一人出现,我需要的就是一颗木棉花旁边的大树,他可以与风雨同行,同甘共苦,可以跟我一起分担我所面对的痛苦与挫折,人生路上的种种不快,可以跟我一起分享我的快乐与幸福,就好像共享同一个天空,同一个太阳,同一个月亮,以及同样的呼吸。
我抬头看去,上床下桌的床铺是宿舍最美好的东西,它可以让我们工作也可以让我们休息,床铺下面的桌子应该是让我们用来学习的,可是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是围着一个笔记本津津乐道地看电视剧,从《花样男子》到《命中注定我爱你》再到《痞子英雄》,从韩剧到台湾剧,古今中外,偶像剧,言情剧,无所不有,下课后的业余生活就是这些。
珍珍睡在靠门的床铺是1号铺,此时她的被子里还有着微弱的灯光,我猜想她还没睡觉,她的最爱就是窝在被子里看小说,而我的最爱就是拿着电脑写一些文字,也许算不上什么文字,不过是一些随笔而已,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名作家,但是我也十分的明白,我是一个物流专业的学生,我是理科出生,对于文字,我只能说我认识,我能把形形色色的汉字组合成一个句子,然后把各种陈述句、问句、感叹句、反问句等等组合成一个段落,接着组合成一篇文章,而把一篇篇的文章组合成一本小说或者一本书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我之所以这么有动力,不厌其烦,不辞辛苦地熬夜写出了这篇《未来的梦想》,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我心中有着一个当作家的梦想,二是,我们即将毕业了,毕业便就意味着我们要分开了,同班同室三年,我不知道她们舍不舍得,但是我的心一想到这一天,就感觉天空失去了云朵,太阳失去了光彩。
我合上电脑,轻轻地抬起脚步开门去上厕所,宿舍门口到厕所还有一段距离,走廊里有灯光,但是很昏暗,我出门之前会很害怕,上厕所回来的路上也很害怕,然后走过去与上厕所的过程却很淡定,我想那时候应该是给尿憋的。
回来的时候,忍不住地拍了拍珍珍的被子,提醒她该睡觉了。她的脸上有许多的小豆豆,我认识她的那一天就有,三年来一直都没有好过,我们都说这跟她的黑白颠倒有着莫大的关系,然后无论我们怎么劝,她如何立誓不再熬夜看小说,最终还是失败,在小说的面前她就是一个俘虏,她说我一天不看,我就感觉我是一个死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也许她是在小说中寻找慰藉,寻找希望吧!
她是一个单亲家庭,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爸爸的眼睛有严重的白内障,根本就没有办法工作,只能靠着家中的农地生活,她跟哥哥从小就自力更生,如今她哥哥在新加坡工作,也算是出息了,而她,曾经是一名艺术生,学画画,天赋加上她的后天勤奋,多次拿过画界的各种奖项,她原本以为她会在拿着她的画笔跟画板画一辈子画,画田野里油菜花,画树林里的百灵鸟,画荷塘里的鱼……
然而艺术学院昂贵的学费把她的梦想打垮了,她哭着喊着,吵着闹着,就算卖了家里农地,牲畜,她也筹不到3万的学费,她只能放弃……我没有尝过放弃的梦想的滋味,我不能明白当初她是如何放弃的,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选择物流这个行业?可是我知道那种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感受,就好像明明喜欢吃冰激凌,却因为口袋里没有钱而不得不恋恋不舍的离开便利店一样。
“你电脑噼里啪啦的谁能睡着啊?”她探出被子回了我一句,我知道在深夜里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非常的刺耳,但是当我想写的时候,我的手指根本就停不下来。
“她们怎么睡着了……”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爬上自己的床,却完全没有睡意,想起去年的那个暑假,我们一起在一家饭店里当服务员。工资很低,活很累,每天端着盘子穿着高跟鞋到处走,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我感觉我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
下午3点的时候,是客人最少的时刻,她拿着饭店的餐巾纸拿着铅笔画画的摸样,是我见过最美的摸样,尽管她脸上满脸的豆豆,但是那时看上去却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迷人,那一刻让我感觉到梦想的魅力,梦想可以让我们不遗余力地去做事情,而且在这里奋力拼搏的过程中感受到快乐与满足。
那一刻,我也坚定了自己的梦想,那就是坚持自己的爱好,无论我的文字是好是歹,只要是我用心写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灵魂的传播者,我想要用“文字”这种传播介质来找到一个懂我的,一个明白我的人,一个知己。
辗转反侧,我不知道什么时辰才入睡,可是我依旧进入梦中,我梦到我小说里的人物,封利国,我真的渴望有这么个男人出现在我的世界,当然我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幻想,他帅气,阳光,痴情,浪漫,有能力,有学历,孝顺父母,讲义气,偶尔还会很幽默,他是我心中白马王子,我相信她也是很多人的白马王子。
梦中他如同小说中一样,单腿跪在我的面前,双手捧着戒指向我求婚,而我正面带着笑容与感动要接受他手中的戒指时,我醒了,被宿舍来来回回的声音吵醒了,一看手表,不好!七点半了,8点还有课。
【080】现实之黄成
我急忙下床,还不忘抱怨几句,你们这群女人,怎么只顾着自己,我要是迟到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一群死变态,都不知道叫我一下,叫醒我,你们就会死啊?
我忙着穿鞋,然后找我的洗漱工具,牙刷跟刷牙杯永远都不会在一起,我偶尔很怀疑我的智商有问题,为什么总是在晚上刷完牙的时候,用刷牙杯喝茶,明明还有别的杯子,后来明白了,如果不及时清洗的话,茶叶水会在杯子里留下茶垢,用刷牙杯喝茶,我早上刷牙的时候就可以清洗了。
“叫你?我跟你说,鬼都叫醒了,你还没醒……”黄成刚刚好从水房回来,听了我的话恨不得把她手中的脸盆扣在我的头上,我只好假装无辜的笑了笑,主要是害怕她会使用暴力,我真的打不过她,而且王夏利从来都是会帮着她来欺负我的,我还是老实点的好。
“早点吃什么?”骂过之后她又体贴的问我,我快速在脑子里想了想,油条豆浆,我脱口而出,换来的却是她一脸迷惑,我不明白我说错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有着表情?
“大姐,这是北京,不是武汉,不是你们老家湖北,能说些有创意的东西吗?”我不得不得承认我爱豆浆油条,就跟林俊杰的那首歌唱的一样,他唱出了我对豆浆油条的爱意。
“土豆丝卷饼……”我无精打采地说道,然后端着脸盆去水房洗脸,看着镜子中的脸,因为熬夜的缘故,黑眼圈让我自己都很难认识。
到教室的时候,讲师已经拿着黑板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我偷偷地从后门溜进了教室,猫着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作为陈叶秋的同桌,我很纠结,看着坐在远方的黄成,我很无奈,他们刚刚分手。
分手的原因很雷人,关于毕业之后的定居问题。跟小说中的情况很雷同,却没有那么的复杂,什么为了工作放弃爱情,以及有第三者等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当湖北少年爱上四川的辣妹子,总有着一段凄美的故事。
四川的“耙耳朵”是世界上某种程度上的一个传奇一个神话,而对于“天有九头鸟,地有湖北佬”的湖北人来说,做耙耳朵是不可能,于是陈叶秋跟黄成恋爱的一大主题就是将来成家立业之后“谁做主”的问题上争论不休,时常可以在教室大打出手,这让很多同学都很无语,太多的同学劝他们分手,而第二天,他们依旧恩恩爱爱,羡慕死旁人。
“她昨天说要跟我复合,你帮我带个信过去,其实我很想复合,如果她能改改她的脾气的话……”我还没坐稳,陈叶秋的声音就跟冤魂一样的爬了过来。
“不关我的事……”我垂头丧气地的说道,三年了,分分合合,吵吵闹闹,他们在爱情的争执中乐不知疲,而作为看官的我,真的累了。
“最后一次……老乡,老乡,老乡,你老乡我的终生幸福就在你的手中了……”陈叶秋在旁边摇着我的隔壁跟孩子哭着要糖吃一样,我受够了,再也不会上当,所谓的最后一次永远也比过下一次的最后一次。
我发誓,我再跟她好,我他妈就是一个王八蛋。这样的誓言他说得我耳朵多起茧子了,可是这个王八蛋他当得很快乐。
“滚开,不然我翻脸了……”我估计是晚上睡晚了,神经错乱了,我竟然在课堂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地喊出了这句话,于是讲师就用他的金鱼眼看着我,我知道,魏源又该找我了。
“出去……”讲师毫不留情面地指着门口,我只能拿起包又猫着腰,外带遮着脸,灰头灰脸地离开了教师,刚出教师,手机就一直响不停,打开一看,****,班上一半的人都给我发短信了。
“真羡慕你,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出教师……”去他的,想这样出来也可以一句啊?而我宿舍的那群怪物,八点半不到,就琢磨着我去食堂买什么午饭?这寒风瑟瑟的,我也只能去食堂待着了,为了防止学生逃课,学校制定了宿舍锁门制度。早知道我就躺在床上不起来了,真是浪费我的一片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心意。
我就没见过一个大学像我们大学一样坑人的,都是大学是用来享受的,但是如果高中不努力的话,大学也是用来受罪了,选择自考,就是把高中浪费的功课从这里补起来,高中的时候羡慕大学,考试60分就万事大吉了,大学的时候羡慕高中,考试多少分都可以。我猜这门物流实践操作我是要挂了。
坐在食堂里,百无寂寥,于是我就给她们几个聊扣扣,告诉她们,我给我们宿舍的人写了一本小说,想着让她们看看。
结果很快就有回应了。
小芳:我是黑社会老大吗?
郝建民:我当造型师了吗?
胡耐:其实我突然不想当什么家庭主妇,但是我挺想开个蛋糕店的。
王夏利:我老公是谁?
珍珍:全世界就你最无聊,你一个物流专业的大学生,干嘛要去抢人家文学院学生的饭碗呢?
黄成:我跟陈叶秋分彻底了吗?
我写之前是有问过他们之间的梦想,我希望五年之后我们都可以实现这些梦想,我也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可以跟我小说里写的那样亲密无间,同甘共苦,共进退,共耻辱。
小芳是黑社会老大,非常的威风,爱情也非常的凄美,结局非常幸福。
郝建民是造型师,非常的厉害,就连大明星都请他去化妆造型。
胡耐你的蛋糕店很美丽,你的老公很正直诚实,是个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是个好儿子,好丈夫。
王夏利的老公是谁?暂时保密,你自己看去。
珍珍,你就不能对我说句贴心话,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可好了……爱你!
黄成,放心吧,分的彻彻底底,永远也没有复合的机会。
我一一地回着,想起在小说中陈叶秋说:“灵珊,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养小孩的,我们会结婚,相信我!”我知道陈叶秋永远一天会离开黄成,介于我对湖北人的了解,他的大男子主义一定不会选择当一个“耙耳朵”的,但是我不忍心他的心背叛,我只能让他的身体来背叛,让在责任跟爱情之中选择一个,为了承担责任而放弃爱情的他,心中爱的人永远都是黄成,这样黄成的心意就没有白费。
这样的结局很美。
【081】现实之郝建民
中午11点的时候,我便开始从食堂的各个窗口买饭,手中是拎着十几分饭菜,场面非常壮观,我都在怀疑,别人见了我会不会以为我是食堂送外卖的。
看着别人异样的眼光我把头低的很低。二月的天气,北京还很冷,某些阴暗处还有冬季的积雪,北京,当初我怎么就选择了北京这座城市?而最遗憾的是选择了延庆这个城镇,人说:“延庆一年刮两次风,一次刮半年。”建立在风口的学校很美丽,有着完美的欧式风格,远远地看去就跟童话里的城堡似的,但是当你熟悉了这里你就会发现,它就跟一个生虫了的青苹果,外面灿烂,里面破烂。
“他大姨妈(我回来了)……”我推门而入,并用日语说了这一句,一群女人朝我围了过来,如同一群妓女围着老鸨似的,顿时感觉身子轻了很多,以为饭菜被抢而一空。
“我跟你说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北京,北京,北京,我就是在北京,死也要在北京,你听明白了,你毕业后要是来北京,咱们就好,要是不来,咱们断了,从今天开始不要给我打电话,不要跟我发短信,不要再登我的QQ,别再看我的空间……”看着手中仅剩两份饭菜,看着郝建民在阳台上打电话,听着她的话,我们几个全都一头黑线,只差滴汗了,这话就是下饭菜啊?
“吃饭啦……”我把她的饭菜放在她的桌上,然后去拿自己的饭盒,因为从食堂打包的饭菜全是用塑料袋装的,然后拿着勺子到处去夹菜,结果到了谁了跟前都把碗拿来,生怕我抢了似的。
“我吃的是红烧肉……”我说道,然后她们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朝我涌了过来,然后就大家一起吃着对方的菜,挺好,一分钱吃好几份菜,这样省钱也能营养搭配,我们都很情愿。
“她打了多久了?”我问道。
“不太清楚,大概两个个小时吧,上课地时候就一直躲在后面打……”
“她老公不上课吗?天天研究着这个话题,累不累啊?”
“谁知道?”我们讨论着,搞不懂啊?这异地恋?到底是靠什么维持着呢?
“你们说高中三年都没好?怎么一到了大学就好了呢?”这些问题我们已经思考很久了,但是一直都没有答案。
之所以在小说中让王夏利去抢郝建民的老公,是因为王夏利总是在郝建民在宿舍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拿着手机乐不思蜀地聊着一些肉麻话的时候去抢了郝建民的手机。
“你抢我手机就是抢我老公……”当郝建民说出如此一句惊心动魄的话时,王夏利比她更为雷人地说了一句话。
“抢你老公怎么啦,抢的就是你老公,跟个手机恋爱你有意思没意思啊?你病了,手机给你买的药啊?你渴了手机能给你倒水吗?……”一席话简直说出了我们的心声,一个月300元的手机费,我很难想象,她宁可不吃饭不喝水不买衣服也要用300块钱去打这个长途电话?
“爱情真伟大,天天打电话……”此话并非无道理啊?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啊?
“气死了我,气死了我……我今天就买火车票回去,我弄死他……”突然一阵巨大的声响打断了我们的讨论,回头一看,她的手机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这厮竟然把她的LC手机摔到了地上,她应该很后悔没买诺基亚吧!
“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他刚刚说什么吗?”郝建民双手叉腰跟我泼妇似的站在我们面前,我们都给吓呆了,我夹了一筷子菜还停留在半空中,珍珍的嘴还半张着,我们不知道啊?于是我们很无辜的摇了摇头。
“他说,他说他要跟我结婚?结个屁婚啊?没房子,没车,没工作没收入没钱的,你们说他缺心眼吧!”早就听说他老公是个结婚狂,但是还不至于这么疯狂吧!难怪郝建民要去灭了他。
“恭喜恭喜啊?”小芳突然说了一句,我们连忙附和着,放下手上的筷子,举起了“恭喜发财”的姿势道喜,我们猜想她一定会气晕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