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风看着洛夕月,一肚子的埋怨不敢说。
白云山看着上官燕,想着身上被抢的七七八八的点牌,也不想着继续跑,就想上去跟着人家燃星境的掰命。
最后还是洛夕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胡风,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怎么跟着这混账货混到了一块?”
“咋说话咧?我堂堂白家大少爷白云山,虽然是个纨绔,但也是玉树临风,八面威武的纨绔,咋就混账咧?”白云山语气愤愤的出口反驳道。
仇家见面眼更红的上官燕,眼睛也是还很红,她胸口起伏剧烈,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年纪,竟然有几分美人模样。也不说话,一剑飞来,柳枝细剑打着颤破开空气奔向白云山。
“我到底跟你啥仇啊,都说赔给你了,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白云山虽然心中有着跟她掰命的想法,但是一剑横来他也只有脚底抹油,连连后退,再加上嘴中诉苦的命。
胡风心怕牵连自己,打斗的时候便离得老远,至于那洛夕月,来到了胡风身边一起看戏。
“身上还剩几个点牌?”洛夕月小嘴一撅,老气横秋的问道。
“三个。”
而另一面上官燕和白云山方面就没有这么和气的说话。
虽然嘴上懂不懂就说要杀人,但是上官燕还没被冲昏了脑子,将白云山胖揍一顿之后还是解了气,收了手。这时候倒是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白云山不服了,手里拿着小短剑,满嘴浑话,还嚷嚷着你来啊你来啊,小爷怕了你不成?
上官燕没有搭理半死不活的白云山,问道:“你为什么把我的玉扔了?”
“哎我擦,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扔哪去了,你要实在想要,我写信飞书,让我老爹派出几千人寻找就是了,你至于因为一块玉跟我掰命?”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上官燕又补了一脚。
青海之北青海关,关中有一白帝城,而白云山却是一个真正的纨绔,家中富可敌国,权势滔天。
白帝城城主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坐吃山空的无能子,即使天赋差到不能再差,即使修真者如何瞧不起凡间权贵,但白城主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金银珍宝,还是硬生生将白云山送进了这灵秀玄门。
至于上官燕,说到底和白云山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父亲病了没钱,便将自己的玉抵押给白云山换点钱。
二人昨天晚上在林中遇见,本来聊着好好地,但是得知白云山不小心给玉丢了,才生起气来,刚才白云山说那话时,她也反应过来,人家家大业大,丢个东西而已,派出个千八百人,哪里还愁找不回来,况且自己的钱还没还上。
洛夕月和上官燕是在半路遇上,看见上官燕哭的伤心,便准备伸张正义,却恰巧碰上了胡风。
傍晚的时候天空还晴,到了傍晚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不要命的泼了下来。
白云山醒来之后看着上官燕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还算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愣是没有一句埋怨的话,四个人千辛万苦找到一个树洞才得以避雨。
落雨而生烟,风也大的没边。
雨会阻碍人的感知,就算神仙是一样,整个灵秀有一场雨,林海有大雾,连白道人都看不穿这雾,但他仍然静静坐在崖石之上,等着这夜过去,等着这雨停下。
天空无日,雨夜无月,尤其是要熬过慢慢侵入体内的寒冷,便更分不清时间。漫漫长夜,林中避雨的弟子听着规律而又安静的雨声,昏昏欲睡。
却唯有一人除外,胡风气息有些乱,因为从刚刚开始,他的耳畔便响起了莫名其妙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是仿佛在召唤自己,他不敢说,因为那声音气息,像极了曾经夜夜梦见的白狐。
不知道过了多久,趁着其他人都睡熟,胡风才走出山洞,一头扎进雨中。
夜路难认,胡风却有着远超常人的夜视能力。循着心中那种难耐的感觉,不知走了多远终于在一片白雾中依稀看到人影。
说来也怪,这瓢泼似的大雨将整个林秀都覆在其中,却只有面前白雾滴雨未沾。
一袭红色的罗裙,像是倒挂瀑布的三千青丝,那女子只是站在那里,只是一个背影,便让人感觉到仿若仙女下凡。
“你来了。”
胡风和她距离已经很近,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像春风传入耳畔,心中却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太熟悉。
“你认识我?”胡风微微皱起眉头。
“不止我认识你,很多人都认识你。”
“你是谁?”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胡风也终于得以看见他的容颜,只是那张脸不是胡风想象中的模样,很美,但若是真正对比,却要比白狐差上一线。只是她的气质却清澈无比。
“夏花。”夏花宛然一笑。
“你也是灵秀的弟子吗?”
“不是,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情告诉你。”夏花走到胡风的眼前,一动身,便有淡淡的香气飘散。
“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你找我能有什么事情?”
“你来这灵秀十年,如今十四岁,先天气海锁闭之体,夜里却可以吸收天地灵气,拜于一白狐所赐,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我在这山上守了十年,大概就是在等这一天。”
“你到底是谁?”
胡风惊愕,知道自己十四岁的人很多,但是知道自己夜里可以吸收灵气的,又会有谁。
“十五年前,我是弱水畔的彼岸花,十五年后,我便是你眼前的千年妖,受了朋友之托,照看你长大。如今你长大了,我来完成我的任务,便就要走了。”
“我,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灵秀弟子,你是百草堂那株彼岸花?”似乎接受的信息有点多,胡风一时间还转不过来,看着夏花有些凌乱的问道。
夏花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说到。
“胡风,也许你不知道,你本来的名字叫水风,而身份却是魔帝的儿子,你的母亲是八尾的白狐,你更是妖族的后代。但是你从出生起,便没有任何妖族特征,魔帝便想要把你培养成人族的内奸,可是你的母亲不愿意,在魔帝的威压之下,只能带着你拼死度过弱水,我也是在那时候和她相识,她说若有一天她死了,就让我把这些告诉你,也许从那一天起,她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夏花看向胡风,心中难免苦涩,那个携子逃命的人,大概从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这种结果,但还是义无反顾,即便是死。而让自己告诉胡风,无非是想让他自己决定,她忽然想到那人,也许那人说的对,不如就让他做一回凡人又如何?只是话已经说了出来,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到了现在后悔,怕是太晚,她看着胡风。
胡风呆呆的站着,脑子里是翻滚的空白,十年来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破罐子破摔,在脑海中劈啪作响,夏花的话又像是浆糊在脑中搅个不停。
“我叫水风?”胡风面前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问道。
“大概吧,谁知道那?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雾一下子便散了,面前那个红衫罗裙的女子,像是清风过处,眨眼便不见踪影,只留下胡风站在撒了欢的大雨里,不知所措。
这时候的白道人刚刚起身,像是淋不惯这砭骨的大雨,走到峰顶的巨木下轻轻摩挲,口中自言自语道:“天烛老鬼,你那弟子可是给我留下了个天大麻烦啊……”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无痕正盘坐在金身大佛的面前,心中也是莫名的不安,木鱼的声响渐渐加快,最后却停止下来,他抚着胸口苦苦笑着。
十五年前的弱水畔,她还是个神智初开的小妖,只是没有能力幻化成人形才躲过被人类追杀的命运。
那一日狂风骤雨,有一个持伞的僧人蹲在她的面前为她撑伞,样子认真又可爱,她在伞下偷偷的笑,和尚也在一旁淡淡的笑,竟然有种阳光的味道。
一夜的风雨很短,而情丝却长,和尚走了,她却发现自己好想让那和尚再为她撑一回伞,那时坦率的她才明白了,原来这便是爱。
只是他没有能力去找他,也没有勇气,直到遇见了这辈子第一个从对岸遇见的同伴,并一见如故,甚至那狐妖更是耗费无数寿命来助自己成材,幻化。
只是没想到她最后死了,却是死在他的手上,夏花不怨恨他,这是湘雪的选择,不论她最后死在谁的手里,都是一样,她只想去见他,想成为她身下的一株花,在他的伞下偷偷的笑。
大雨说停就停,胡风躺在泥泞的土里,眼中是黎明灰色的天,脑中却是那一张美若仙女的面孔,她的身后是八条洁白的尾,比他十年来在七白山上看过的任何一场雪都要洁白,她死了吗?她是我的母亲吗?胡风暗自想着,嘴角被咬破渗出了一串血珠。
只是这时。胡风面前的天空探出一张脸来。
“喂,小疯子,大雨天你在这干嘛,说是被谁欺负了,姑奶奶帮你揍得她满地找牙。”
胡风看到洛夕月那张稚嫩的脸孔,一把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用尽了全身力气。
洛夕月被拽倒在地本来想生气推开,但看到胡风因为用力而有些变形的脸,才放弃了挣扎,只是胡风那么用力,她真的很疼,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任由地上的冷水浸透自己的衣衫。
“我是胡风吗?”
“是啊,花心大萝卜色狼满肚子坏水就会骗女孩心思的胡风,哼,除了厨艺还凑合。”
胡风会心笑了笑,将洛夕月搂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