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海大富惊吼,就像一头失去伴侣的凄惨野兽,声音震人心魄。
建宁已经没有了知觉,浑身冷得像冰,那块凹下去的石洼里满是她的血,被冷风吹得都快要凝结。隔着十几米远,海大富已经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使出轻功飞过去,脱下外面的袍子将建宁包住,抱起她,纵身飞走。
韦小宝仰着头,看见从自己头顶掠过去的海大富那双凄楚忧伤的眼,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感动。鼻子一酸,心里念道,若是有朝一日,也有个男人能这样深情的待我,我死而无憾!
多年以后,当她回想起今日的情景,觉得自己好傻,好傻!
太后又带着队伍匆忙往回跑。正当韦小宝在犹豫着是该跟上去,还是继续逃跑的时候,太后回头丢下一句话:“抓住他!”
韦小宝瞪大眼睛,真正体会到好心没好报这句话的含义!
刚想撒腿逃跑,两个侍卫就将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她修长的脖子上。她欲哭无泪,我的前世是不是造下太多孽哦?怎么做一回好人就倒一次霉?两次救建宁,两次都被抓。唉。
也许是太后特意交待过,她并没有被带到暗房,而是被带到太后寝宫其中的一个房间,房里雕染画栋,装饰精致而华丽,散发着悸人的清香。
韦小宝的身体被绳子绑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嘴里塞着一团白布,弯曲着身体坐在墙角,四处张望。
“快点动手,你还愣着干什么?”突然,韦小宝听到隔壁房间有人在说话,虽然声音非常小,但她还是听出来是太后的声音。她赶紧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听了起来。
“这个……”海大富的声音在犹豫,好像有什么顾虑,让她不敢动手。
他们在干什么?动什么手?韦小宝心中充满疑问。
“海大富。她都这样了。你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太后有些火了,语气十分急躁,“虽然你进宫之后只侍候过先王和皇上,没有侍候过任何嫔妃,可你必竟是个太监啊。有什么好顾虑的?”
听到这话,韦小宝不由得一怔,什么意思啊?丫丫的,他们想对建宁怎么样?转念又暗骂自己,你脑袋进米共田了吧?他们才是建宁最亲的人,你这个外人反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海大富大概是在思考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房间就没人说话了。也许是用很小的声音说话,或者是交头接耳,总之韦小宝是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
正当韦小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听到建宁微弱的喘息和呻吟声,这声音……就像她从前在妓院打杂时,路过妓女们的包房经常听到的缠绵声,那时候韦小宝经常听得起鸡皮疙瘩。
可是,此时此刻,此地此景,此情此况,这声音,由病得奄奄一息的建宁嘴里发出来,而且那房间还有一个太后,一个太监,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韦小宝移动着身体,将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企图再偷听点什么,可是任凭她将耳朵挤得发烧,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她又听见一个仓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一个太监焦急的禀报:“启禀太后,皇上已经退朝了,正在慈宁宫正殿等候。”
听到这句话,韦小宝不禁莫名欣喜,好像她折腾了大半天,就是在等待康熙的到来。
可是转念,她又恢复了冷静,懊恼的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就算他来了又怎么样?他真的会放过我吗?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最讨厌别人欺骗他。只要有人对他撒了谎,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要受到砍头的惩罚。
砍头?韦小宝不禁缩了缩脖子,他真的会砍我的头吗?
“你有没有向皇上禀报建宁公主的病情?”太后的声音冷漠中带着忧郁。
“回太后,已经禀报了。”太监小心翼翼的回答,“奴才已经照您的吩咐禀报皇上,并且说了海公公正在替建宁公主疗伤。”
“皇上怎么说?”太后立即问。
“皇上十分着急,问宣了御医没有,又说要来看建宁公主。奴才也按照太后的旨意劝阻皇上暂时不要来,说建宁公主的身体现在十分虚弱,需要休息。让皇上迟些时候再来看公主。皇上同意了!”
“嗯。很好。”太后的语气好转了一点,但马上又变得严厉,“皇上有没有问韦小宝的事?”
“回太后,皇上问了。皇上了解完建宁公主的事之后,马上就问韦小宝现在在哪里。奴才也按照太后的旨意告诉皇上,说韦小宝趁建宁公主病重,大家慌乱之时逃跑,企图偷溜出宫,被侍卫抓住。”
“皇上怎么说?”
“皇上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就说在正殿等太后。”
靠,你丫丫的死太后,你可真是个心肠毒辣的黑寡妇,你光说我逃跑的事,怎么不说我救了建宁的事?要不是我发善心回来告诉你们建宁的下落,她早就见阎王了。这会儿,我也不知道在京城哪个客栈里跷着二朗腿,哼着小曲儿,吃着大鱼大肉呢!
太后沉默了大概二分钟之后,才说:“你告诉皇上,就说建宁公主的病情已经控制住。暂无大碍,哀家稍后就去正殿。”
“是,太后!奴才告退。”
过了一会儿,韦小宝所在的房间门被打开,她赶紧将身子移过来,装作一副无辜又委屈的表情看着门口。
进来的是海大富,他一脸的疲惫,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从之前的微紫变成了真正的紫色,深褐色的眸子也变得暗淡无光,看起来十分诡异。他走过来站在韦小宝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目光空洞,看不出什么思绪。
这个样子就像电影里中了邪或者中了毒的人一样,韦小宝吞了口口水,感觉有些害怕,自她第一天见到他开始,他的脸上总是带着阴险的笑容,表情变幻无常,从来没有见到他这副死鱼表情。
到底他是受打击了还是怎么回事?难道建宁挂了?不会吧。如果她真挂了,太后刚才就不可能说那种话了。难道,他刚才和建宁XX?更不可能,他是个太监,而且,太后也在,就算建宁刚才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那也不可能。
大概静了一分钟,海大富伸出他纤长削瘦的手疲倦的捂着额头,用嘶哑无力的声音说:“韦小宝,我不想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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