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双儿激动的喊,向一个牢房跑去。
韦小宝循声望去,不禁瞠目结舌,泪如雨下……
石筑的牢房里,一个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的男子被架在墙壁上,全身上下都被铁链缠绕,展开的双臂上血肉模糊,手腕处两道深深的刀痕上还锁着两副铁铐,两根尖锐的三爪勾深深的镶在他的锁骨上,两只像鳄鱼牙一样的铁锁紧紧的咬住他的小腿……
他的胸膛伤痕累累,一身白衣已经成了血衣,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
听到双儿的声音,他吃力的抬起头,看到她,和她身后的韦小宝,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吃惊,然后,血迹斑斑的脸上竟涌现欣悦的微笑,疲倦而又无力的眸子一如从前那般明亮,清新……
“南哥!”韦小宝捂着嘴走过去,泪水不停流,嘴里重复轻唤,“南哥,南哥……”
“快把门打开。”双儿擦着眼泪,大吼。
官兵们走上前来,打开门,马上又退去,看来鳌拜事先早已吩咐好。
金子扶着激动的韦小宝走进去。
双儿一进去就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陈近南的双腿不停的哭。
韦小宝伸出颤抖的手,穿过他凌乱而又潮湿的头发,颤粟的抚摸他的脸,轻轻的,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这张曾经俊逸不凡的脸,现在已满是伤痕,这个原本清逸绝尘的男人,现在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她悲,她叹,一切,都是因我而已……
“来人啊……”韦小宝疯狂大吼。
“韦爵爷,有什么吩咐?”副将面无表情。
“将这些东西全都取下来,取下来。”韦小宝无法冷静,歇斯底里的咆哮。
“韦爵爷,请你自重。鳌少保有令,你今天只能问话,没有任何权力做任何决定。鳌少保有句话让下官转告,识实物,冷静,不要冲动。好了,下官的责任也到此为止,你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之后,下官会准时来接你离去。”
副将冷冷说完,不等韦小宝说话,便转身离去。
韦小宝纵使再悲愤而耐,却有心无力。
金子看着陈近南,倒吸一口冷息,寒心的说:“鳌拜也太狠了,废了你的武功不说,还将你弄成这样。就算以后有幸能出去,也是一身病症。”
“鳌拜。”双儿咬牙切齿,“今生不杀你,双儿誓不为人!”
韦小宝咬着唇,心中默念,鳌拜,今生,我与你之间,有太多恩怨。
“看到你们都平安,我……就放心了!”陈近南的声音虚弱无力,沙哑低沉,像濒临死亡的人。
听到这句话,双儿更是哭得浑身颤抖。
韦小宝摸掉眼泪,走近,凑到陈近南的耳边轻声说:“南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和兄弟们出去的。”
“鳌拜老谋深算,你斗不过他,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只要你们平安,就好。”陈近南说话时,不停的喘气,看来伤的实在不轻,能将他折磨成这个样子,该是用尽了多少酷刑啊。
“这段时间,我和双儿已经给所有分舵传去消息,叫他们不要上当,请他们勿必耐心等待,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自从韦小宝搬出宫之后就以吃喝玩乐,游山玩水为幌子,陆续给各分舵送去消息,让他们不要上鳌拜的当。所以,至今也没有其它分舵的兄弟来京城。
陈近南望着韦小宝,欣慰的笑:“我很庆幸,一直没有看错,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听到这句话,韦小宝心中更是酸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哽咽的说:“你真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人,我把你害成这样,你还说没有看错。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天地会怎么会覆灭?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起,就应该让我来结束。”
“小宝……”
“南哥!”陈近南刚想开口,韦小宝就伸出手指,轻轻掩住他的嘴,摇头道,“什么都不要说了,如果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就不配做陈近南的兄弟!”
陈近南定定的看着她坚毅卓绝的表情,心中有一个东西,沉落了无底深渊,是啊,兄弟,她永远只能当我是兄弟……
“双儿,是,是你吗?”
这时,隔壁牢房有一个微弱得就像叹息的声音传来,双儿立即扑过去,哭喊道:“马大叔,洪堂主,白堂主,是双儿,双儿来看你们来了……”
“双儿,没想到你还活着,真好,真好。”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十分激动。
韦小宝走过去,重重的跪在地上:“各位英雄,罪人韦小宝……来看你们了。”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一片寂静,只有伤者虚弱的呼吸声。
片刻后,一个粗犷的声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悲伤的说:“韦兄弟,你,你还好吗?”
“茅大哥!”韦小宝听出是茅十八的声音。
叫人打开这边的牢房之后,马上冲了进去。
这个牢房里一共关着十一位天地会的兄弟,他们没有像陈近南那样惨烈,只是手脚都被铁链锁住,身上也都受了很严重的伤,有的靠在墙边坐着,有的半躺在地上。
双儿进去后和兄弟们抱头痛哭,点了点人数,发现少了二个,急忙问:“怎么才十一个,还有二个兄弟呢?”
“牛大伯年纪大了,挨不住酷刑,已经……”
“还有一个兄弟已经被砍去双手,半身不遂,躺在那里呢。”
双儿听后更是悲痛欲绝。
“茅大哥。”韦小宝寻找茅十八,由于个个都披头散发,脏乱无比,所以她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来。
“我在这里。”茅十八的声音从墙角传来,韦小宝走过去,待看清楚,不禁泪如雨下,茅十八的眼睛已经被弄瞎了,双眼处一片血污,就像被刀子绞乱了一样。
“茅大哥,你,你,怎么会这样?”韦小宝控制不住自己悲痛的心情,大声哭起来。
“不要哭,不要哭。”茅十八慌了,“你茅大哥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嗯嗯。”韦小宝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却仍然忍不住抽泣。
“韦小宝……”这时,从稻草堆里发出了一个十分虚弱的声音,韦小宝循声望去,一个人躺在稻草堆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无能为力,双儿上前去扶他,却被他的样子惊得全身颤抖。
他的双手都被砍断,浑身血污,就连躺的那块地方都满是血迹,能够活到现在,真是不易。
韦小宝定晴一看,这人竟是红木堂主,想起那天他狰狞恐怖的往她心口捅了一刀,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但看到他现在这副惨状,她心里还是非常悲痛。
“唉。”红木堂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关到这里来才从总舵主那里知道了真相,原来我错怪了你。从此以后,我每天都睡不着觉,真怕自己那一剑会将你置于死地,如果真是那样,我就罪大恶极,连死都不会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