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心神不宁,占了一卦,知道了你的去向。”
这么说来,他们没有人到过自己的房间,也没有人发现自己离开,而他也只是因为心神不宁,占了一卦,才知道自己出去了,才去找自己的。凌云郁郁地想着,他不来情有可原,他是和尚,对凡尘俗事不关心也是正常的,那东方玉呢?他去哪儿了,自己病了的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呀,怎么也突然对自己不闻不问了?
“东方玉呢?”
“听衙里的人说,他好象有事出去了。”
有事出去了?凌云有些意外。难道他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无尘打来水,仔细将凌云手掌上的伤口清理好,上了药,包扎好。
“还有伤到别处吗?”
“还有这里。”
凌云将裤管挽起。浸血的裤管贴在伤口上,已经凝结,凌云痛得龇牙咧嘴。
无尘止住她粗鲁的动作。
“你这样会将伤口撕裂的。看看你刚才的样子,真怀疑伤到的是你,还是别人。”
无尘竟然也会报怨呢!今天有很多不寻常的事发生!看来生病、受伤也并不完全是坏事嘛。
凌云窃窃地笑着,看无尘轻柔地为自己处理伤口。他没有避闲男女之防,是他眼中真的“无色无相”,还是刻意乎略?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不想知道,而且也不会笨笨地去提醒他。她喜欢他现在这样,对自己那样小心,那样在意。姑且按照自己的理解,是在意好了。这样子也不错,现在的他,一点也不象个出家人,倒象一个细心呵护自己爱人的男子。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光晕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纯净,象袅绕的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这么想着,凌云的手不知不觉地伸了出去,触到无尘白晰的脸庞。两人同时怔住。
无尘不解地看向凌云,她刚刚是……自己的脸上脏了么?她的眼神迷蒙一片,感觉有些奇怪?心中暗暗一惊,直觉告诉自己,应该远离她,否则会发生自己无法控制的事,可是……会发生什么事,自己无法控制呢?
凌云尴尬地笑笑。该死!自己都做了什么?这下怎么办?伤口都包扎的好了,他好象要走了,就这样让他走了?好舍不得……
“呃……那个……能帮我弄点吃的么?我,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
凌云小心地观察着无尘的神情。平静,平静,还是平静!清澈的眼睛里一丝波澜也看不到,看来真的没戏了……
凌云失望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无尘轻轻地出去了。她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
过一会儿,又回来了。
凌云豁地一下坐起来,惊喜地望向无尘。他端了饭来!看来自己刚才的话还是起作用了,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真不是个诚实的出家人!
“动作轻缓一点,伤在膝盖,不好好将息,会留下疤的。”
无尘无奈地摇摇头。她的一喜一怒都那么明白,一举一动简直象个孩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这个钦差的。
将饭菜放在桌上,见凌云已经下床,无尘突然有些恼。她怎么这么不听话?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从现在起,不许你踏下这床半步!”
他这是……生气了?他生气了!因为自己下床?呵呵……凌云笑得有些傻,心里一下明白过来,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桌子离得那么远,我怎么吃饭?”
无尘一招手,那桌子便嗖地飞过来,四平八稳地摆在床边,桌上的汤和药汁一滴也没洒出来。
怎么还有药汁?凌云看到那碗黑乎乎的东西,皱起了眉头,自己刚才有说过要吃药么?没有吧?
无尘搬过凳子坐下。
“你应该也没有吃药吧?这里的衙役还真是失职,你好歹也是位上差吧,怎么连你的饮食起居都没有人管。”
凌云倒是不以为意,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先吃药,有助吸收。”
无尘将药碗端起,递到凌云唇边示意她喝。
凌云一愣,他这是要喂自己么?
见凌云不动,无尘想起白天东方玉曾说,兰儿怕苦,吃药总要吃糖。以为凌云也是因为怕药苦,所以不肯吃,便道:“我在药里加了些消炎,退热的药材,会比中午的要苦许多,如果你怕苦,我去拿些糖来。”
“不用。”
凌云配合地将药一饮而尽。他既然愿意,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她将包扎的快成粽子的手举起,有些为难。
“我这个样子,用起筷子……”
凌云没有说完,因为她已经看到无尘拿起筷子在夹菜了。奸计得逞!凌云喜孜孜地开始享受自己“优渥”的待遇。
“你没有注意到么?整个泰平县一到晚上所有的人都闭门不出么?连守城的将士都不在自己的岗位上,更何况是普通的仆役。我一觉睡到天黑,没有人给我送饭也就不足为奇了。”
无尘这才想起,衙役是在天黑之前将饭菜送到自己房间里的,而那时凌云还没有醒。如果不是自己打坐时心神不宁,总是想起她,也不会到她房里去,也不会发现她不在房里,更不会去找她。自己去找她的时候,街上冷冷清清的,还以为是因为入夜的缘故,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些不正常。如果自己没有去找她,那她怕是要在街上睡到天亮了,或许还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她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象是煮沸了一大锅水,热气咕咕冒个不停,炙烫着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