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谈话不久,阿辉就不顾自己尚未痊愈的伤势,坚持出院了,随即和他爸爸回到了农村老家。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现在想想,我真是傻,那么容易就中了伟梦的圈套。那张处罚通知书很可能就是他伪造的,如果真有其事,秦校长对我训话的时候肯定也会提的,我就是因为胆小,那么容易就被他骗了,结果把阿辉害的那么惨,我真是……”王维说着说着,情绪又开始激动了。
“王维别太自责了,那件事也不能全怪你。”雅玲努力地安慰着王维。
王维没有理会雅玲,继续自己的“自责”,“我现在知道了,伟梦为什么让我用那样的理由欺骗他们。《都市日报》本部在城市的西边,距离学校很远,乘车也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若想七点之前赶到报社,定然就要乘坐最早的一班101路公交车,而依照他们当时的经济状况,多半不会选择出租车,这样一来,他们才能确定好他们将要坐的那辆公交车而后进行破坏。但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秦川为了自保,为了永绝后患,居然会这么狠!我……唉……”
“秦校长不是已经把这件事压下来了吗?为什么伟梦还会下这样的狠手?”对于伟梦的赶尽杀绝,我不免有些疑惑。
“呵!”王维又是一声苦笑,“我后来听说,《都市日报》的记者是被秦校长强行赶走了,但并不代表《都市日报》就放弃对这则新闻的报道了,此外,即便《都市日报》放弃了,很有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媒体来关注这件事情,总之,只要阿辉母子不放弃,这件事随时都有可能曝光。并且……”王维顿了一下后接着说,“并且阿辉还曾经耍了一点诡计,掌握了伟梦的犯罪证据,我想这才是逼伟梦下手的真正原因。”
“犯罪证据?什么证据?”听了王维的话,我忙问。
“阿辉曾一直坚持要严惩伟梦,就这么和学校僵持着。可忽然有一天,他居然答应了秦校长提出的补偿要求,还保证会立刻休学回家。但条件是,让伟梦当面向他道歉。在权衡利弊之后,秦校长就答应了,为的是赶快息事宁人。”王维说。
“哦?这是为什么?伟梦当面道歉就能让任辉既往不咎吗?”问话的是张力。
“起初我也奇怪,阿辉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得这么快,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阿辉是为了拿到伟梦伤害他的证据,就在伟梦向他道歉时,他偷偷用手机录下了伟梦对他所说的话,在录音中,伟梦亲口承认是他指使人伤害的阿辉,目的就是为了警告他不要再接近王旭。之后,阿辉就想继续联系媒体,希望媒体在报道他遭遇的时候一并让这段录音曝光,如此一来,伟梦就难逃舆论谴责了。”王维继续说着。
“没想到,任辉还是一个如此有心计的人?!”听了王维的话,我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个表面温和善良,感情炽热,却又有着强烈自尊心和些许暗黑性格的形象,而后又赶忙询问,“那后来呢?录音曝光了吗?”
“唉,”王维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只有我和阿辉的妈妈知情,尽管我们都守口如瓶,可不知为什么,秘密还是泄露了,我猜想,定然是我们的谈话被偷听了。”
“就是被秦松派去的人偷听到了吗?”秀雅问。
“应该不是,”王维很快摇摇头,“如果这件事被秦松知道了,他定然不会采用破坏公交车那种极端的方式;我想定然是被伟梦知道了。因为就在他向阿辉道歉之后,我还在阿辉病房附近发现过他。定然是他得知自己的录音在阿辉手上,害怕媒体曝光后连秦松都帮不了他,一时间,他狗急跳墙,才有了威胁我欺骗阿辉母子,继而破坏公交车的举动。而录音,自然也在车祸中毁掉了……”
“伟梦想灭口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对任辉下手?而要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殃及那么多无辜的乘客?”对伟梦的手段,我既感到震惊,又感到不解。
“伟梦绝不敢再对阿辉下手了。”对我的疑问,王维倒是不感到意外,“阿辉受伤的事,尽管秦松尽力压制着,但校园里都已传满了,都说伟梦不仅横刀夺爱还伤害了情敌,如果阿辉再次遭受意外,事情真的就无法收拾了。再者说,伟梦最想做的还是毁掉那段录音。所以制造车祸应该是最合适的了,既能避开公众舆论,又能确保毁掉录音。因为伟梦应该能想到,阿辉只要去报社,定然会携带那段录音的。”
“真是可恶!毕竟是两条人命!伟梦为了自保居然起了杀人的念头!”此时我更加重了对伟梦的厌恶。
“阿辉出院后,我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之后,我和范海铭他们就陆续搬出了宿舍,毕竟我们都不愿再面对阿辉那张空荡荡的床铺,尤其是我,306宿舍的一切对我而言全都是一种折磨。也是从那以后,306宿舍就空置了。”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王维接着说,“直到四个月后,阿辉的叔叔来学校为他办理注销学籍的手续。知道阿辉死后,”
“注销学籍?任辉不只是休学吗?难道他打算退学?即使退学也不该注销学籍啊?!”宿舍空置的原因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但任辉学籍忽然被注销却是让我没有想到的,于是又忍不住开口问到。
“据他叔叔说,阿辉的父亲早先就身体不好,因为受了打击,在回家后不久就因心脏病发去世了。而阿辉,也在前不久得急病死了。”王维一脸沉重的表情。
“什……什么?!任……任辉死了?!得急病?!”王维的话不禁让我瞠目结舌,费尽辛苦找到[这个所谓关键人物“任辉”,又想尽办法让王维叙述出了他的故事,本想通过找到一些破解死亡案件的线索,没想到得到的最终结果居然是,他已经死了?!
“这……这算什么……”
“已经死了?!说了半天,那现有的死亡事件根本和任辉没有关系了?”
……
听到故事的结尾,失望和惋惜的表情同时浮现在了我们的脸上。本以为这是一次毫无意义的谈话,除了解了三年前任辉的悲惨遭遇外,什么都不会得到。但王维紧接着说出的话,却让我们原本有些松弛的神经再次绷紧了!
“我觉得当时阿辉根本没死!”王维重新开口了。
“为什么?!”
“你怎么会认为任辉没死?!”
……
王维的这句话让我们的情绪再次沸腾了。
“阿辉出院后,我曾想尽各种方法联系他,但都没有奏效。剩下唯一能够了解他讯息的方法就是看他的博客。我清楚记得,就在他叔叔来到学校办理手续的前一天,他的博客还更新过。我算过了,即使阿辉在更新博客之后立刻得急病死去,而他的叔叔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学校赶,也不会在第二天上午就来到学校。更何况我的假设并不符合现实状况。”王维的话语也充满着推理色彩。
“会不会是其他人替他更新的博客?”肖峰缜密的思维再次显现出来。
王维摇摇头,“我太熟悉阿辉的文笔了,那篇博文就是他的风格没错,虽然只是一首短诗,但里面透露出来的‘憎恨’还有‘报复’的气息,简直就和医院里的阿辉如出一辙。所以我觉得博客就是阿辉亲自更新的。”
“是一首什么样的诗?”向来喜爱解读文学密码的我不禁对任辉那首充满“憎恨”还有“报复”气息的短诗有了浓厚的兴趣。
“记不清了,好像是什么‘别敲死神的门’什么的。”关于那首短诗,隋海青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什么??!!”
“这……这句话是任辉……写得?!!”
……
王维话说到此,我们才知道前面那些所谓的震惊根本不算什么,那首短诗的内容才真正让我们体会到什么是震撼。我不禁和张力、肖峰面面相觑,眼神中的震惊和讶异都溢于言表,一时间,我们居然无言了。
“你们……怎么了?”看见我们吃惊的样子,轮到王维疑惑了。
“没……没什么,”我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忽然间听王维说了这么多往事,尤其是听到了任辉写出的那句话,我的大脑彻底饱和了,甚至是满溢了,一时间居然失去了梳理和消化的能力。
雅玲、张力他们似乎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一个个全都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情绪中无法逃出。
“这样一来就都对上了。王维,你们当时的辅导员是不是叫张凡?”所幸,肖峰首先恢复了理智。
“对啊,你怎么知道?。”王维很意外文竹会忽然提张凡的名字。
“任辉出事后不久他就离开学校去了国税局?”肖峰接着问。
“没错,阿辉出事的时候他和秦校长一起劝过他,确切的说,是威胁过他,让他息事宁人,不过阿辉事件过去之后,他就被调到国税局去了,最近听说他居然死在了医院里。”王维老实地回答。
“任辉在遭遇打手的那个晚上曾经向几个戏剧社的同学求救,可他们为了自保拒绝了他,是吗?”肖峰的话也激励了张力的思维。
“好像听他提起过,至于是不是戏剧社的,我就不清楚了。”王维说。
“在一号公寓的门口,楼管将他拒之门外,对吗?”我也开始发问了。
“这……你们怎么知道的??”我们的问题接踵而至,王维脸上惊异的表情也愈来愈明显。
“我说过,我们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还有……”我忽然想起曾经在校园贴吧里看见的那个关于两起相似车祸的帖子,便又认真的问王维,“任辉母子出车祸是在那一天?你还记得吗?”
“这……”王维似乎在努力的搜寻记忆,“记不清了,应该是五六月份吧,我记得天气已经很热了。”
“5月21号,”我喃喃地说,“看来帖子上说的三年前的车祸就是这一起!”
“对了,王维。”秀雅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我们最想知道的事情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前一阵子你接到的那条神秘短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秀雅的话瞬间把我们的思绪拽回到现在,此时我才意识到,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了解到的都是三年前的往事,我们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王维近期状态变化的原因以及和一系列死亡事件的关联。听秀雅如是说,我们不约而同地抛掉了所有的起伏波动的情绪,再次将目光集中到王维身上来。
听到这个问题,王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还是开口了,“我收到了‘阿辉’的短信。”
“任辉的短信?!”
“他说了什么?”
王维多日以来的秘密一经说出,立刻起到了“震惊四座”的效果。
各位书友,是不是以为就要真相大白了?更多的迷雾还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