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舞儿自上次失踪回来之后就规矩了好多,平时没事都待在房里,尽管在屋子里不好玩,但一般还是不出房门的,不想再惹姐姐不高兴。
今天舞儿也早早的起了,听知琴说爹娘回来了,爹肯定又去看铺子去了,那就只有娘一个人了,哈哈,舞儿赶紧让知琴帮自己梳洗之后就往雨凝的卧房奔去。
刚到门前,就听到琴声,舞儿嘀咕道:“娘肯定又在考姐姐了,我还是等姐姐弹完再进去吧,免得娘还要考我。。。。。我真是聪明!”
“停!”雨凝看看兰盈,厉声道:“盈儿最近疏忽了?怎么琴艺不长反退了?”
兰盈忍痛弹琴,额上都疼出了细汗,终究没逃过雨凝的眼睛。
雨凝看不是最近没有勤加练习那么简单,追问道:“盈儿,你老实告诉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兰盈想雨凝早晚都会知道,与其等她发现,不如自己坦白算了。
兰盈离开琴案来到雨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雨凝被兰盈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恳请娘让我跪着说吧!”
“哎,看来这事真的不简单了!你说吧!”
于是兰盈便将自己和舞儿游无遮节以及遇到歹人的事情细细说了,眼见雨凝的脸色由生气变为心痛。。。。。
“后来大夫说,我以后再也不能弹琴了,保养好的话还能如常人般使用!所以。。。。。娘,恕女儿辜负了娘的期望!”兰盈说着说着,眼泪就夺眶而出了。
雨凝扶起兰盈,虽然很痛心,但毕竟已经发生了,兰盈还小,自己还要安慰她,不能比她还控制不了自己。
“乖女儿,起来吧,娘不怪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恨你妹妹。。。。娘真的欠他很多,只有委屈你了!”
“娘说的是弟弟吧!”兰盈被雨凝扶起来,一同坐到了榻上,轻声问道。
听到兰盈的话,雨凝满脸震惊的看着她,道:“你说什么?”
“娘不必隐瞒了,盈儿已经知道,我们上次都受了伤,大夫给舞儿诊治的时候就说他是男子了。不是妹妹,而是弟弟!”
“怎么会!!”雨凝知道秘密被揭穿,捂着嘴哭道。
“娘放心,盈儿并不打算说出去,也不怪舞儿间接害我伤了手不能再弹琴,舞儿以后依旧是我的好‘妹妹’,一切都没有改变!”
“盈儿!”见女儿这么懂事,雨凝止了哭声看着兰盈。
“现在娘能把事情的始末告诉兰盈了么?”
“这。。。。”
“娘还在担心什么?”
“哎。。。既然这样,娘就告诉你吧!”
“事情要从我生你的时候说起。。。。。早些年,你爹是极爱我的,成亲之后不久就怀了你,生产之日,你爹虽说我生男女都喜欢,但当最后生出的是个女儿时,我还是看出他脸上明显的失望,我心知一般人家都喜欢男孩儿,也没有责怪你爹,反而觉得很自责。但,你爹一次酒后醉言才让我明白他想要男孩儿的真正原因。。。。。。”雨凝边说,兰盈就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雨凝全神贯注的回忆过去,兰盈也细心听着,殊不知房外还有另一个倾听者。
“你爹年轻时离家从过军,后来腿受了伤被迫返乡,我也是那时认识的你爹,同他归乡成了亲,我本以为他终于安下心过日子,却不知他自己不能叱咤沙场,就将自己的梦想转嫁到了自己儿子身上。他一心想要儿子,就是想让他从军替他完成精忠报国的梦想,我这才庆幸自己是生了女儿,可以免去骨肉离别之苦。后来,我一直喝避孕的药,不想再怀上孩子,结果天不遂人愿,六年之后我又怀孕了,本来一剂堕胎药就能解决问题,但毕竟是我的骨肉,不忍让他还没降临人世就离去了,无奈又怕这胎会是男孩儿,所以就求稳婆帮我隐瞒你爹,可巧的是生产那天,你爹正好出外采办货物,等他赶回来,已经是我生产完之后三天了,我就直接告诉你爹我生的是女孩,你爹也是真的失去耐心了,虽然疼爱你,却没有精力再去接受一个女儿,他是失望透了,连孩子都没看一眼就又出门了,就这样,我顺利瞒过了他!”
“那扬名是。。。。?娘为什么没有。。。。。。?”
“你是说我为什么不用同样的方法瞒你爹是么?”
兰盈点点头。
“你爹不知我在服避孕的药,只当我是不易受孕,他又爱极了我,所以不忍纳新人让我受委屈,我们就这样一直耗着,你爹也遍寻生子秘方让我服用,我大多数都偷偷倒掉了,但是你爹在场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要喝的。三年之后,又怀上了孩子,这次你爹许是信了生子秘方起了作用,生怕有什么闪失,临近生产期的一个月整日什么都不做,就单是陪着我。在我生产那天更是进到了房内,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出去,结果扬名出世,我也没能做什么,你爹得了儿子,简直乐开了花儿,对扬名也是严厉非常,希望他从军报效国家,现在你弟弟还小,所以才还在我们身边,一朝他长大,也免不了被你爹推上战场的命运。。。。我的儿啊~~”雨凝说完又哭了起来。
“娘不要伤心,扬名现在才五岁,离从军还有几年呢,说不定再过些年,爹就会改变主意了!”
“希望如此吧!”听了兰盈的话,雨凝也渐渐止了哭声。
“至于舞儿。。。。就。。。。。”
“是娘欠他的,自私的剥夺了他作为男子的资格,所以娘才越发溺爱他,希望多少能弥补一点!待你爹百年之后,娘再对他坦白,他就能回复男儿身了!”
“盈儿明白!舞儿也确实招人喜欢,以后不止娘疼他,盈儿也会加倍的疼他!”
“可是你的手!”
“这是盈儿的命,不怪别人,以后娘也不要在舞儿面前提起,免得他内疚!”
“哎。。。。孩子,真是委屈你了!”雨凝帮兰盈顺了顺头发,叹道。
“扣扣~~”
兰盈母女俩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房门。
“谁啊?”
“娘,是舞儿!”
兰盈看向母亲,雨凝也看向兰盈,两人心道:“莫不是舞儿一直在门外,那刚刚他们的谈话不全都被听了去?”
“我的小祖宗,还不快进来!”雨凝也不管这许多,将舞儿唤来。
“娘~~”
“怎么眼睛红了?”
舞儿进门就朝雨凝走去,倚在她身旁道:“刚听到娘回来了,跑快了,被沙子迷了眼睛。。。。。揉揉就红了!”
“为娘问你,你可是听见了我和你姐说话?”
舞儿依旧揉揉眼睛,嗫嚅道:“姐姐又和娘说秘密了?怎么不告诉舞儿一声,我也要听!!”
听舞儿什么都不知道,雨凝这才放下了心,示意兰盈先出去。
兰盈摸着舞儿的头道:“舞儿不许胡闹,娘才刚回来,正累着呢!知道么?”
“知道,姐姐去忙吧,这里有舞儿陪着娘呢!”
“哟,我的小祖宗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
“娘不疼舞儿了,舞儿一直都很孝顺的!!”舞儿偎着雨凝的手臂撒娇道,全然没有了刚刚听到母亲秘密的震惊模样。
“娘,我先出去了!”
“嗯,去吧!”
这会儿子舞儿来了,兰盈娘俩收敛了之前的悲戚模样,又是一脸的宠溺状。兰盈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来~~宝贝,给娘说说,这段时间都到哪儿疯去了?”
“哪有,舞儿一直都很乖的!”舞儿说着又往雨凝怀里蹭了蹭。
“真的?”尽管兰盈将她们参加无遮大会的事情告知了雨凝,但雨凝显然没有要揭穿舞儿的意思。
“当然是真的!”舞儿自然也知道娘亲知道自己偷跑出去的事情,但也不说明,母“女”俩各怀心事。
“嗯。。。。乖了。”
舞儿捡了桌上的点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对雨凝道:“娘,舞儿有件事求您!”
“哦!什么事,让我们舞儿这么乖顺了。”
“我想让娘教我弹琴。”
“舞儿你。。。。。刚才?”雨凝以为舞儿听到了自己和兰盈的谈话。
“刚才怎么了?”
“没。。。没什么。。。。。既然我的宝贝儿开口了,娘当然乐意教了。”雨凝没有道明,不管舞儿有没有听见,说明了之后对自己“女儿”都不是好事,所以雨凝自然的装糊涂了。
“谢谢娘!”舞儿站直正经的向雨凝行了一礼,继道:“女儿先下去了,改日再来看娘!”
“嗯,去吧。”雨凝看着舞儿消失的背影,微微皱了皱娥眉,想舞儿是听见了吧。
那日过后,舞儿习文学琴分外认真,好像要将兰盈的那份也一并学进去,但在娘亲和姐姐面前却还是从前的模样,两人心里都渐渐明了--------那日说的话,舞儿是听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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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真道本是一副贪玩性格,为了安陵嗣,已改去大半,静下来许多,但在这宫中一呆便是十多年,要不是有安陵嗣在,想那真道早就游历山川逍遥去了。另一方面,冥烨和雪缕也渐渐大了,没有整日整日的腻在真道身边,宫中本就清冷,安陵嗣性子呆板持重,又只知道处理政事,面对真道总是一副无奈、爱理不理模样,这日他算是耐不住了,直嚷嚷着无趣。
“有话就好好说,怎的是这般闹法。”安陵嗣自案旁转身,手执朱笔瞪着他道。
“我不管,我在这宫中这般无趣,你要负责!”
放下朱笔,安陵嗣揉了揉眉心,叹道:“那你这是要做哪般?”
“嘿嘿。。。。”眼见安陵嗣妥协,真道跳过去巴着他道:“你的寿辰不是要到了么!我们把元夕和慕涅毓邀来大家一同乐呵乐呵,可好?”
“好好,都依你!”
真道双臂环过安陵嗣的脖颈,在他脸上“啵”了一口道:“嗣最好了,我爱死你了!”
“好了,好了,现在有事做了,自己玩自己的去,等我批完这些就来找你,可好?”
“嗯!”
真道乐呵呵的去准备寿辰有关事宜,结果等到天都黑了,安陵嗣也没去找他。
真道将手中的灯笼式样扔到一旁,恨道:“安陵嗣,你好样的!”
就这样,连晚膳也没传就睡觉生闷气去了。
亥时长乐宫
安陵嗣招来真道的贴身宫侍,问道:“怎么样了?”
“怕是气得不轻,皇上还是。。。。”
“下去吧。”
“是。”
安陵嗣小心推开门,入得房中,褪去外衣躺进了被子,伸手想搂真道却被对方躲开了。
“又怎么了?”安陵拉着真道的手问道。
“。。。。。。回你的寝宫去。”沉默了许久,才爆出这样一句。
这次换安陵不说话了。。。。。真道本就是急性子,怎生忍得住对方不说话。
霍得翻起身,面对安陵嗣,怨道:“我知道你是一国之君,有处理不完的正事,那你还要我干什么呢?就让你的政事陪着你过日子算了!”
“。。。。。当初要不是你,我怎会。。。。。。”
“你后悔了?不后悔了是不是?”一句话激得真道双眼蓄满了泪水。
安陵嗣见真道快哭了,顿时慌了手脚,边为真道顺着头发边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真道拂开安陵的手,淡然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沉默许久,安陵最终还是起身披上了衣服,背对着真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随后便回自己的奉天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