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心情大好的墨梨兮破天荒的早早的起了床。以前娘亲在的时候,这个点儿自己已经满山庄乱溜达了。小时候总想着找墨无殇玩,而如今在这个同样的地方依稀还有少年少女当年的影子……
十年前的一个清晨,一十二三岁的白衣少年正在湖心亭中练剑,墨发飞扬。一套完美的剑花之后,少年目光如炬,穿破虚空,身形猛然跃起,如同从高峰上凌空扑杀而下的一只雄鹰。
就在这时一娇小的蓝色身影突然窜到少年面前,少年惊呼一声堪堪收回快抵拢那娇小身影的剑。
“兮儿!大清早的你来这儿做甚?”少年扔下剑生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连说话的语气也重了几分。她怎么这么不让自己省心,这湖心亭是庄内练武之地,岂能偷偷摸摸的跑来了,还站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要不是刚才自己发现的早,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少年一想到这儿,浑身都散发着愤怒的的气息。
女孩儿怯生生的看着白衣少年。他好像真的生气,他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一想到这儿女孩儿眼里就擒满了泪水,却硬生生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拽着少年的衣角弱弱的说:“我…我想…来看七哥…练剑。”
少年一见女孩儿这样,心顿时软了下来。轻轻的将女孩儿抱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温柔道:“七哥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这样很危险,七哥会担心的。”
女孩儿闻言鼻子一酸便放声大哭起来,往少年的怀里钻了钻,抽噎道:“七…七哥刚才…吓…吓死我了。”她好害怕七哥会因此生气然后就再也不理自己了,即使是七哥当时的剑锋离自己只有一寸她也没怕过。
少年只当是她刚才被自己的剑吓着了,柔柔的拍着她的背。轻言细语道:“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我怎么舍得伤害我的兮儿呢。只是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你若是想看我练剑就直接告诉我,我舞给你看便是。断不可像今日这般胡闹。”
女孩儿抬起埋在少年怀里的脑袋,泪眼婆娑的连连点头道:“兮儿知错了,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少年这才放松了紧锁的眉头,展颜一笑道:“清晨露气重,你怎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去,回去添件衣服。”
女孩儿这才不情愿的离开少年的怀抱,抹了抹脸上的泪珠,便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少年望着女孩儿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兮儿,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喜欢待在我身边…
墨梨兮呆呆的站在湖心亭上看着往事一幕幕重演。却意外的看见墨无殇正向这边走来。墨梨兮立马收回思绪躲到一旁的石桌后面。
不一会儿,墨无殇便到了湖心亭。他应该没看见自己吧!湖心亭练剑是他十多年的习惯,想来如今也一样吧!
果然墨无殇并没有去向石桌的方向,而是从一旁的兵器架上随意抽出一把剑。高手向来都如此,无论拿在自己手中的是什么,都能发挥出它无穷的威力。
只见墨无殇拿定剑后便径直飞到湖心亭中央舞了起来,比起年轻时的轻狂他如今的运剑已然沉稳了许多。只见舞出的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
墨梨兮不禁有些吃惊,没想到两年多没见,他的功夫竟增长的如此之快。她本来也是习剑的,却和他的路数大不相同。他招式潇洒俊逸,运剑入神。而自己早年习剑不过是墨无殇希望自己在关键时刻可以自救,招式大都柔和,不至于置人于死地。而后来自己独自闯荡江湖后功夫才变得有些毒辣,伤人性命。
就在这档口,墨梨兮无意间瞥见沐惜正从湖心亭边路过,只见她今日着一袭白色广袖流仙裙,以一浅蓝丝绦束腰,墨色的秀发松松散散挽起,斜插一支翠玉簪,越发显得她清秀淡雅。她也看见了练剑的墨无殇,便转了方向,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突然,沐惜的视线扫过了墨梨兮藏身的石桌,但她似乎并没有发现,淡定自若的走向石桌对面的空地上,依栏看着亭中心的墨无殇舞剑。
但墨梨兮敢肯定沐惜肯定看见自己了,她望向自己时,原本微笑的脸有一瞬间微变,虽然短暂但却依然没逃过墨梨兮的厉眼。她装作没看见自己?!莫非她还想弄出点什么花样?有点儿意思!墨梨兮勾唇一笑,原本看着墨无殇的视线也移向一旁的静立的沐惜。
墨无殇似乎也看见了沐惜,收回剑式,将剑插回了原来的地方后便朝沐惜走去。
沐惜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掏出随身的手绢细心的为墨无殇擦着额头上的细汗,动作轻柔,目光灼灼。
墨无殇被沐惜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竟一时也不知所措。待他反应过来,迅速出手欲拿开额头上温柔如丝的手绢。不想手却被沐惜紧紧握住,墨无殇顿时手足无措,偏得对方曾救过自己,所以他只是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却依然没能摆脱沐惜的手。
而这一幕落入躲在石桌后的墨梨兮眼中,顿时点燃了她的满腔怒火。混蛋!这是在做给自己看吗?而他竟然也不拒绝,反而还…好!好!既然如此想靠近,我就给你们个机会靠的更近。墨梨兮眼睛微眯擒着一丝狡黠的目光。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便朝沐惜的方向弹去。
顿时小石子如离弓之箭直袭沐惜的脚腕,沐惜本就站在湖边,只觉得脚腕处深疼,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身体便要栽入湖里。
墨无殇本来只是想挣开沐惜紧握的手,无形之中却演变成推了她一把。沐惜应声落入水中。
“谁在哪?”墨无殇朝着石桌方向厉声喝道。虽然他并没有看见脚下飞过的石子,却感觉到了空气的异动。
墨梨兮见自己已经暴露,便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幽幽道:“庄主果然厉害,不过你现在不去救沐姑娘吗?”
墨无殇这才看见还在水下拼命挣扎的沐惜,连忙入水将她捞了起来。只见沐惜浑身湿透,面色苍白,一脸的惊魂未定,头紧紧的靠在墨无殇的怀里。
墨无殇对于沐惜的靠近是十分抗拒的,却无法推辞,只得作罢。拿出手中的一颗还湿着的石子望着墨梨兮道:“兮儿!这个可是你扔的?”尽管语气略显责备,却依然透着几分温柔。
墨梨兮闻言不怒反笑,“庄主真会说笑,随意在湖里捡颗石头便说是我扔的,那我本领岂不滔天,这湖里的石子可是不计其数啊!”
“那你偷偷摸摸的躲在石桌后…”
墨无殇话还未说完墨梨兮便惊呼着抢过话,“诶~饭不能乱吃,这话也不能乱说,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坐在石桌下赏风景,倒是你和沐姑娘在那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嘛。”然后又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痛心疾首道:“哦~庄主不会在怀疑是我害沐惜姑娘跌入水中的吧!啧啧…我可看见是庄主你推了人家沐惜姑娘,现在怎得赖在我头上了。”
墨无殇闻言一时竟无法辩驳。墨梨兮虽真的扔了石子却并无证据,反倒是自己推了沐惜,却是被不少路过的丫鬟侍卫看见了。
“咳…咳…庄主,九小姐,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的,与九小姐和庄主都无关。”沐惜轻咳着以微弱的声音说道。
“庄主你看看,你一心想推沐惜姑入水,人家不怪你,反而为你开脱。你说你……唉!”墨梨兮嫌弃的看着墨无殇。随即便侧过身去,似是不愿再多看这种人一眼。
墨无殇见状无奈的摇头轻笑,她还是和原来一样犯了错,什么都可以推到他身上,说起谎来眼都不多眨一下。然后唤来两名丫鬟,吩咐她们将沐惜送回房间,又吩咐一侍卫去请宫少枫。
墨无殇目送着沐惜离开后转身走向墨梨兮,调笑道:“兮儿,你最近的话似乎多了很多!”
墨梨兮闻言微怔又立马做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疑惑道:“莫非这无名山庄你当家以后,我连话都不能说了?!”
墨无殇自是听出了她话中之话,随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九小姐最近喜欢上说话了。唉!亏得我还以为是因为沐惜在庄内,让你醋意横生了呢。”
墨梨兮一听顿时脸红到了耳根,迅速站起身来,转过身心虚的结结巴巴道:“哪…哪有?”却不料眼光恰好撞上了墨无殇的一脸邪笑,顿时愣住了。没想到平时那么温文如玉的他竟也会有如此邪魅的一面。
墨无殇看着满脸通红的墨梨兮觉得甚是可爱,便不自觉的伸手抚过墨梨兮的脸,轻笑道:“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
墨梨兮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转身就走,不料脚被身后的石凳绊着,眼看就要和大地来次亲密接触,却意料之外的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墨梨兮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正望着自己的墨无殇。而下一刻墨无殇的俊颜正无限放大,离自己越来越近,墨梨兮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连忙推开他,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湖心亭。
墨无殇看着从自己怀里离去的背影,苦笑着自语道:“以前都是你戏弄我,现在我也算扳回一层了”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失落,她真的不再和以前一样喜欢待在自己身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