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了,已经回北京一个多月了,把冯念念带回北京后,想带她到医院接受正规治疗,她死也不让,并且缠着要和高博住在一块,高博没有同意,只是找了一个京城里有名的脑部康复专家到冯念念的家中给她治疗着……
没过两日,冯念念在自己的公寓里,竟然割腕自杀,亏得当时方助理陪着她,害怕她再次做傻事,高博让人打扫了母亲留下的联排别墅……
人生真得很好笑,母亲的别墅和他的办公室竟然只有一墙之隔,他和母亲不相闻、不相问、却遥相望,母亲的卧室正对着他的办公室,是否他在窗前伫立时,母亲正凝视着自己,更觉得对母亲的歉意尤深……
他的心头到现在仍然能感觉母亲暖融融的爱……
只是这种爱被他的固执和偏执给误了……
他抬头看着母亲挂在别墅里的照片,心里的懊悔万分……但看着母亲风轻云淡的眼神,好象把这个世道之事,早已看轻……看淡……
打开母亲日记,母亲真得象自己猜测的一样,她希望她儿子快乐一生……幸福一生……
中秋、国庆要到了,高博呆呆地在母亲的别墅里陪着母亲,看着母亲的日记。
月色银银、浸染大地,他走到窗前,这才发现,天空早已经月如玉盘,他走向三楼的大露台,明月千里寄相思:“碧燃……你现在哪儿?干什么呢?”他拨打着电话……一次……一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又是不接电话,手机里的客服的话竟然比碧燃还……
“碧燃?”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自嘲道:“前程对你来真的那么重要吗?又攀上一个高枝了吧?反恐?”
月光琉璃、清辉遍撒,高博心中象火山般要爆发,却被这眼前的冷清一点一点浇灭,即将成灰。
接受冯念念吧!自己危难时,是她在自己的身边不离不弃地守着自己,终然父伤,也不曾离弃自己;终然父去,也留这儿抢救自己,这种情、这种爱,有谁能比?七年多的追随,如丫髻般守着自己,从美国到中国,追随着自己每一个脚步,纵然自己逃避、纵然自己言语过激,她从来都小心冀冀地看着自己,那份眼神里的小心和爱,每时每刻,从来不加掩饰,灸热、顽强、冲动当然更包括痛……
想到即将离开江碧燃,他的心中一股巨大的能量把这种思想向外推,他的心随即空洞起来,冯念念再好,可怎么就没有碧燃那冷冷清清的眸子动人?怎么就没有碧燃的浅斟低笑搅心?一缕一丝到梦魂,只是为了你——江碧燃,便没了我……
过了几天,冯念念终于搬进了高博母亲留下的别墅,她上上下下选着自己的房间:“高博,你的房间在哪里?我要住你的隔壁!”
高博几许冷清的眸子对冯念念望了望,继续冷清地对冯念念说:“你的卧室在楼上第三间……”
“为什么要选楼上呀!那你的卧室在楼下吗?”
高博点点头。
“那我在楼上有什么事还得跑到楼下找你,多费事呀!咱们住隔壁,也好有个照顾……”冯念念不满意地冲着高博大叫着。
“你有什么尽管说,在这儿不要客气,我会尽力地照顾你……”
高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明天我们将去法院正式起诉赵阳非法侵占罪……赵阳从你的公司弄的钱,我将会加倍地让他吐出来……”
冯念念一听高博这话,便不再吱声。
这时,门铃响了,高博打开了门,方助理带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高总,您要找服侍冯总的人找到了,是熟人介绍的,做得一手好菜,说特别好,所以就带过来了,吴姐,这就是高总……这是冯小姐……”
“高总,冯小姐,你们好……”吴姐开朗地向高博打了声招呼,“我学历不高,但我干活不少,我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请直接告诉我,我好改掉……我刚来,也请你们多关照……”
高博见吴姐干净、利索,点点头对吴姐说:“吴姐,你好,你来这儿主要的责任是服侍冯小姐,她身体不太好,你得费点心……”
“好的,我照顾过不少病人,冯小姐想吃哪儿的菜系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把冯小姐照顾好的……”
高博点点头:“好的,你辛苦了,你先把东西放到楼上第二个房间,那是你的卧室,你的卧室在冯小姐卧室的旁边,冯小姐有什么不适和风吹草动,请您多关照……”
听到这些,冯念念走了高博身旁,用手指头捅着高博,媚眼如丝、娇笑连连、旁若无人,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苦涩:“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旁人吗?”
回国后的生活基本上算是安定了下来,晚上高博总是在公司吃完饭才回来,看着冯念念在大厅看着无厘头的电视剧嘻嘻笑着,高博自己走进了画室,和公主坟公寓一样,走进画室先得经过书房,书房里几个书橱满满的书,一排宽大的沙发,围了半圈,高博没有在书房停留,直接走进了画室,画室中央案几古雅、卷轴盈案,案几平时可以用来作画,也可以用来装裱画,而他和碧燃认识后,万幅画卷中永远只有一人——江碧燃。
收拾好案几,高博便开始铺纸、调色、润笔……墨分五色、浓、淡、轻、无、焦,奇绝而出,这是一张清新小写意,一枝红梅,染染开放,红梅之旁,有一女子,比梅干还骨格奇清,比红梅还清新淡雅……墨在游动,包裹着人,人在灵动,提升着画,画在铺叙,皴染着纸,纸墨交融,喷薄而出,没有一点停顿,行成了高博眼中万种不同的江碧燃……
江碧燃在宣纸里一颦一笑牵动着高博的心肠,眼前的人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高博问着画里的人,画里的人笑而不语,欲说还休……
高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想着、恋着、爱着江碧燃,笔由心声……
书房的门就这样“轰”地打开了,高博抬起头,手中的笔也停顿下来,他瞄了一眼来人,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下次请敲门……”
“高博,你在干嘛呢?这么神秘?”
冯念念走了过来,湿湿的头发,披散两肩、轻纱抚身、tong体毕现,比画中的人更充满万种风情,她走过来,紧紧贴着高博,香气扑鼻缠绕、眸子光芒潋滟,她在高博的身旁站立用手指着画对高博说:“我不防碍你……你继续……”
高博烦躁地看了她一眼,右手从臂搁上抬起,再也没有心情作画,他把毛笔放到笔洗里涮了涮,挂在笔架上,拿起因作画而褪下来的珊瑚手串,准备走出画室,冯念念拽住他的珊瑚手串,“我看看,这到底刻的是谁呀?”珊瑚手串终于被冯念念抢到手上,她用心地看了一眼手串,然后尽可能地把几个珠子拉开,“当”一声,几个珠子撞击到一块,把高博的心也撞碎了,高博眉头深深地皱起,冷冷地把手抻过来:“给我吧!”
“怎么这么珍惜呀?不就几个破珠子吗,有什么了不起……”冯念念翻着白眼,只是好象不经意间用力一扯,珊瑚珠子便散落开来……
高博紧张地走过来,想捧起冯念念手中的珠子,岂料冯念念看他走来,身子却拧向一边,咬着嘴唇,用力随手狠狠一扔,一颗珠子直直地向高博的额头击去,另几颗珊瑚珠穿过高博耳际飞向窗外……
砸向高博的珠子“当”掉落在地,四分五裂……
冯念念飞奔到高博身旁,摸着高博的额头,柔声地问:“砸疼了吗?你怎么也不躲躲?”
高博拿开冯念念的手,静静地看着冯念念,然后把冯念念推到一边……
高博低下身子,把在冯念念脚边和冯念念踩碎的颗粒一点一点捡了起来,甚至一点粉末都细细捏起,温柔而又细致,冯念念从来没有发现过高博对一个人或一件东西如此的爱怜,她的泪一点一点向外涌,心一点一点在溃败,她甚至于连他手腕上戴的饰品都不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