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痛苦的杨冰倩,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无影无踪了,痛恨他的同时也为他的安全担心,难道出了什么意外?这一切只有自己在家瞎想,不敢告诉父母,更不敢让儿子知道,连妹妹杨旖旎问来问去也没问出只言片语。她只说李成欲出差了,要好久才能回来。
一天晚上,旖旎忽然打电话说她就在楼下,停好车就上来。冰倩什么也没说,她能说什么呢,妹妹来姐姐家不是太正常了吗,来就来吧。
刚进家,旖旎就拉开手提包的拉锁,从包里掏出一张报纸给杨冰倩,说她但愿你别遇到报纸上这样的男人就行了。报纸在冰倩面前展开来,原来,这是一个退伍军人,多次变换身份证,以不同的方式和身分在社会上征婚,专骗中年单身女人,一周前已有人举证追捕归案。杨冰倩看了,含而不露地扭身去了卫生间。她能怎么说,说李成欲不是骗子,对她如何体贴,如何大方、又如何真诚;可人呢?就这么无声无息没了,到处找不到了;说他是骗子,可他对自己真正付出的是真情,给自己买了那么多衣服和钻戒,还有他的一切都让她知道个透,包括他父母的坟地都让自己去认了,能有这样的骗子吗?但是,谁又能证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这时想起爷爷的作风来,觉得爷爷不枉自评价一个人的作风是很对的,无言中其实是很多语言不能替代的意境,沉默是金。一切自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时间是最好的见证。
杨旖旎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能看得到姐姐的内心里去,也认定,他们之间也或许发生了欺骗之事,见姐姐实在不愿说出来,也不愿再揭她伤疤,软硬兼施地拉她去专业“女子SPA”享受。她们做完了蓝色妖姬全套美容项目系列,又开始了美体项目,在享受美容师、美体师工作的时间空间里,她们是可以说话谈心的,妹妹几次打开话题,杨冰倩总是默默地听并不接任何话,她只得唱唱停停无法继续下去。到了冲浪项目,很多强力温水龙头,向躺在上面的人身体各个部位喷射而来,把皮肤打得有种舒疼的感觉,听着“哗哗”的水声和打击在身体上的“啪啪”声,杨冰倩有种发泄的意识,她紧闭双眼任水拍打,心里还想着再强一些才好,大有诗人之情“让风雨再猛烈些吧”。正在她感觉整个身体舒畅时,十分钟的时间已经到,就自动停了水流。规定是每个人只冲一次,冰倩从进美容院第一次开口讲话,并且是以请求小美体师的口气说:“再给我来一次。”
旖旎刚要开口说话,她却闭上眼躺着不动说:“不行加钱吧。”美体师看了看杨旖旎,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于是又响起“哗哗”地强力水声和打击身体的“啪啪”声。也许是水力太强温度有点高,又一个十分钟过去后,旖旎再看姐姐时,感觉她的眼红红地像哭过一样,那整个身体也显得红中透白,白中露红。冰倩本来皮肤就白皙,这样一冲,不由让人联想到美娇娥之体。那满身冒着的水蒸气,又仿佛是老人们故事里所传说的那种浑身长满长毛的妖怪。旖旎一时高兴,想把她这种思想说出来,当她看着姐姐一脸的阶级斗争相,还是收回了话头。
杨旖旎不敢断定杨冰倩到底是否受骗,只是想着法子多陪陪她,常常一语双关地让她想开些,钱是身外之物等,总是热情地硬拉姐姐一起逛街散心,不让她一个人老呆在家里,更明白人一没事就容易胡想,胡想多了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事发生,怕她再上网再受骗,很后悔当初不该劝姐姐上网。网上的人像没根的云,看着的只是美丽外表,不知道它真实的根系和复杂的过去,令人更难判断那云里是雨是雪?把握起来就相应更难了,虽然见面后是活生生实在在的人,心里的想法却难以猜透,哪个好人或骗子脸上也没粘着标签,所以,她总是觉得自己愧对姐姐了,认为姐姐以前藐视网络是对的,是自己错了。想想自己的爱情史,在男人海里游刃有余从不动真情,而忘了姐姐思想传统,为人正经,无法像自己拿得起也放得下。
每个周末,杨旖旎都会开上自己的“别克”银色小轿车,缠着姐姐去不同地方玩,带她去省城的各个广场、歌厅、酒吧、洗浴中心、健身娱乐部等,嘴上说是让姐姐好好熟悉一下这个城市的一切,应该享受的都去感受一下。她一语双关地说:“看着大街上的人都一样的走路,其实人与人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很多享受条件是常人都不所知的,人活一生不容易,享受人生才是硬道理。”
她猛一拍头脑忽然说:“姐,春节老乡聚会,我遇见李先后了,感觉他没变多少,很城府的样子,我还开玩笑说祝他和新老婆幸福,看他有点难为情地又好像有话说,只是我太忙,和要员们坐在一席不敢乱跑,后来又被电话招走提前退场了。”
“你也知道他找个当官的老婆啊?”冰倩不动声色的问妹妹。
“怎么不知道,老乡里就那么一些场面人物,谁怎么样,都知道的。对了,他在前年聚会时还跟我问起过你呢,我说你很好,他就没再问了,我们也没联系过,只是老乡聚会才见一下面。”
“哦,再见了替我问声他好。”
“对了,如果他没结婚,你们倒是很不错的一对啊?”旖旎忽然这样说。
“又瞎说了。”冰倩听妹妹这口气,明白她并不了解自己的过去,也懒得跟她翻旧账。
姐妹俩又扯了些家里的闲事,旖旎又提出让冰倩买套房子,说房价越来越高了,投资什么也不如房产稳实,她说跟全国比较,大河省的省会算是中下等房价,北京、上海和一些省会城市的房价都高出咱们几倍呢,现在先订下一套,说不定马上就要疯涨了。孩子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天地了,她们说好,等忙过这一阵子,一起去多看几家楼盘,不够的钱全由她给补上。
这样过了几周,杨冰倩也平静了自己的心绪,就让妹妹不要这样对她了,她这么大的人了,是能担起一些事的。旖旎觉得姐姐的话里有话,也感觉到她平静好多了,就又去全力忙自己的事,才没关心姐姐。
杨冰倩不想呆在家里,有时也主动去刘翠云家玩,刘翠云看着冰倩平静下来,也明白她打电话告诉杨旖旎是做对了,到底亲姐妹心贴得近,她这才放下心来,今天正好约了几个朋友在一起打麻将呢。把冰倩让进客厅,分别给她介绍着说:姜倩丽、李亚菲、程小亮。冰倩跟他们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就在刘翠云给她的凳子上坐下来。
杨冰倩不会打,只得充当了为他们倒水的服务工作,本来就是三女一男,杨冰倩的到来更显得男性成了弱者。大凡在男女平均的情况下,多数是男性让着女人,谁也不欺负谁,如果性别不均,强方就会拿弱方开心或来点善意的挑逗。今天明显是男性处于弱势,李亚菲就带头说:“今天把小亮宰宰算了。”
“还不知道谁宰谁呢,搬倒比点子,赢不了也不能硬掏我的家伙吧?”程小亮也不是吃素的,同样回着不干不净的话,大家心里明白,却也没人发笑,只有坐在一边的杨冰倩觉得脸红,这男人和女人都说的什么话吗,不是黄的却色彩丰富无比。
“多大的家伙,有本事拿出来亮亮。”李亚菲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出这话。
“走,找个环境优秀的地方练练就知道了。”
“练的让你下不了床,只嘴是硬的。”
“我看你啊,欠……”
“说啊?”李亚菲有些咄咄逼人地看着他。
“问你个问题,王小丫问答:女人和男人最怕什么?”还没等李亚菲回答,程小亮就自己接着说:“女人怕12月1日,男人最怕1月31日。”
大家都大笑起来,李亚菲还大声说:“这问题太经典了。”
杨冰倩不明白这话有什么可笑的,最糊涂这两个日子怎么是男人和女人的最怕,她本来想问为什么的,见大家如此放肆着笑,感觉不是什么好话,才只得不停的喝茶不再张嘴。她觉得自己如坐针毡的难受,正想找个什么借口走开时,刘翠云说:“你们啊,说的话太掉自己的身份了。李亚菲就凭这当的酒店副总吧?还有你程小亮,整个一狗屁教授,真应了市面上流行骂你们的话:人前是教授,人后是禽兽。我说你就不能给自己正正名,来点高雅的?”
“我不高雅吗?哎,你们说说,我不够高雅吗?”程小亮有些故装严肃地问大家。
“怎么不够,是太够了,没有人能比你再高雅的了!对吧丽姐?”李亚菲使着眼色征求左手旁的姜倩丽,同时翘起右手一个大拇指比划着说,然后才起了一张麻将来。姜倩丽点着头并没抬头看程小亮,眼也不眨的只看麻将。
“在当前社会下,我们已经列在贵族行列了,能不高雅?”
“是啊,是啊,你不但高、还雅,当今是男人的天下了!”姜倩丽看着牌说了话。
“是男人吓怕了,已经是羊吃狼的年代了。”
“屁话,应该说是绝对平等的年代!”李亚菲就是不让人。“就兴你们男人玩了女人扔,就不兴女人扔扔男人啊,时代不同了,我们不需要苦苦求你们男人留下来养活,不再做一个男人会爱到地老天荒的梦,我们是觉醒的一代女性,也可以自由地活一把,潇洒活一生。”
“是啊,所以我也想通了,干吗非要把自己拴在一个人身上啊,婚姻也可以与时俱进只讲曾经拥有不要天长地久。说实话,刚离婚那两年我还真想好好的再找个如意的过好下半生,安安分分地过平凡日子,可是离第二次后,我被女人伤透了心啊,那心啊,真可谓洼凉洼凉地!现在就是天仙下凡,我也不会跟她谈婚论嫁了。”
“女性惨啊!”姜倩丽有些伤感。
“你还没吃够城里的苦啊,还为他的话叹气,所以我说你啊总是犹抱琵琶半掩面,一意孤行不听众姐们儿劝,非要嫁,结果怎么样,只会更受伤吧?”李亚菲拍了拍左手边姜倩丽的右手说。
“不过,她的婚礼真让我兴奋一把,好浪漫的,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谁结婚不是凑合一下,难得丽姐有个补的机会。”刘翠云附合了说。
“老程和我应该说都是老江湖了,我们都离了两、三次,收获和经验都丰富着呢,过来人了,还能骗你?对眼了就同居,腻了就各走各的,还是自己过最舒心,不过我也有老程一样的感受,除了生病和有事想有个人诉说外,平时还真觉得一个人挺好的,真弄个人在身边反而会觉得碍手碍脚。”
“两个人是硬把一个天各分一半,阴阳均匀时这个天就显得风调雨顺,反之就会风云乍起。而一个人本来就是一片天,不受别人约束,自己悠然自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活出个性、活出一番滋味来,这就是一种‘品’,一种‘雅’。何谓贵族?贵族不仅仅是有钱,钱多并非是贵族,理儿就在这儿。想通了,我们何必再去找个人,让自己去逢迎他适应他呢,委屈求全,一个人只要活得开心、舒畅那就是最好的,就是人类追求的高质量生存标准。这是一个张扬个性的时代,是一个能够完成自我的社会,没必要再看别人的眼光和在乎别人的唾沫星儿,我们活的是自古到今人类渴望的那种高雅!”
“真是教授,你是搞社会学还是婚姻学啊?”李亚菲又一次翘起大拇指说。
“你们都是圣贤之士,就我是庸人一个。”刘翠云看着牌说。
“你那婚姻也叫婚姻啊,整个一死家伙。”李亚菲有些轻蔑又带着几分忧伤地说。
“到站,我赢了。”姜倩丽高兴地推倒面前的麻将,大家伸头看了一眼不太高兴也只得推倒自己的牌,杨冰倩还没看明白,他们就开始冼起了牌。她起身为大家又蓄完一次水后,微笑着说:“我儿子要回来了,你们玩,我先走了。”
大家齐说玩一会吧,刘翠云还是起身想送,嘴里埋怨着说:“往后你也要学学了,现在有几个人只工作不会玩啊,看你,在哪儿都有点不入流,这样怎么能交到朋友啊?”
“你回去吧,人家等着你呢。”刚走到门前,冰倩忙这样说,自己反手把刘翠云家的门带上。
回到家里,她脑子里一直回忆着他们的对话,虽然觉得多是玩世不恭的话,却也不无一定的理由,自己干吗非要嫁人呢,妹妹说得也有道理,多了个男人,家里的事外面的事,都要这个人同意或者说乐意了才能做,中间有个儿子,难免会发生这样或那样的事,为了家庭的平衡,自己的精力或多或少就少一些关心儿子,至少没有现在这么专一吧,难道说自己养活不了儿子吗,等儿子长大了,自己就是不学打牌也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或者接过爷爷的班,也如他一样开个门诊,不图发财只图为一方人们解除痛苦,或者每年参加旅游团全国各地看一看。心里一直羡慕西藏的广袤、敦煌之伟大,退休了可以在那儿住上一段玩个够。如今的城市里,40岁的女人应该说是女人最难耐的年龄,说老不怎么老,说年轻却将要步入更年期,找年轻于自己的,自己就觉得不是那回事,找太老的,自己又觉得亏,凡是委屈的配偶们,他们都有一定利益所为,没利可图的事,人人都不愿太亏了自己。
其实那个教授说得很对,一个人习惯了,也是拥有一片天,又不是在农村,需要男人承担重体力活,又不是过去,需要男人养活。一个男人都能那么有滋有味的活着,女人不是更可以活出自我来吗。妹妹已经为她订了一套两室的房子,并给她付出一半钱,手里的钱足够付清余下的款了,等儿子大了,自己一样也能如爷爷那样,活出真正的“品”“雅”来,她不认为教授和李亚菲的那么种高雅就真高雅。
杨冰倩真是转过弯来,周末约刘翠云和她一起逛街买衣服,自然都逛的是大商场而不是小自由市场。中年女人的她们,眼光高要求雅致,看着满眼的时髦小女孩子服装,不由感叹着自己真是老了,那些露胸装、低腰裤,别说穿了,只是看看,见别人穿着试,她们就直摇头的难受。
记得有一次坐火车回老家办调动手续,一个又黑又胖的女孩子,上身穿短衣,下身穿低腰裤,由于没位置坐,上身趴在人家座位的靠背上,大半个后背就那样裸露着。黑黑的皮肤,粗大的毛孔,让同为女性的冰倩感觉极为难堪,多看一眼她那身体,都觉得反胃,不知道男性看了是什么感觉。真是时代变了,自己的思想再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这种时尚简直是对女性、对美的扼杀。她们转了一上午,走得脚有疼了,也没看中一件要买的衣服,想着难得逛一回商场,冰倩就顺手买了几件小饰品挂件。一个绿色的中国结,很别致很个性;还有一双手工编的中国红小鞋子,虎头虎脑的,轻轻一动还眨着眼睛,冰倩觉得真是可爱极了,她说中国人都喜欢大红,她就特别喜欢绿色,价也不讲就挑了几样买下来。心里高兴了,看什么都有了灵性,经常去不同场合和环境,心情自然也就不一样。闹有闹的热烈,能使人忘掉许多烦恼;静更有静的优点,能让人思索和回忆,她现在不需要回忆,只想再闹一些,让这个“闹”,乱了自己的所有情感记忆,那样,她就没了烦恼和痛苦,如喝醉酒一样暂时忘却一切,专心地工作、陪儿子,匆匆忙忙着一天一天过下去,这样就行了。
杨冰倩有意要改变自己,一改过去不在街上吃东西的习惯,自已提议要去街边小吃店吃陕西凉皮,刘翠云怀疑地看着她说:“我没听错吧大小姐,你也会坐那东倒西歪的小板凳,使那不干不净的碗筷,吃两元钱一碗的食物?”
“体会一下,不行啊,我又不是妖怪,看你啥眼神瞧我?”冰倩白了她一眼带头先一步找个小摊,顾自找了个小凳子坐下,感觉腿倦的很不舒服,伸了伸却也没说什么,对老板模样的人说:“来两碗凉皮。”
刘翠云吃着凉皮还是有些怀疑地问:“你怎么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我真不敢相信。”
“社会在变,人也要变了。”冰倩拉长了声音回她。
“我还是爱原来的杨冰倩,上进又严谨的工作和生活作风,温文尔雅、气质非凡的女人味,我要是男人非你不娶,不过你看不上我。呵呵……”
“你到底是夸我还是贬我?”
“我这破嘴你还不知道,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一直崇拜你到如今。你啊,千万不能变,我就爱你高傲又亲和的那个味儿,真心话。”
“你啊,跟我还说这。”冰倩接过老板端来的凉皮,怎么看那一次性卫生筷也不卫生,又低头认真看着碗的食物,掰开还有一部分没全分开的筷子,犹豫着挑了挑凉皮,发现里面有一根黑头发,她嘴张了张想说什么,看着身边左右的人吃得正香,只得把筷子放下,从包里掏出钱付账,这才对瞪眼看着她的刘翠云耸耸肩膀,无奈的笑了笑说:“好吃吗,快吃了走啊?”
刘翠云看了看她还没吃一口的凉皮碗,也没说什么,又低头吃了两口才说:“走吧。”
就这样,杨冰倩还是不想用老板提供的劣质卫生纸,从自己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刘翠云的同时下意识地擦了一下嘴和手。
“怎么样,泰山好移,秉性难改!”
“什么啊,不是有根头发,我坚决要吃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让他给你换一碗啊?”
“算了,怎么换我也吃不下了,人家做小生意也不容易,还有那么多人吃得正香,与人为善的好。”冰倩说着话不由得回头又看了一眼小摊上正忙得满头大汗的小老板。
“又是你爷爷的理论,孝子贤孙啊,古代文明就是这么传承下去的。”
“就你会上纲上线,我这一生最佩服的人就是我爷爷,他除了保守一点,很多思想和作风都是难能可贵的,值得我学一辈子也达不到他那水准。再说了,凡是传承下来的东西自然有它一定的价值和意义所在,不服不行。”
“你啥时说的没理?”
“我只是说了实话,并没有讲大道理。”
她们逗着嘴说笑着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刚拐到山城路口上来,刘翠云指了指对面说:“你看,我同学江华的姻缘饭店。”冰倩没什么反应也懒得看,只在嗓子里“嗯”一声算是回答。
“咱们去玩玩,难得路过,大冷天的,喝杯热茶也好啊?”
“走的都热了,不想去了。”冰倩懒洋洋地说。
“玩一会就走,你不是一直闹着要把你的资料撤回来了吗,这不正是机会吗,专门来你更是懒得来?”
“你以后记得来撤下就是了,都是你多事儿。”
“你不去我就不撤,多认识个人有什么不好?”
“你就爱强迫人,啥时也改不了你的作风。”
“没人吃你,走吧!”
冰倩想想也是,还是自己去拿走好一点,她还在犹豫,刘翠云硬拉着她,杨冰倩还是不情愿地跟着一起进来。
女主人热情而大方的欢迎她们的到来,刘翠云也不客气,让她只管忙她的,就直接拉着冰倩上楼,这时却听到屋里有说话声,她们站在门外进退不是。
“我选了这么久,仍然两手空空没找到自己最心意的人选,看来世上根本就找不到我记忆中的人,我今天来,是想撤掉我的资料,不找了,自己过吧。”
“你啊,还男子汉呢,就这就放弃了?我告诉你,不是没有最好的,是你把你心里的那个人总当成了模子,看什么人都用你这老花眼跟少年记忆做比较,所以你看谁都是花了眼的,这样就错过一个又一个佳配。人生不是选货物,有些人有些事是无法再回头的,有一个很普通的故事不妨再说一遍你听,免得下一站再错过佳选。”
农学院一位教授,让他的三个学生去麦田里各选一穗最大的麦穗,只许前进不许后退,看谁选得最好最大,发芽率最高。于是,三个学生就分别走到麦田里。第一个学生,看到一穗觉得很大就想拿下来,可是他犹豫了一下,又觉得前方会有更大更好的麦穗,就再走、再选,周而复始,直到他走到麦田尽头,不得不随便拿了一穗完成任务;第二位,他则是大步流星走到麦田中间,选中一个就拿回来;第三个学生呢,他聪明地看着他们,不慌不忙的看着眼前的麦田,发现麦穗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成长的土地不同,要想选好最优良的品种,还是根据科学的、理性的选择为上,于是,他按照教授传授的经验,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好的麦穗,结果,不但自己很称心,教授也最满意他的选择。
正如你,看一个人,不要只看外表,也不要只看一个面,要客观地哲理地对待生活和他人,人生更是没有回头路,选择错一次不要紧,关键是你要把握好新的机会,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要太苛刻,宽容人的同时就是在宽容自己,生活需要爱,更离不开宽容。
她们听得入神呢,江华猛一声在楼下喊:“老姬,替我招待一下我的好同学,我忙着呢。”
当杨冰倩她们转过身来,看到李先后和姬明已经出来了,近视的杨冰倩只看到李先后一个轮廓,又有姬明身体挡住,她只觉得不好意思,就忙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对刘翠云说:“我们还是先走吧,有客人呢。”
“我不是什么客人,既然遇到就是缘分,既来之则安之,看见就走,显得是我撵你们走的一样,让我也很没面子啊?”李先后只感觉眼前一亮,似曾相识的样子让他心里一惊,也许又是长得相像的人吧,可他不太会讨好人,却又想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得说出这样的话来。
杨冰倩本来是真要走的,让他这么一说,先自红了脸,真就不好意思马上离开了,又听着声音太耳熟,想急转身又怕失了礼节,一只脚刚抬起又放了回去,刘翠云一看这阵势,两只眼不停地在他们身上转动,仿佛心里装了一杆秤,这么一看就感觉到了平衡,自己先编起戏来,急忙缝合地说:“我去楼下拿点好毛尖来,姬大哥,你也快下去帮忙吧,我可不走了,别慢待了我哟。”
刘翠云转身时,还不忘偷偷地重重地捏了一下杨冰倩的手指,冰倩心里又骂又恨,说不定这是他们设的连环局,又要乱点鸳鸯谱呢。她立刻就要跟走,只是碍于姬明的面子才犹豫着没走。
正在杨冰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时,李先后严肃地说:“如果你是杨冰倩,就请你留步。”
姬明和刘翠云不约而同道:“你们认识?”
杨冰倩乍一听对方准确无误叫出自己名字,这才转过身来,自己也不由得愣住了。不明白眼前的人怎么就变成他!她怀疑自己眼花了,可是他那话音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这分明是跟自己说话才故意露出的乡音,久违的印象让她一阵迷茫,她这才认真看过去,不由又近了一步,嘴惊讶成O形,还是脱口而出道:“先后哥?”。
“倩倩,小倩,你认出我了,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李先后虽然很激动,人却钉住一样动弹不得。
冰倩伸出手,李先后却没有伸手迎接,只是傻傻地定定地看她,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惊还是喜,两腮的肌肉急速颤抖着,仿佛有股冷风略过,他感觉身体一阵发紧。冰倩看他不伸手,也只得收回手红了脸笑着说:“你还好吗?”
刘翠云对姬明使了一下眼,悄悄下楼,姬明忙说:“既然认识快请坐下说,我泡茶去。”
李先后指了指沙发,示意杨冰倩坐下,他是想让自己稳一下太激动的情绪,为了控制自己,他坐下时左手紧紧地握住右手。杨冰倩感觉脸被李先后看得有些发热,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的激动也让她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话开头,又从何处开始说起呢。
……
刘翠云在楼下很不明白地问姬明,这个人怎么没看到杨冰倩的简历?姬明说他也没看到,忽然又拍着脑袋说,是我忘了,杨女士的简历就没登记在本子上,而只是存在电脑档案里,老李不喜欢看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