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的确是逃了出来。不过还夹带着两个人——黯月和辰一。黯月双手抱剑挡住了我的去路,辰一神色悠然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当时不禁怒了:“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说罢,我就没命地跑了起来。
他们中的一人拦住我的去路,我就换个方向跑。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进还是退。我回头一看,看到辰一凝重的神色。我倒以为是他们没有力气追我了,回头又想接着跑,结果身体没有平衡好,竟从石头上摔了下来。
我摔下来的时候被绊了个七荤八素,看到黯月和辰一还是凝重地看着我。接着一阵暴厉的嘶吼震破了我的耳膜,我回头一看,凶狠地獠牙衬着我娇弱的身躯也难得不是一种风景。
那苍狼张着血盆大口,瞪着一双绿眼睛。
一时间我不知作何反应,但根据他们后来所说,我是一边尖叫着一边狠狠抡了它一拳。但是,我非但没有把它打得横飞出去,反而觉得自己整个手都要废了。
然后,我就被黯月提到了树梢,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树下苍狼凶狠地撞树。其中有一次,我差点被这冲劲撞飞出去,又被黯月及时地扯了回来。我抹一把汗,差点把这条老命交代在这了。黯月皱着眉看着我紧抓住他的衣裳,“辰一,快解决掉吧。”
辰一此时倒是悠闲漫步一般,总是躲过苍狼的攻击。这和那次和祈洛对阵的时候一样,仿佛预先知道会攻击哪儿一般。辰一听得黯月此言,玩味地瞧我一眼,逗猫一样玩起来,这让我着实觉得吾小命危矣。
或许是辰一终于惹到这头苍狼,那苍狼发起狠来,爪子在地上狠狠划下一道深深的印子,双眼变得更加幽绿,在这夜晚显得分外吓人。我咽下一偶唾沫,也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抱住了黯月。他身子一震,把我拉开。
我正欲又抱住他,却见他抽出了背上的剑。我以为他是个烈汉,怕自己贞操不保,遂要砍断我的双手,便惊恐地后退。但这一后退就成了问题,我只知道自己从树上掉了下去。
那时候,黯月正用二指划着剑身,剑身散发着一种朦胧的青光。黯月看到我掉下去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便催动月神诀控制剑刺向那苍狼。这十分耗费体力,但效果是极好的,一下子穿破了苍狼的喉咙。
血,又溅在我的脸上。
辰一看到苍狼死在黯月的剑下,叹息一声不过又高兴起来:“这样也好,正好可以烤烤狼肉吃。”我知道他的那一声叹息绝不是因为残害了一个生灵,而是少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便瞪他一眼。
他看到我瞪他,便摇扇轻飘飘地走过来:“哟呵?瞪我?要走出这横亘,还得就看这狼肉呢,到时候要是饿了可别求我哟。”说罢,他身体力行,开始生起火来,还一边哼哼说狼头炖着好吃可惜没有锅。
黯月面无表情地拭剑,可叶子怎么也无法拭去剑上粘稠的血迹。最后他看了这把剑一眼,抬手一把将它插到了一棵树上。我惊讶地看着他随手把剑丢弃。剑客爱剑如命,剑在人在,剑毁人亡。难道他擦不干净血迹觉得玷污了剑想自杀不成?
我看到他果真站了起来,向辰一烤狼肉的那块地方走去。难道是他想来个凤凰涅磐浴火重生?这可不行。我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有力气站起来,噔噔噔跑到篝火旁拦住了他。
我看着黯月眉头一皱想绕开我,急急想说什么,黯月已经淡然开口:“要想说谢谢的话那就不必了。”于是我愣在那里,黯月一边绕过我,一边道:“还是先吃些狼肉补补体力吧,不然明天饿肚子怎么和那些异兽斗。”
我这才发觉的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就乖乖地坐下来。辰一怪声气得哟了一下,我转过头哼了一声。辰一笑起来:“多亏了你的福啊,跑来跑去都已经进入横亘中间地脉了,明天要有命回去也说不定呢。”
这摆明了就是说我乱窜才导致了这个结果。我酝酿一下便道:“昨天不还说的信誓旦旦要穿越横亘么,今天就知道自己没命回去了?”我睨辰一一眼,意思此地无银三百两。
辰一愈加笑起来:“那还不是有葬魂大人么?”他把葬魂大人四字说的很重。他翻一下手上的狼肉:“要没有他,我们怎么穿越这横亘?”然后他就把手上的狼肉递给黯月,又顾自拿起另一块吃起来。
黯月接过狼肉就给了我,我满脸欢欣地接住开始啃。因为辰一烤得极好,肉嫩鲜美实是美味。黯月则是撕下一块狼肉插在树枝上烤起来。饱后我正想问軸烟汐瑾她们怎么办,周边却传来一阵阵狠恶的嘶吼。我注意一看,四周全是绿油油的亮眼睛。
辰一立马将剩下烤好的狼肉塞进袖里。黯月招手将剑收到手里,剑身光亮地一层不染。我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因为刚才掉下树已经折了。
黯月一见我站不起来,那准备与狼群搏斗的剑就收了回来。他对着辰一快声说退之后就想背起我走。哪料到黯月一背起我就趴了下去。我欲哭无泪地想难道是我太重。那边辰一抓住我就把我扔到他的背上,就速速踏着树的枝干远遁而去。
我趁着机会回头看到黯月身子颤抖一下,就朝着我们的方向追来。身后一有苍狼扑来,他的剑便青光一闪迅速解决掉。我便放心下来,继续趴在辰一的背上。看样子这还是深入横亘的路。
身后忽然传来很耀眼的青光,我不禁回头看到黯月满身是血,手上早已不是剑,而是法力凝成的一把青色幻剑。青剑一斩,那些快要扑上的苍狼便是齐齐身首异处。
当时我连他们什么名字我都记不起,便急急问道:“褒姒,谪仙不会有事吧?”辰一沉寂了好一会才道:“你说我是包子,黯月是谪仙?”
我这才醒悟过来,重重地点了点头但估摸这他看不见,便又问道:“黯月不会有事吧?”我听的辰一笑了一声:“放心,他顶多是受点伤罢了。”然后我就放下心来。
我再回头一看,黯月已经赶上来了,身后也没有狼群追来。而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估摸着狼群不会再赶上来时,我们就七零八落地倒了在地上。辰一持扇扇风,一身蓝衣未沾粉尘,还比平时的妩媚多了一分清朗,他大笑:“这被狼群追赶的感觉真好!”
“你自是觉得好,因为有人帮你殿后不是?”我撇撇嘴,看到黯月一身青衣都染红了,正在一旁拭剑。辰一闻言走过来看着我的腿,笑得春风满面:“总比某人拖后腿还要人背强。”他媚眼一挑,“是不是?”
我语塞,但又不好反驳,就默默低下了头,见此辰一又笑起来。如此一路奔波,我们都疲惫起来。我一探怀中,却发现那日在酒舍下我收的凌漓衣物不见了,我便开始用眼睛四下搜寻起来,却没有任何痕迹。
“你是在找这个?”辰一手拿着沾染血迹的衣衫。我看到之后眼睛一亮就想扑过去,无奈腿脚不便。辰一变着调子道:“刚才不还拿这擦汗之后扔掉么,现在着急起来了?”
经辰一这么一提醒,我蓦然想起那阵子被狼群追的时候的确是拿什么来擦汗。我哪想到就这么顺手还顺便给扔了。还好辰一抓住了这凌漓的衣衫,不然我可对不起凌漓死去的亡魂。
“快把它还给我。”我瞪了辰一一眼,示意他拿别人的东西不好。辰一对我妩媚一笑,就慢悠悠地打开衣衫,他对着自己的身材比了一比,又对着衣衫上的血迹看了几眼。
“可见这人罪孽深重啊!”辰一嘟囔着,“衣衫上的血迹居然是三个人的。”这让我不经疑惑辰一是不是狗鼻子,这都能闻出来。辰一向我递了一个感兴趣的眼神:“这衣裳是谁的?”
“我的!”我加重了语气暗示自己生气了。辰一却也不怕我发火,把衣裳挥来挥去就是让我抓不到。我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居然觉得脚上也不是很疼,跳起来就去抓那衣裳。
“哟哟哟,那狼群吓的腿软症不见了啊。”辰一跳到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很欠扁的样子。但他还没反应过来,衣裳就被我夺过来,他霎时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到我稳稳站在树上。
“啧啧啧,不简单不简单,原来你这小子一直扮猪吃老虎呢?我还奇怪致远大典你的功力怎么倒退了。”辰一看着捧着宝贝一样拿着衣裳的我。黯月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紧皱了眉头。
我看着这高高的树上,我刚才是怎么跳上来的?
对着辰一疑惑的眼神,我只好摸摸头傻笑:“这是怎么回事?”辰一明摆着不信:“一遇到这种情况你就装傻。”我只好摊手说真不知道,然后把衣裳重新又塞回袖里,慢慢地爬下树去。辰一看着这情景无语片刻,纵身跃下了树。
“衣服的袖边是否有镶的金边暗纹?”许久不说话的黯月清清冷冷地说道。辰一回想一下道:“还真是。”辰一又道,“你知道是谁?”黯月缓缓说:“我与凌漓切磋过,他的衣裳袖口都镶有金边暗纹。”
“你说的是那位族长义子凌漓望舒?”辰一把目光投向我,“你居然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我没有回答。我想人为什么总要在伤口上撒盐呢,突然间我的眼泪又要不可抑制地流下来,就抬头望望天把眼泪逼回去。辰一见我默不作声的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流光。
“还是先找找回去的路。”黯月将擦干净的剑插入剑鞘,站起身来,看样子他的精神已经恢复过来,“沿途我一直留有记号,我们顺着记号回去就行。”他话说完我着实觉得他整个人都变得高大起来,怪不得他一直走在后面。
然后我们就沿着记号返回去,大约走了100米。晨雾开始蔓延起来,大雾之中我们沿着记号走得极慢。晨雾只蔓延了10米的路程,我走出便像拨开明日一般心爽。但是我却觉得辰一和黯月不像我那样轻松,黯月察觉到辰一停顿一下便皱紧了眉。
然后我们继续往外走,阳光大道走了10米,居然前面又弥漫起了晨雾。我此时就开始觉得不妙起来。我们穿过了这层迷雾,又来到这空地,我就开始觉得这地盘熟悉起来,这不就是刚刚我们被狼群追后休息的那块地方么?
辰一和黯月同时住了脚。辰一叹道:“怕是我们进入横亘的中心地带了,已经出不去了。”辰一瞪我一眼,意思全是我的错。我故意扫视周围不语,然后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要不我们用绳子牵着一个人,让那人去探探路,说不定还可以出去。”
“这会儿脑子就灵光了?”辰一妖媚道:“不如你去探路?”我立马摇头:“我这么弱的功夫说不定等你们拉回来的时候就只剩半条腿了,况且……我就算真有出路,也摸不清楚是哪条啊?”辰一权衡一下就把目光投向黯月。
黯月仿佛有感应那般,转过头与之对视,黑色的瞳孔没有任何光彩:“我眼睛不太灵光。”辰一立马跳起来:“难道我就要像那吠犬(注:齐山用来探路的神犬)一样还要帮你们探路?”
“不是你们,是我们,是为我们探路。”我忍住笑正经地说。辰一又瞪我一眼,我把头转开偷笑。辰一打开折扇扇扇风,他媚然:“找到路之后我就把绳子剪断自己走。染墨小弟,怎样?”
我立马睁大了眼睛,一想他还真有这个可能。但真决心要自己走的人又怎会亲口把这想法说出来,就安慰自己放心。辰一将黯月手中的线栓在身上,就踏着树干进入那晨雾之中。
黯月向我走来,我忐忑的同时,他将我抱上了树梢:“能看清么?”我看着四周绿茫茫一片都是树,还隐约还弥漫着雾气。我摇摇头:“周围都是一个样,四周都望不到边。”
于是我们就乖乖等辰一回来。但我着实觉得无望。我想自己就快要凌漓相见也不是不好。我正想对黯月说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和衣裳葬在一起之类的话,辰一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结局显而易见,他没找到路,一片雾茫茫若不是靠绳子他就回不来了,看来我们是困在了这个地方。我想了想道:“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就往前走走吧,高人一般不都喜欢冒险么。”看他们神色异然地看着我,“好吧,我承认这地方我们来早了点。不过不都笨鸟先飞么?”
“我觉得有理。”黯月道,“说不定还会赐给我们一段奇缘。”辰一倒是郁闷半天说:“又要很久见不到玉竹姑娘了。”一听玉竹我就知道是哪个花楼的姑娘,看来这辰一的风流雅事还真不少。辰一见我这般看他,厚着脸道:“没听说过么?”
辰一就开始好意地给我讲起来。讲完风华绝代的玉竹,又开始讲各大花楼的头牌,或者哪个小家碧玉。那些人是如何风韵,如何妩媚。我一一置之不理。他反而哈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