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钱的时候,庞德拉开的书包露出了一角红色。
关羽眼尖,一下看出那是一本红宝典,他指了指书包,问道:“师兄你准备出国?”
关羽问这话,其实是为了绮兰,虽说庞德即便出国也在一年多之后,但两人毕竟相差一个年级,到时候至少会有一年时间两人会被太平洋相隔两端。
绮兰假装在注视其它地方的异像,其实悄悄竖着耳朵等着庞德的答案。
“原计划是准备出国,你看不是遇见咱家绮兰了嘛,出国的意愿就没那么强烈了。只是看了这么久的书,也报名考试了,为了不浪费钱,我还是去考考,就当提高英语水平嘛。”庞德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还没来得及跟绮兰商量这件事情。
“谁是你家的!”明明盯着远方的绮兰扭头就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她瞪了庞德一眼,生气地嘟着嘴,心里却笑开了花。
庞德一把搂过绮兰入怀中,哈哈大笑。
关羽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当灯泡,匆匆告别离开了。
他考虑了片刻,决定不直接回宿舍。他把自行车龙头一拐,向京城方术大学奔去。
又凉了几天,杜秦宜的气应该淡了,还是去找她道歉吧,矛盾总是要解决,男人总是得先放低身段。
到了京城方术大学教学区和宿舍楼之间,关羽才掏出手机询问杜秦宜的踪迹,他怕打早了杜秦宜又不让他来。
“你在哪?”接通后,关羽直接了当地问。
“你又来啦?”杜秦宜也习惯了关羽的不请自到,她接着说,“我……唉,唉,你别拉我啊!”
除了那个“我”字,后面的话肯定不是在对关羽说。
关羽心头顿时一紧,难道杜秦宜出事了?他很焦急地连声问道:“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别怕,我来救你。”
这时,关羽听到了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杜秦宜的话筒可能有意遮住了男声的方向,听不清楚具体说什么。
“我等一会儿给你回。”杜秦宜没有回答关羽的问题,直接挂了电话。
关羽一愣,对杜秦宜一下子挂掉电话很是不解。他突然记起刘备提醒过他,说曹操在挖墙脚,他越琢磨越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像是曹操的。他一直坚信杜秦宜的忠贞,但这一刻,他的自信开始动摇,莫名火起。
关羽揣好手机,骑起自行车满校园地飞奔。他把静园和图书馆周边转了个遍,又沿着未名湖骑了一圈,最后竟然让他在红楼前寻觅到了还在拉拉扯扯的杜秦宜和曹操。
关羽顾不得气喘吁吁,他把自行车往边上一扔,大跨步地冲向曹操,挥起手臂就给曹操的脸猛地一拳。
没防备的曹操向后踉跄了两步,没有稳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鲜血从他的鼻孔里流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呢?”杜秦宜朝着关羽厉声喊道。她双手把关羽推开,小跑到曹操身边蹲下,掏出纸巾,帮曹操止鼻血。
“我来救你!”关羽冷冷地说。他看着杜秦宜的行为,心脏仿佛在油锅里煎炸。
“我有什么好救的,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杜秦宜回头朝关羽发了火,又低头扶起曹操道,“咱们去校医院看看吧。”
“他非礼你,我是你男朋友,我当然要打他。”关羽能感到自己的心不但在油煎,还在被刀割着。
关羽平时不争不抢,逆来顺受,即便跟杜秦宜吵嘴时,也没显得这么暴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觉得阵阵难受和愤懑填满了脑海。
“你乱说什么?”杜秦宜知道关羽可能误会了什么,但她很失望关羽的不成熟和不冷静。
“没关系,没关系,他只是误会了,你跟他解释一下就好。”曹操在杜秦宜的扶持下,站了起来,显出一副被打了也不怪罪对方的样子,插嘴道。
“你看你们,还在手拉着手,我这是乱说吗?”杜秦宜说完,关羽就在想自己是不是真乱说了,可曹操一搭话,关羽沸腾的血便冷不下来,他把杜秦宜扶曹操的动作,故意说成是拉着。
杜秦宜顿时火冒三丈,她甩都不甩关羽,真拉起曹操的手,对着曹操说:“走,你鼻血还没止住,我们去校医院看看。”
曹操本想解释一下,可他心中乐得这样,干脆任由杜秦宜牵着手走了。
关羽孤独的身影被斜阳拉得很长很长,半歪着的自行车彻底滚倒在地上。他的双眼已分辨不了这个世界,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抓不住的流沙。周围的行人突然都销声匿迹,只有一只飞鸟扇动着翅膀飞过,似乎在说着“散吧,散吧……”
关羽完全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回的宿舍,那辆来自庞德的自行车被他遗忘在红楼前的草坪上,最终变成了一堆废铁,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刘备看着一夜枯萎的关羽,吃了一惊。他想方设法从憔悴的关羽口中套出原由后,亲自去京城方术大学了解了情况。
关羽确实误会了。通电话时,曹操刚好看见杜秦宜,于是从后面拉了拉杜秦宜握手机的手。杜秦宜回头看见是曹操,她正巧有点事情要找曹操,于是准备先忙眼前,晚点再打回给关羽。
杜秦宜找曹操的事情很简单,前几日,蔡琰求她请曹操帮忙买了一本曹子建的新书,当然,重点不是买这本书,而是这本书有曹子建的签名。蔡琰把书钱提前给了杜秦宜,可曹操又直接把书给了蔡琰,杜秦宜一直保管着书钱,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咙般极不舒服,所以她一看见曹操,赶紧想把钱给出去。曹操说自己是冲着杜秦宜而回家找小叔拿的签名书,因此不愿意要这书钱。两人僵持半天互推不让,于是停下来聊了几句这本书的内容。杜秦宜怕关羽等得太久,主动结束了话题,最后尝试着把钱给曹操。所以两人不是在拉扯,而是在推让。可惜当关羽的视野能看清两人轮廓时,他没有看见杜秦宜捏在手里面的钱,只看见了曹操握着杜秦宜的手臂,因此他冲动了。
当然,杜秦宜直接挂掉电话和不做任何解释的行为也非常不好;特别是曹操被打了一拳后,自己觉得对不起曹操而故意亲近曹操刺激关羽的行为更不好。
当彼此不能敞开心怀时,一大把毛病都会在显微镜下放大,一丁点误会都会在哈哈镜前走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