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薄薄的雾,吴大人隐隐约约看见前边有辆马车,他掀开帘子,一阵寒气袭来,不禁打了个冷战。
“老杨,路上有雾,小心点!”唐大人叮嘱赶车的老杨。
“吴大人,你放心!前边有个马车,我就跟在车后,跟那车保持一定距离!”老杨慢条斯理地说。
在神垕镇西山牛头山山脚下,吴大人吩咐老杨把车停了下来。老杨随着吴大人沿着缓缓的山路向上走,山上灌木丛生,每隔上一段路程,就会看到有烧制瓷器的窑厂上高耸的烟囱,向空中吐着浓浓的白烟。吴大人唯恐错过机会,每每看到烟囱,都会到窑厂看看。
在制作瓷器的作坊里,工人们在专心细致地制作着一件件瓷器。走到一个老汉身边,吴大人停了下来。
“老师傅,这一件瓷器下来得花费多少工夫?”吴大人问道。
老汉看着吴大人,深情地说道。
“这一件瓷器烧制出来,要经过选矿、风化、轮碾、晾晒、冰冻、池笆、澄池、陈腐等工序,再加上造型、成型、烧成,整个流程下来足足有七十二道工艺,贯穿了春夏秋冬四季,每一件瓷器就像是我们的一个孩子,需要怀胎孕育十月,才能一朝分娩,因此,我们对自己制作的瓷器都有感情!”
吴大人往里走,看到在一旁架子上摆放着碗、盘、罐、炉、鼎、尊、洗、盆、钵、壶和瓶等各种器物,再看成品架上,摆放的不是粗磁,就是细瓷。
“老师傅,钧瓷产自咱们禹州,可知哪个窑厂烧制过钧瓷?”吴大人满怀期望地望着老师傅。
禹州瓷器艺人都有人尝试烧制钧瓷,但他们也都是不公开地在研究烧制,因为钧瓷烧制技术失传已久,至今还没有听说现在有哪家窑厂谁烧制成功的。
吴大人有些失落地向山上艰难行进,忽然他看见脚下有个耀眼的紫红色,在黄褐色的土地上有些显眼,他精神有些一震,急忙弯下腰,用手小心的扒开泥土,果真,是一小片残缺的钧瓷碎片,他惊喜地大叫起来。
“老杨,快看,快过来,看呀!”
老杨快步走过去,看见吴大人用手捧着个宝贝似的,凑过去细看,原来是一小片残缺的钧瓷碎片,上面还带着土。
吴大人捧在手里,眼睛会发光似地,露出狂喜的样子,很失态地大声叫道:“老杨,快看,这是钧瓷,这是宋代钧瓷!”
老杨也有些激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里一定是宋代钧瓷窑场,真是老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寻找钧瓷只在近尺了!天啊,你一定保佑我们吴大人找到烧制钧瓷的窑场和烧制钧瓷的方法!”
小小的那片钧瓷碎片,增添了吴尧甫大人寻找宋代钧瓷踪迹的信心。
“吴大人,这么几日了,我们去了角子山、风翅山、牛头山、牛金山、大刘山,还有亁鸣山,访问了上几十个窑厂,问了那么多师傅,也没有宋代官窑的下落,更没有见过有一家烧制钧瓷的窑厂,我的脚都磨出泡了!前边山脚下有户人家,我们不妨进去喝口水,歇息片刻!”老杨跟着吴大人跑遍了神垕的各个山头,有些泄气了。
“走,我们歇息片刻!”吴大人看着老杨一瘸一拐的样子,也有些不忍。
来到半山腰那户人家,院前一片宽敞的平地,房子屋门前摆放着一把长长的大刀和其他兵器,吴大人忽然对房子的主人很感兴趣,几步走过去,跨进了屋子前,也许是脚步声惊动了屋里的人,有个孩子走了出来,吴大人看着走起路来往里拐着的两条腿,不觉更感到意外,这孩子正是冬冬。
孩子的目光和吴大人的目光相撞,孩子诧异、吃惊地望着他。忽然孩子向他走近一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恩人来了!婆婆,大恩人来了!”冬冬一边向吴大人磕头,一边冲屋内喊着。
吴大人走上前去,把冬冬拉了起来。
“和你在一起那个骗人珠宝的那个姑娘呢?快让她出来,还我们大人的一百两金子!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呀,净干些骗人的缺德事!”老杨冲着孩子嚷嚷起来,“快,让那姑娘出来,还了那一百两金子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老伯和婆婆走了出来,老伯听外边老杨说话很横,手里掂着他那把经常耍的那把刀。
“谁在这里撒野呀?莫非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老伯晃着手里的大刀。
“你是大好人,冬冬给你们磕头,我给你天天祷告,让老天保佑你!但你千万不要怪我干妈,我干妈是好人,她不是骗子!”冬冬看这阵势,又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老杨,你看你吓着孩子了!”吴大人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冬冬。
“吴大人,你怎么不让讨要那一百两黄金?你太善良了!”老杨埋怨道。
“老杨,你没看见他们家吗?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他们就是有心还,也拿不出来什么值钱东西。”吴大人无奈地说地说道。
“走,我们去陆家窑厂,听说他们在研究钧瓷的制作和烧制。”吴大人看老杨不高兴,领着老杨下了亁鸣山。
陆少爷国强和那位失忆老翁在作坊里制作,作坊里摆得瓶瓶罐罐,林林总总,到处都是。
正好,陆太太还在窑厂,看到吴大人和老杨来了,急忙领着他们到处转悠转悠,当问及钧瓷制作和烧制情况,陆太太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聘请的几个师傅和失忆老翁,虽然私底下不断尝试,却始终没有成功。”
再说张老板,那天会见了瓷器窑厂的几个老板,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些年、唐大人准备在这里研究烧制钧瓷,心里也非常兴奋,送走了客人,才想起儿子张茂盛和贤侄白江川,走了几个街道也不见他们的影子,就只好回府去了。
回到府中,他就派管家传唤儿子。
再说张茂盛和白江川趁兰芝睁不开眼之际,把兰芝绑起来,塞进了他们的轿子,把兰芝抬进了一座废弃的庙里。
兰芝被塞进轿子里,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眼睛蒙着,但她能感觉是往山上爬,不禁有些害怕,轿子外刮着呼呼的风,轿子也抖得厉害。
“这条路是很少人走的山路,凭着自己多年在这里生活的经验,她判断。不好,在这人迹罕至的山上,难道这两个混蛋要把自己杀害?不,决不能就这样毁在这两个混蛋的手里,我说过要照顾冬冬一辈子的,还有老伯、大妈需要给他们养老送终,兰芝,你决不能就这样任由他们摆布,她在心里挣扎着,寻找着挣脱他们的机会。”
“天都黑了,你们这群人还往山上赶,恐怕天黑之前下不了山,这段时间山上经常有蛇咬伤人的事情发生,你们可要小心呀!”一个老大爷背着一捆柴下山,看到他们,劝说道。
片刻的寂静,兰芝以为他们胆怯了,心里一阵高兴,只要他们下山,人多的地方就安全些。
“没事,大爷,我们人多不怕的。”张茂盛接口道。
兰芝心情一下子又掉进了冰窟窿,她想抓住这个机会,拼命地摇动着轿子,轿子剧烈地抖动着,那个老汉听到“吱吱”轿子的抖动声,回过了头,疑惑地看着轿子正要说话,急忙掩饰道。
“大爷,我娘亲病了,疼得难受,我们就是上山烧香拜佛的。”白江川急忙解释,说话有些磕磕巴巴。
他们一行人抬着兰芝来到那座早已经废弃的破庙。却没有发现远处国强他们到山上采集瓷土样品,看到了这群可疑的人们,悄悄地尾随他们。
破庙里到处都是灰尘,墙角里、泥胎上到处都是蜘蛛网,呼呼地风声透过门缝传过来,呼呼地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抬轿子的几个人开始哆嗦。
“把姑娘抬出来,绑在房梁上,我要好好报报仇,她娘的,害得我门牙掉了两颗,我今天也非要她也破了相不可!”张茂盛掐着腰,气焰嚣张得很。
“呸,你这个孬种,你好下流!有本事你放了你大姑,我一样不轻饶你,非把你满嘴牙都给打掉。”
姑娘被吊在了房梁,张茂盛叫道:“给我打,狠狠地打,回头我好好犒赏你们!”
鞭子抽打在姑娘身上,衣服被抽打得一缕一缕,鲜血染红了绳子,姑娘的骂声渐渐弱了。
“少爷,姑娘昏死过去了!”打手们报告说。
“算了,张兄,咱们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如今姑娘昏迷不醒,快把她放下来,别把姑娘给打死了。”白江川说道。
“是呀是呀,那快把她放下来!”张茂盛也有些胆怯。
一个抬轿的上去用手放在姑娘鼻子上,试了试,没有一点气息,然后惊慌失色大叫着。
“哎呀,少爷,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姑娘没有气儿,姑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