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太”我轻轻唤了声,太太放下手中的杯盏,看着我微微点了下头。我捏着手帕走到她旁边,小蛮低着头跟在我身后。
沉寂蔓延了一会儿,太太用帕子沾了沾嘴角,道:“本想着昨晚就和你说说的,可是担心被老爷子发现”
我低着头不看她,却想着昨晚在饭桌上的情形。她顿了顿,道:“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次不说一声跑出去我知道你是为了等清风,不过鲁莽了些”
太太沉郁而平缓的声音像一阵微冷的风,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低声应了声“是”。
正准备听太太继续讲下去,却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有力,我知道是清风来了。便往门外看去,他换了身白色的长衫,笑着走了进来。
径直走到太太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却刚好对着我。我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便低下头不看他。
“娘,我想带浩初出去四处走走,中午就不回来了”清风说完看了看我,我低着头斜斜看着他。见我看向他,他似有若无地对我眨了下眼,又道:“玉儿也同我们一道去吧,爹一向不让女眷出门,我想带她出去逛逛”
太太望着我叹了口气道:“好歹老爷子也不说你,你就带她去吧”
“我救你脱了苦海,明日里给我写卷书法如何?”刚出了院门,清风就笑道。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清兰的身影朝这边来了。便不理清风,径直走向清兰。
“我还是坐不住,到底来看看你才能放下心来”清兰是怕太太为难我,太太一向和二姨娘不和,又总是对我们很严厉,所以清兰一直对太太的印象不好。
我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太太没有为难我······”还没说完,清风就走过来道:“有我在,怎么会让青玉受罚呢?刚听到常乐说我娘把青玉叫过去我就丢下浩初赶了过来”
我挽了他们两个,朝清风的住处走去,边走边道:“你们总是为我着想,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不是生在陆家做小姐,而是生在陆家做了你们两个的妹妹”
清风抽出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对着清兰笑道:“这丫头说话一副老成的样子,谁教她的”清兰道:“我娘总是说她是十四岁的身子四十岁的心,不知道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呢”
二姨娘常说我虽然比清兰小三四岁,说话却比清兰更像大人。可是她不知道那是因为清兰有她可以依赖,可以撒娇。而我,只有在清风面前才是那个真正的我。
“那位莫先生也在吧?”走至清风听风院门口,清兰突然问道。清风笑道:“在的,正好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我不由自主的捏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清兰今年十七岁,但不曾许过人家。虽然从清兰十六岁起就不断有人上门提亲,但一来是来的人都是些庸庸碌碌之辈,清兰看不上眼。二则爹是个要强的人,觉得陆家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外面,自己的女儿最好也不要委屈在这么些个小地方。如今清兰若是看上了莫先生,想来爹也是同意的。
可是我转念一想,莫先生是个读了许多书的,又是从南京那种大地方来的。想来家里必会自小给他订了亲或是在学堂上已有了中意的人,我们这里小地方的人他能看上吗?
若是他对清兰毫无意思,那清兰的一番心意却又浪费掉了。可是又一想,清兰还不一定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是我太过于杞人忧天了,于是傻笑一番,忙跟着他们踏进清风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