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发现清兰已经醒了,靠在床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风回来了”我握住她放在被子外外面的手,虽然是夏天,她的手还是凉凉的。
她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我想起那剩下的半只脆皮鸡,于是说:“清风带了脆皮鸡呢,我去拿给你啊”
清兰却一把抓住我的手,问:“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刚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我忙掏出帕子替她擦掉,可是清兰却哭得越发难过了。
我忙说:“清风什么都没有说,姐你先别哭,爹爹不会不要我们的,他最疼我们了”
爹爹是清兰最敬畏的人,不管是从亲情上还是从铺头的事情上,爹爹的话于清兰而言就如圣旨一般。倒不是因为清兰害怕爹爹,而是敬多过于畏,爹爹好多生意经都让清兰佩服。
可是现在,万一爹爹因为这件事就与清兰断绝关系,那可怎么办呢?
爹爹不是一个古板陈旧的人,但是清兰这件事,哪怕是搁到上海那样顶顶摩登的大城市也大概没有多少人能接受的吧。要是按镇上的旧习,可是要浸猪笼的。
陪着清兰在房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清风推门进来,对我说:“玉儿,你去看看小蛮熬的鸡汤好了没,给清兰盛一碗来”
我知道他有话对清兰说,点点头出去了。
夕香和小蛮在客厅,夕香眼睛红红的,大概也在揣测清兰是不是被爹剔出族谱吧。其实爹顶要面子,又怎么会把清兰剔出族谱呢?大概是寻个机会,说清兰患了场病没得治了,西边镇头许掌柜家的小姐不就是这样吗?本来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就没怎么出门,别人也见不着她们,从出生到出落成人再到嫁为人妇,在大家面前露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先前说是患了风寒,严重得医不好了,胡乱做了场法事埋了。可是,后来听人讲去北平的时候看到他家小姐在胡同里卖香烟,还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大家都在说那是他家小姐和人私通怀了身孕被赶了出去,许掌柜又不敢声张,只好做了一场戏。
当然这些都是黄妈平日里张家长李家短的说出来的,那时倒是没怎么好好听,但是现在搁到清兰身上,仔细一想,也许爹爹也要走这招了。这样一来,清兰就真的回不去了。
那我呢?从此就要与清兰分开吗?不,清兰回不去,我也不回,反正清风也在这儿。他们两个才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太太,二娘和爹爹我都可以不要,可是清风和清兰我绝对不愿意失去他们。
清兰和清风是一起从房间里出来的,清兰眼睛红红的,清风也一脸凝重。
“哥,爹爹到底怎么说的你就同我们说了吧,不管回去还是一辈子在外面,我都是要和你们一起的”
清兰一把抱住我哭起来,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这样离家出走,为一个现在找不到影子的人。清兰现在的处境虽不至众叛亲离,可到底是背井离乡,而那座大宅子里,又会有多少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她哭得那样委屈和伤心,可见是后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