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惫赖的小子,先前怎不见你被我的气质折服啊?”似乎习于一通话真的很受用,中年人不由得笑骂起来,言语之中不无喜悦。
经他如是说,习于也不由得一阵脸红,当下捞捞头,“这不是为了配合您演戏,好不落了您的兴致嘛!”多年的街头混迹,使他一手的吹嘘拍马功也有了些许功力了。
中年人脸上一愣,继而笑骂道:“少来。若当真如此,你就应该接受我的邀请,而不是倒了我的闭花羞月,回我一句我们不熟。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说罢,一脸饶有兴致地盯着习于,一副你小子再狡辩。
“不就是一杯茶么,有必要这也小气!”习于心里一阵鄙视,嘴上却笑着说,“原来您的剧本是这样的啊,可是我觉得我的剧本更好点呢,您看,我拒绝了您的邀请,这出乎了您的意料,加上我出色的表演,您一定觉得我很与众不同,觉得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产生了惜才之心,最后决定帮帮我。就是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帮我呢?”
“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惜才?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出色到值得我惜才呢?要知道你坏了我的剧本,这让我很不爽呢!”中年人玩味地打量着他。
“如您所见,我只是一个乡下佬,穷小子一个,刚来都城,若说朋友,即便是有,多半也不会是您这种身份的,若说是敌人,您的一举一动可不像是是敌非友一类啊。”
“既然非敌亦非友,以您这种身份却坐在我面前,想来怕是有话与我说抑或有事要我做。诚如您方才所说,既非才,又有何言,又能做什么。那么如果我想得不错,你是为公主而来。想来你一定很疼爱公主,见我就是想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能解开公主的心结,对不对?你邀我品茶,一定是想跟我相谈,好了解我的学识跟人品吧?如此我又怎能按你的剧本来呢?”
中年人眼里闪过一阵惊愕,在这之前习于所有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虽然确实有些意外,不过在他眼里都只是小聪明,因为这一切都还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如果真如他所说打从一开始就按他的剧本走,那么绕是一切在自己的意料中,却也不得不承认习于比他想象中要聪明的多。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抱着来看一看的心思来的,你很有趣也很聪明,如果你想见秦青,你就先帮我做件事,做成了我就让你见她。不要急着问,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今晚城西护城河边的小树林,在那等着,会有人和你见面,到时候听他的就行了。好了,今天就这样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中年人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习于忍不住轻啐到“装神秘!”心里却暗自思索起来,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到底要我做什么事呢?
离开酒楼,习于也没有心思在闲逛了,回到旅店叶陆二人也不知道去哪了还没回来,左右无事就回到房间打坐起来,这一坐便坐到了夜幕降临,感觉到肚子饿,习于才起身下楼吃晚饭,让习于奇怪的是叶陆二人居然还没回来,又想到中年人说的城西之约遍匆匆吃过出门赴约去了。
皇城深处,皇帝的寝宫。秦横挥手撤退所有的侍卫宫女,秦横朝着东边深深鞠了一躬,谦恭道了声“老师。”
随着这一声落下,东边的案桌边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行此大礼,你是君,我是臣,切不可乱了秩序!”声音有些慵懒,透着股无力感,循声望去,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穿着一身朴素的灰白长衫,拄着根光溜的竹竿,身子微微躬着,有些驼背。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干瘦,弱不禁风的样子。
“行弟子之礼又何来乱序之说。”秦横恭敬地回话,动作却不慢,快步上前扶着他在案桌前坐下,又亲手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才恭敬地站到一旁。
两人显然在这个问题上没少聊过,老人并不打算跟这位弟子,大秦的君主,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算了,不说这个,说说那个少年吧!”
“老师,您看这个。”秦横指着书案上一封密函,是打开的,显然他已经看过。“这是早前我让人调查的结果,他的背jin很简单,这突然冒出的入境修士,又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确实让我很心动,我有心想让他出战这次的齐国使臣,就是不知道老师您怎么看?”
老人打开密函,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里面的内容并不多,可是若是习于看到的话一定会很震惊,里面记载的全是他的过往,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都清清楚楚的,有许多甚至连他本人都不清楚呢。
老人沉思了一会,轻轻地问了句:“来历?”说罢抬起手指着被他搁置在案桌上的密函上,写着,‘生不详,六乞至,遂安。’
秦横看完,脸色微变,“老师您怀疑…”话没说完就被老人制止了。
“如果真是有人布下的暗棋,那此人的谋略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倘若真是如此,这棋局我倒是要走上一走了。”说着话人已悄然起身,站在窗前,望向远方,脸色有些沉重,若有所思。
“这么说老师您同意我的想法了!”听了老人的话,秦横显得颇为高兴。
“你终究是一国之君,凡事自己要学会主持大局,我不可能一辈子在你左右。”老人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略带责备得语气心尝道。
秦横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刚想说点什么,又被老人打断了,“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辛苦,以你的性子确实不是主君的最佳人选,你能力也有,心智也不弱,奈何就是性情不合,不过你既然已经是大秦国君,就要学会克服你的性情问题,很多时候你要多想想这大秦国土上的子民,这些年你也做得很好,你要做的就是继续做好一个国君,一个合格的国君。”
“我会谨记老师的教诲的。”秦横谦恭地鞠躬道。
“好了,放心吧,晚上我会去的,不过既然选择了这么做,就要有点准备,习于我自会负责,其他的还需要你自己应付,这场风雨也许会很久。”话语还未尽,老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对于老人的消失,秦横没有显示出意外,走到先前老人站的位置,也是看向了远方,他明白老师话里的意思,嘴角挂起一丝苦涩。
风雨欲来。秦横跟老人都明白,原因都在习于这个少年身上。一个突然出现的入境修士,一个与那人同样气息的修士,如果在平日也许只能说是巧合抑或者是意外,可是偏偏在他的传承出现的时候出现,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这个世上没有太多的巧合。
“欠你的就让我帮你还给他吧!”良久,迎风而立的秦横喃喃自语道,“老师也知道他是你的传人,不过他也同意我的做法了,我们用大秦做他的后盾,希望他会成长到像你一样吧,呵呵。正如老师说的,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啊!”
习于哪里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别人看得一清二楚了,此刻正慢悠悠地朝着城西过去。
护城河边有棵垂柳,除了这棵树,四野一片空旷,河的对面倒是一片密林,那是皇家猎场。
习于到的时候,就看到垂柳树下坐着一个人,一个老人,带着斗笠,握着杆竹竿,显然在垂钓。
习于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到他的身后,耐心地等着。老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看似弱不禁风,有点风烛残年的样子,可是又不禁让人有种望而生畏的压迫感,即使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这就是我要见的人。心里自然而然地坚信着。
老人老态龙钟地坐着,犹如沉睡了一般,一动不动。他不言,习于也不敢言,更不敢动。站得近了,习于这才观察到,老人居然提着杆空杆,有杆有线却无钩,更休要说饵了,线的末端悬于水面上约莫一节小指高处。若不是老人身上的气息,习于一定会想他若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可是习于脑海里却有了一定会有鱼上钩的奇怪念头。
良久,习于突然有所感,恰在此时,水面出现一阵涟漪,接着便听到一阵水声,一条草鱼已然叼起那鱼线末端,就要直扑水底,老人还是没有动,仍由它连线带杆一起拽进水中。等水面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老人这才缓缓起身。
当老人转过身来,习于顿时感觉浑身一阵轻松,先前的压抑感瞬间消散,老人微微一笑,顿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你来啦,习于。”老人的话语很温和。
习于一点也不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是的。”
“大家都叫我陌先生,你可以这么叫我。”老人简单地自我介绍,顿了顿又补充道,“或者,你也可以叫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