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北边孤叶没有去过,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跟着爷爷一路走下去,发现小树、草丛渐多,而岩石、沙砾减少。直到渐渐的,爷爷越走越快,孤叶已经跟不上爷爷的脚步,于是内力流转全身,顿时整个身体都轻盈了许多。然而,怎么也做不到爷爷那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哪怕是踩在一节杂草上,都能跃起半丈多高,一步向前,便是正常走路的十几步远。而孤叶即使运转内力充斥全身,也只能让自己跑的更快,腿上力量更大,跃出去的更远,却远不及爷爷那种潇洒灵动的感觉。
就这样,爷爷在前,孤叶在后。一个潇洒自在的飘动,一个尘土飞扬的追逐。幸好爷爷始终保持在孤叶的极限速度,不然几息间就能甩的他不见踪影。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老人家终于停了下来。前面已经没有了宽阔的土地,而是大片的树林。此时,孤叶正微微的喘息,而爷爷气定神闲,仿佛跟没事人一样。
爷爷就在那安静的站着,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手里拿着一截不知何时随意捡来了树枝。忽然前方一颗大树上,茂盛的枝叶中一道白影闪过,老人家敏捷的跳起,在一条树杈上借力一跃,然后选择合适的角度甩出手中的树枝,只听一声尖锐的悲鸣,一只白色小兽便从大树上坠落。孤叶跑过去捡起地上已经死去的灰白色小兽,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长得像狐狸但又不是狐狸,比一般的狐狸要小一半,而且身上的绒毛也没有狐狸的柔软。
“爷爷,这是什么东西?”孤叶好奇的问。
“这叫白鼬,在这片树林里有很多,但是它们都很狡猾诡异,并且行动敏捷,感觉敏锐。”
老人家接过孤叶手里的白鼬,抽出那支刺穿它脖颈的树枝,白中泛着淡淡灰色的毛皮沾染了鲜红的血液,而生命的气息早已流失干涸。
“在木板、竹竿上训练,只能提高你的武技,但永远也无法成为武者。你停滞不前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缺少努力,而是那样的训练已经不再适合你。”老人家意味深长的说。
“看着我”
孤叶不明所以,只能听话的站在爷爷对面,看着爷爷的脸,还有那柔和的眼神。但下一刻,他便全身巨震,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那开始还柔和的目光,一瞬间却如出鞘的利刃,如离弦的长箭,仿佛就要透体而出,若不躲闪,便会在顷刻间被毙命,在这种目光注视下的生灵,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甚至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忽而,老人家目光再变,双眼明明依旧,但在孤叶看来,仿佛散发着红芒,蔓延至老人家全身。红芒中竟传出阵阵血腥,甚至悲惨的哀嚎,仿佛是无数死者灵魂的嚎叫。孤叶害怕了。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而现在,面对着爷爷却如同站在死人堆里,那种阴冷,那种挣扎,忍不住的想象着残酷的杀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但明明那样的真实。
“你可以看到这些,不是因为我的修为,而是经历。曾经血战沙场,杀敌无数,也只有在杀戮中活下来的人,才能有这种煞气。”
“爷爷,可是......我没有杀过人,也不想杀人”其实,孤叶从小性格虽然略有孤僻,但却是个内心善良的孩子,从来没有动过害人的念头,又怎么会去杀人。
“哎,你秉性善良我看在眼里,但有些时候,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因为是一个武者,有时候,越是强大的武者,反而会有更多的无奈。”
孤叶当然不懂爷爷的意思,但却接到爷爷交给他的任务。去树林里杀白鼬.......
虽然看着爷爷轻描淡写的便把一只白鼬杀死,但孤叶却知道自己做起来绝不会那么简单。他从来没有用飞刀射过移动的东西,而白鼬不是死物,可不会傻傻的站那等死。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却发现那有多难。
静谧的树林里,孤叶一手捏着飞刀,一手扶着树枝,站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目光所指,五十步之外的树杈上正站着一只通体淡黄色的幼年白鼬,他不再靠近,而是抬手便甩出了飞刀。只是在他抬手的瞬间,白鼬似乎有所察觉,轻轻一蹬脚下的树枝,就要窜里原地,但还是慢了一点,被飞刀伤到了大腿,一声悲鸣,带着伤逃向远处。轻盈的跳下树干,来到白鼬所在的树下,一个纵跃便跳到树上,取下树干上的飞刀,看着几片染血的树叶和落在树干上的那几束淡黄色短毛,轻轻一叹。这已经是第十几只了,从开始来追捕、猎杀,自信满满的甩出的飞刀竟全被躲过,且白鼬感知危险的能力很强,成年白鼬靠近八十步之内便会觉察,然后逃跑。这样下去,真不知何时才能杀死一只。静下心来,仔细的回忆爷爷射杀那只白鼬的过程......断其前路,制敌预先机。轻轻的拨弄着手里的飞刀,不再悄悄的潜行、寻找,直接在树林中穿梭。
只是几息的时间,便发现旁边百步以外的灰色白鼬。而白鼬也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在警觉的四处张望。在看到正急速跑来的孤叶时,急忙转头便逃。白鼬速度很快,且在树林里穿梭极为灵活,但孤叶速度也不慢。两者拉不开太远的距离,百步之内,孤叶手持飞刀紧追,他在等待时机。
终于,前面杂草稀少,白鼬没有了杂草了掩护暴露出来,但马上又狡猾而敏捷的窜上一棵大树,在错杂的树枝之间继续拼命的逃窜。孤叶飞快的跃起,脚尖点在树干上的同时,飞刀离开指间。远处,飞逃的白鼬只见眼前一亮,一柄明晃晃的飞刀斜插在他身前几寸处,来不及转头,全力一个侧身,没有撞到飞刀上,但还是被划伤了腹部,剧烈的疼痛使得它逃跑的速度也不由得慢了一拍。没等它侥幸自己躲过刚才一难,又一柄飞刀擦过他的身侧,深深的嵌入树干里。接着,第三把,第四把......第七把飞刀直接穿过它的头骨,结束了它的生命。
沿着前面追过的几棵树,穿梭在树杈间取下嵌在树干上的飞刀,最后轻盈落地,捡起地上的白鼬,身体还是热的,但却没有了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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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中午,杂草丛生的树林里,孤叶已经独自深入了十几里。此时,他正追赶着一只青灰色的落单的野狼,在树丛中急速穿梭,前方,接近一丈长的青狼嘴里叼着一只毛发雪亮的白鼬,白鼬的后腿上,穿着一把银灰色的飞刀。孤叶并不想杀死那只野狼,更不是在乎那只被叼走的白鼬,只是想取回自己的飞刀。奈何青狼的速度奇快,刚从孤叶身前窜出抢走白鼬的时候离孤叶很近,可现在却越追越远,六十步、七十步、八十步、、、直到青狼跑出孤叶百步以外之后------“不能再等了,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它跑掉”现在并不是最好的射杀时机,乱树林立,很难找到出手机会,但还是不得不放手一掷。就是现在---前面的青狼或许因为感觉足够安全了,竟在奔逃中扭头看向身后的孤叶,机会难得,腾空的瞬间,两柄飞刀几乎不分前后的追至。而后一声急促的哀嚎,青狼一个踉跄前腿倒地,在杂草从中翻滚出几步远后撞到一棵大树上。
孤叶小心翼翼的接近瘫倒在地上的青狼,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看到它眼角处深深没入骨头里的飞刀,还有脖子上面,只有不到半寸的刀柄留在皮外,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染红了一大片毛皮。因为孤注一掷的一击,为了取回飞刀,孤叶动用了全力。现在右手都因为灌注的内力太多而隐隐作痛,但它却并未就此毙命。野狼孤叶见过,当初邻居牛汉曾打到过一些,但远比这只要小的多。眼下这只青狼虽然被重伤,却没有一点要死去的意思。蜷缩在树下,受伤的眼睛紧闭,另一只眼半睁着,盯着正在靠近的孤叶,粗壮的四肢因为剧痛而略微颤抖,嘴里的白鼬在倒地的时候便抛向一边,咧着嘴,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眼角的血迹流到嘴里,粘到牙齿上,看上去异常可怖。
恍惚中,孤叶看到那染血的獠牙似乎和爷爷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一般逼人,不由得一阵失神,远处,一棵粗壮的老树上,白发老人看到孤叶在盯着青狼的獠牙一阵恍惚的刹那,叹息的同时飞快的抓过一片树叶,几乎同时,一柄飞刀和一片巴掌大的椭圆形树叶同时刺穿了暴起的青狼的头骨。来不及嚎叫,两种巨大的力量带着青狼刚跃起的庞大身躯再次重重的摔在身后的树干上。一柄飞刀,一片树叶,此时却都成了结束这头可怜的青狼生命的利器。飞刀无情,透骨而入,刀身近乎完全没入青狼巨大的头颅。而叶片虽只卡进狼头一半,另一半留在外面依旧青翠,但小小的树叶上却带着巨大的力量,青狼坚硬的头骨都有一片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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