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言家的第一顿饭,沈琅吃的和平而满足。
饭桌上都是严妈的拿手好菜,荤素咸宜、卖相也好,尤其煲了几个小时的汤,味道鲜美。虽然沈妈在家也下厨,味道也不错,但是卖相却相当惨不忍睹。沈琅一直很敬佩自家老爸和方老能面不改色地夸老妈的厨艺。
饭桌上严言一家都不怎么喜欢说话,偶有交谈都是几句带过,沈琅夹在严妈和严言旁边,更是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吃严言夹的菜。
饭后严言去洗碗,沈琅陪严家父母看电视,唠家常都唠得如临大敌。这次沈琅比较用心,大家闺秀模式全开,深得严爸的欢心。严妈也渐渐对沈琅好感增加。尤其提到现在带的那帮难搞的高中生,沈琅还提出几个颇有建设性的意见,附带心理学说明,听得严妈频频点头。
再后来,两位长辈问起沈琅家里的情况,沈琅也微笑着回答,偶尔提及一些家里的趣事,对自家老爸的财富和自己的履历闭口不提,丝毫不见现今富家女的娇气和炫耀的傲慢。
把沈琅履历都快翻烂的二老经此长谈,对沈琅的欣赏又上了一个档次。听说沈琅还会弹琵琶下围棋,严爸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一个劲儿地夸:“哎哟,小琅这么个好姑娘怎么就被我家那个臭小子拐来了呢!这小子可有福气喽!”
一旁的严妈也带着笑意,回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端着水果拼盘笑得像个偷腥的猫的严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杵那儿干什么呢!等着长蘑菇啊!”
严言端着水果走过来,一边往茶几上放一边嬉皮笑脸:“哎哟,这不是看您二老忙着审核儿媳呢么?毕竟咱攒了几辈子的德才领回来这么个宝贝疙瘩么!怎么着二位,还满意不?”
当面被调戏的沈琅抿着嘴右移长腿,拖鞋狠狠地踩在严言的脚面上。
严妈瞥了严言一眼,对其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给沈琅:“来来,饭后吃点水果,别听他贫!”
沈琅接过苹果,笑而不言。
严言顺势坐在沈琅旁边,吊儿郎当的样子跟当初耍赖追她时如出一辙。凑上来小声对着沈琅耳朵龇牙:“亲爱的,脚疼。”
沈琅把手里的苹果塞他嘴里,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表示:活该!
严妈看见他们两个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打情骂俏,隐隐皱眉。严言瞅见了,连忙摆正身子,笑呵呵地开口:“妈,今天早上挺冷的,公园里那些大爷大妈还坚持着耍太极呢!”
严妈恨恨地看着他:“你当像你呢!一到休息日就睡大觉!以前刚从部队回来的时候还天天早起跑操呢,看看现在!上班不迟到就不错了!你们领导也不说你……”
严妈絮絮叨叨,没留意注意力被绕开。严爸对严言的伎俩司空见惯,笑两声开始按起遥控器。严言挂着笑,陪着他们贫,手脚麻利地把果盘里的东西往沈琅手里递。
沈琅跟严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下午4点多,沈琅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从包里拿出几张老年俱乐部的报名表,附带一张会员卡。沈琅交给严妈的时候笑得很含蓄:“我妈认识的一个老朋友在这家俱乐部呆了好几年,里面有很多活动。听说最近准备去参加一个业余太极剑表演赛,正招人呢。我听严言说您太极剑练得极好,就跟他推荐了一下。不如您有空去看看?”
严妈本来对这些看起来就像骗钱的老年俱乐部嗤之以鼻,但听沈琅言语里不漏痕迹的恭维又有些飘飘然,面上不表露,有些为难地说:“我那算什么呀,公园里瞎折腾……这种俱乐部,花哨挺多,我这一外人,有什么可看的。”
沈琅把卡握在严妈的手心里,语气俏皮:“我可是跟人家保证了会把您这个指导老师拉过去的,您就周末的时候过去逛逛嘛!说不定还能认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呢!”
话说到这份上,严妈自然不好再推辞,把卡留下了,还特意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围巾给沈琅系上,怀着暖意地责备:“外面冷,你们这些年轻人仗着底子好,为了漂亮连围巾都不戴。”
沈琅有些受宠若惊地任严妈给她围了个严严实实,眼睛里泛起了水光,鼻音都出来了:“谢谢阿姨。”
“谢什么!下次来的时候多穿点。”严妈咳了两下,踢了在旁边得意的严言一脚,“你个臭小子!女孩子不注意你不会看着点儿啊!冻着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沈琅听着有点脸红,耳朵都跟着透着羞涩,连忙把脸埋在围巾里,装听不见。
严言蹭过去,得寸进尺地提要求:“哎妈,您不是会织围巾么?赶明儿给您儿媳织一个?”
严妈一脚踹过去:“没完了你!”回过头却问沈琅:“喜欢什么颜色的啊?”
“啊?”沈琅有点懵,回答地结结巴巴,“红、红色和灰色……的。那个……阿姨,不麻烦您了……”
“不麻烦……”严妈笑着,“你不挑款式吧?”
严爸站在严妈身后,对自家儿子的无赖报以白眼。当然,也对沈琅如此善于收买人心表达了由衷的赞赏。
送书给他在先,讨了自己的欢心;言谈举止不骄不躁,家教修养都极好,让严妈放下成见;最后再送上俱乐部的会员卡,恭维话说得不显山不露水却无比妥帖。这个姑娘,有心计。不过,他喜欢。难得他家那个眼光高的儿子肯为了这姑娘花心思说好话还特意带回家,单凭这一点,这个儿媳妇儿他都认了!
出了严家门,沈琅长舒一口气,肩膀都跟着送下来,钻进车里不动了,双手捂着脸:“终于活着出来了。”
严言好笑地看着她:“我爸妈又不是老虎,至于吗?”
沈琅丢给他个白眼:“对着你父母,我能轻松吗?一直怕再说错话惹你妈不高兴,你还在一边捣乱!”
严言凑过去揽着沈琅的脖子亲她:“没办法,看着你就想调戏。说说看,第一次见公婆感觉如何?”
沈琅推开他,眼睛低垂,隔着家织的粗线围巾瓮声瓮气地回答:“你父母挺好的。”
严言看她不好意思的样子,伸手摸她的头发,笑得欢畅:“那是!不过别嫉妒,很快就是你爸妈啦!”
沈琅这次没收敛,直接一肘子过去:“滚!”
有了第一次,后来沈琅来严家的次数多了起来,跟严家二老渐渐熟悉起来,说话的时候已经不是第一次上门时带着拘谨的笑,而是像在家里一样会跟着长辈撒娇吐槽。偶尔严言没时间送她过来,沈琅就自己拎一些水果上门来陪严妈逛公园或者跟严爸下下围棋。因为自己工作忙的原因,大部分时间不留下吃饭。严妈知道后,每次沈琅来都能在临走时带上严妈给做好的丰盛便当。
严言老说自己失宠,为了找回心里平衡,就时不时地跑去沈家蹭饭。
沈琅对于严言主动过来找虐的行为不予置评,她那护短的父母现在还次次想着法儿地折腾他呢。严言皮糙肉厚,照样腆着脸上门。日子久了,沈家终于消停,拿他当预备役女婿看了。只是被逼着读历史书的队伍又多了一员。
过年的时候沈琅放三天假,但严言得加班,初二的时候才有了假期。于是那天先是严言提着一大堆礼品到沈家来拜年,吃了一顿丰盛的中午饭,陪着沈爸看了一小时历史杂记,坐在电视前边看重播的春晚边旁敲侧击能否带着沈琅出门。
沈妈一开始故意装傻,看严言快急死了才松口放人。
沈琅被拉着坐上严言的车,气还没喘匀:“你慢点!赶着投胎啊!”
严言咧嘴笑:“我可是接了我爸妈的任务来领儿媳妇的,再晚的话估计老头子得扒我一层皮。”
沈琅系着安全带:“你早说啊!我这还什么都没买呢!”
严言把车开出去:“我早买好了,后备箱搁着呢。我妈今天包了饺子,白菜馅儿的三鲜馅儿的都有。”
沈琅这几天吃饺子吃到吐,但又不能说什么。到了严家,还好严妈做了很多面食,馅饼包子都有。
热闹地吃了晚饭,严妈本来想让沈琅留宿的,但被沈琅婉拒。
隔天严言接到老妈的电话:“你和沈琅现在进展到哪阶段啦?”
严言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那个……你们……”严妈有点迟疑,带着试探,“咳咳,那个……怎么都不见小琅在家里留宿啊?”
噗——严言正对着档案喝茶呢,猛一口全喷出来了。
“妈……”严言很无奈。
严妈理直气壮:“问问怎么了?”
严言回答:“我们两个都忙啊!而且,沈琅和父母住,您难道准备让您儿子被沈家扫地出门?”
严妈在电话那头恨恨地:“那就赶快结婚啊!”
好吧,明白了,这是在催婚呢!
严言赔笑:“行行行,您别念叨了!改天我去问问,两家挑个时间见个面,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目的达到,严妈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