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殿。
安静的殿内,御座上的和仁帝轻叩龙椅,面色深沉。
一干朝中重臣聚集在此,皆敛了喜色,低眉望着地面,不敢出一言以示,整个修文殿悄然静默了下来。和仁帝抬抬眼皮,问道:“众爱卿是如何认为的?”
沉吟片刻,左相付荣上前一步,拱手道:“老臣认为,东厘国使臣所言真假难辨,不得妄自决定。”
难得左右两相意见如此相同,右相洪策忙点头,“左相所言甚是。”和仁帝眉眼深沉,让人猜不出心思,一干臣子也不敢发言,只得谨慎行事。
“程爱卿,你认为如何?”程樾上前一步,恭谨道:“微臣亦觉左相所言甚是,东厘国与大胤相立百年,虽说不曾发生战火,但亦难辨别东厘国归顺是否属实。”
此次东厘国使臣前来,带给和仁帝一封东厘国皇帝的密函,密函中说道,若是大胤太子与东厘国尹月公主联姻,自此东厘国向大胤俯首称臣,永世修好,不再起干戈。
“臣以为,若东厘有意归顺,此事也不无不可,皇上可答应东厘皇帝同尹月公主联姻,许那尹月公主一太子侧妃之位……”
“这……?恐怕不妥啊,东厘国明明白白的写道,尹月公主若与太子联姻,必是太子正妃之位。”另一位臣子道。
众臣各执己见,一时修文殿中热闹起来。
上京城,香满楼。
马车方一停下,从上下来两位妙龄少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之后三个男子紧随其后,一行人步入上京城最大的酒楼香满楼。
“皇子,公主,这香满楼是上京城最大的酒楼,菜色味道极佳,更胜过皇家菜肴,回到东厘就吃不到了,你们可要多尝尝。”
“好,多谢二皇子美意。”
“这么好的地方,从前我怎么并未听说过?”颦阳问道。
“你是自然没有听过的,颦阳,想必你们大胤的公主从来没出过皇宫吧,深居皇宫之中,哪有机会见识到皇城之外的光景?”
颦阳眉眼暗了一下。
尹歌轻咳一声,替颦阳解了围。“皇妹,尝一尝这道菜,味道极好的。”
出了香满楼,尹月携颦阳离开了几个男人,上街转转。“尹月,你们东厘女子都是这般自由自在吗?”
“当然,东厘女子不似你们大胤女子束缚众多,未出阁时不出家门,出阁之后相夫教子。”
“其实,大胤女子并不是这样的。皇家每年都会有宴会,到时邀皇亲,朝臣夫人子女同聚,也热闹的很。”
“若是你嫁了我三皇兄,随我们一同去了东厘,你便能同我一样了。”
颦阳只是看了看尹月,并未言语。尹月紧握一下颦阳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颦阳,看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颦阳失了兴趣,不愿再街上闲逛了,恹恹地回了皇宫。
是夜,城东皇家别院偷偷潜入了一众黑衣人,别院惨遭屠戮,尹歌和尹月连夜逃出,秘密回了东厘。
和仁帝震怒,命大理寺严查此事,给东厘国一个交代。
当夜的黑衣人口风极严,被皇家侍卫抓到之后便服毒自尽,无一人活命。
对方来势汹汹且行事严密,定是事先谋划了多时。
过了些时日,东厘国有消息传到大胤皇宫,尹月公主因当夜的暗杀,惊恐过度,至今身体虚弱,卧床不起。
东厘国皇帝因大胤对此事迟迟未给出一个交代,对大胤态度恶劣,眼见有发兵的意图。东厘国皇帝派使臣前来,向大胤讨一个说法。这件事,可真够棘手的,如今天下太平,发兵并不是一个好的决断。若是彻查出结果,恐怕到时也免不了战火,可若是不查,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深觉吃了亏。
“袁卿,此案已调查多日,可有什么进展?”和仁帝威严道,还有一丝隐忍的愤懑,搭在龙椅上的右手不时敲击出震慑人的节奏。
“回皇上,恕臣无能,辜负了皇上的信任,未能将此事彻查。”大理寺少卿袁蒙在也是颇得和仁帝信赖的一位臣子,如今只能埋首,不敢抬首直面和仁帝。
“罢了,你先下去吧。”
上书房内,皇座上的和仁帝面色威严,一旁侍候的徐寿一怵,神情紧绷了不少。
袁蒙方一走出上书房,便开始琢磨起来,皇上并未怪罪他,还是说,皇上心里已有了眉目?袁蒙在心里一直打鼓,再愚笨的人也看出了这其中的问题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
东厘国方遣使臣前来修好,后脚皇子公主便跟来大胤,联姻之事还未告一段落,没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别院便遭屠戮,这群贼人便是冲着东厘国皇子公主而来,可两人却逃出生天,毫发无损地回了东厘。那伙贼人死的也够冤枉,不过也死得其所,东厘国是有了大胤的把柄在手了。
古府书房。
“公子,你是怀疑,这暗杀是东厘国的一出戏?”琹漾托着下吧问古湮,模样极为认真。
古湮泯了一口茶水,微微皱眉,“不是怀疑,是确定,但证据不足,不能给东厘国一个回击。”
“怎么不能,什么破绽都没有吗?”
“你这小妮子,问题这么多,快去换茶水,茶凉了本公子不喝。”
琹漾端着茶杯出了书房。
若是东厘国果真向大胤发兵,成败又能各有几分呢?古湮嘴角微勾,眸光中的一抹凌厉闪现出来。
书房外,桑轻正朝着这儿走来,迎面碰上琹漾,“她呢,怎么样?”
“小姐想事情想的入神,无事还是不必去打扰了吧。”琹漾提议道。
桑轻点头,“好,我知道了。”
身影在书房外踱步多时,古湮着实不忍心,便道:“桑轻,有事进来说吧。”
门外的身影明显一滞,“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同样未眠的还有大理寺少卿袁蒙,入大理寺几年,这次是他遇到最棘手的案子,明知目的为何,却丝毫找不出破绽。
灯烛下,袁蒙再一次翻开了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