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事?”
在那个小公园里,齐慧娟听了郑思渊的叙说后,忍不住惊奇地望着他,如在梦中,满脸迷茫的神情。看来她对此真一无所知。
郑思渊颇感意外:“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她不像在说玩笑。“从上次我带你去见冷媚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她看看他,“我真怕再见到她。”
这是真话。他看得出,她有意回避冷媚,或者可以说,冷媚也在有意回避她。她们谁都不愿再因此感到痛苦和难堪。这他完全可以想见。
“你想这事真会是冷媚……”
不知怎地,郑思渊倒希望此事就是冷媚所为,这样,他便有充分理由去接触她;他之所以挺身而出,包揽下这事,其中不无这方面的考虑。然而,反过来说,他又不希望是冷媚干的,这便不会对她形成伤害。他很矛盾。
齐慧娟肯定地说:“会的。”
“为什么?”
“她本来对天赐就怀有一种负罪心情。过去她不得已遗弃她,而今天她觉得自己有能力给她……因而她想尽可能多的给天赐些补偿,以赎回自己的罪过……”她说过,忽然盯望起他,“你能理解女人的心吗?”
他点头,少时,又缺乏自信地摇头。
“她的心已从过去冻结中蠕活过来,她要赎罪、要尽她做母亲的责任!”
她声音隐隐哽咽,默默埋不头。她对冷媚总是宽容的。
他燃上一枝烟,深深嘬了一口。
公园出奇的冷清,阵阵清风微微摇动两侧绿丛丛的女贞树墙,发出飒飒瑟瑟的微响,像默默倾诉着什么,很有点凄凉。
一对年轻夫妇推着童车缓缓走来。车里坐着的婴孩睁着惊奇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新异的世界,嘴角蜿蜒出一条涎水。突然,婴孩眼睛一亮,她看见一只飞舞在花丛中的玉色蝴蝶,伊伊哑哑叫起,挥动两只藕节般白嫩的胳膊。母亲听懂了孩子的语言,放下童车,朝那只蝴蝶悄悄追去;她见蝴蝶叮在一朵花上,蹑手蹑脚移过去,猛地伸手去捏它的翅膀,蝴蝶翩翩飞起,抖颤着带美丽花斑的翅翼,袅袅飞走了。
婴孩咧开无牙的小嘴,哑哑地笑开了。父亲也笑了,猫下腰,贴着婴孩粉嘟嘟的脸蛋,启发地说:“蝴蝶。”
婴孩随之呜哝了一句。
父亲又耐心地启发:“蝴蝶。”
婴孩咧开嘴笑,很是稚气。
父亲循序渐进:“漂亮的花蝴蝶。”
母亲走过来,吻了婴孩一下:“囡囡也是只漂亮的花蝴蝶。”
郑思渊坐在长椅上,默默看着这一切,嘴角浮出一丝浅笑。少时,他转脸身边的齐慧娟,见她目不转睛盯望着童车里的婴孩,怅惘地自语:“冷媚的花蝴蝶飞了……”
继而,她有懊悔地喟叹了声:“唉,当初我真不该……”
“这并不是你的过错。”
她转脸看他:“可这又是谁的过错?”
他无言以对,顿了一会儿说:“我要见她!”
她一惊:“你想阻止她?那无异于杀她!”
“是的,这太残忍了。我不会那么做的。”
“那你……”
“我要写写她。”
“那陆大姐,还有她表哥那边……”
“只好听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