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他们应该已经快到雁门关了吧?”连沧月轻声问道。
“嗯,他们定然会没事的。”御无双紧紧的搂住连沧月,甚至将身体的内力传递在她的身上为她御寒,毕竟站在这高耸的树枝上,深刻的感受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处境。
连沧月望了望下面密密匝匝的黑影,轻声道,“我宁愿被楚墨言抓住,也不愿落在妖红菱的手中。”
她知道落入楚墨言的手中,不过是被他囚禁在后宫之中,而落入妖红菱的手中,他会用一百种方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相信妖红菱这个心理扭曲的人,定然能办得到。
御无双轻声哼道,“你怎么知道楚墨言就不会把你怎样?求而不得,转而生恨,这份痛苦更容易扭曲人的心理,说不定有朝一日楚墨言会变成另一个妖红菱!”
楚墨言若是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定然会七窍生烟,一想到这里,御无双淡淡的勾起了唇角。
……
北甸皇宫内,几盏荷叶状的青铜宫灯点亮了一室内的昏暗。裘堇跪拜在宫殿中,她低垂的眼眸看到一双黑色蟠龙金线的靴子落入她的眼眸。
楚墨言俯身冷冷的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威严,“你可要仔细辨认!”
裘堇颤抖的说道,“定然,定然。”
直到衣袍扫过她的眼角,屋内空无一人,她才扶住腰站起来。
她走到床前看了看那具面目全非的人体,那人体的脸上满是烧焦的疤痕,甚至脸皮翻开,露出里面模糊的血肉,让她有些作呕,可是心头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俯身贴着那具人体的耳朵,幸灾乐祸道,“连沧月,连大小姐,你说我该称呼你北甸皇后好呢,还是西楚皇后好呢?啧啧啧……真是恶人有恶报啊,你怎么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想想以前那娇俏的小模样如今变成了一副焦炭,裘堇忍不住的翘起兰花指朝着那具人体指指点点,她压低声音道,“想你风光无限,如今却只能躺在这帷帐之中,姨娘我的心里还真是难过呢,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屈辱都烟消云散了,啧啧啧……你这副鬼样子恐怕连阎王爷都不敢收你了。”
她满脸皆是夸张的笑意,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攥住了她,那声音发出低微而沙哑的声音,“娘亲,是我……”
短短的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劈在裘堇的心头,她有些踉跄的转过身来,只听连翘断断续续的说道,“连沧月……好狠毒……李代桃僵……”
裘堇瞬间明白,原来连沧月已经金蝉脱壳,而连翘却成了她的替死鬼,虽然尚有气息,可是看这副样子,怕是也撑不了几天了。
裘堇用帕子捂住嘴低声哭泣,“这可怎么办呢,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亲怎么活?”
连翘气血攻心,这个时候她这个娘亲竟然只会哭,她嘶哑的说道,“回南诏……鬼医圣手。”
她相信那个鬼医圣手定然能够救得了她,这个人虽然可怕,可是却医术诡异,能为常人所不能。
裘堇哭的悲悲戚戚,她狰狞的脸上满是泪痕,“你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告诉陛下是连沧月那个狠毒的女人做的这一切?让北甸大帝看看他千方百计也要得到的女人到底有多么的阴狠?这种女人怎么能配有男人的爱,怎么配母仪天下?”
连翘恨不得跳起来扯住娘亲的衣襟,若是她现在告诉了楚墨言真相,他还会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医治吗?恐怕早就一席草席丢在了乱坟岗中。
连翘艰难的说道,“不可,娘亲,切记!”
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这些话,心中暗想,但愿她这个娘亲此时切莫糊涂。
延喜带着裘堇去御书房复命,路上延喜一脸的肃然,声音尖细刻薄,“你定要在陛下面前说实话,否则杂家也不能保证你的性命!”
裘堇将手上的玉镯退下来塞给延喜,“多谢公公提点。”
延喜收了镯子,不屑的扬了扬拂尘,果然只是个姨娘,连送的东西都这样的小家子气。
裘堇的眼眶有些红肿,她颤声说道,“陛下,没想到我们大小姐竟然……竟然……呜呜……我可怎么回去跟我们老太爷交待啊。”
延喜沉声喝道,“放肆,这也是你撒野的地儿?”
裘堇用帕子捂住了嘴巴,肩膀却一耸一耸的。
楚墨言满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延喜便带着裘堇走了下去。
裘堇加快步伐朝着宫门走去,她要尽快的回到南诏,找到连翘口中所说的鬼医圣手。
楚墨言温润的脸上撕裂开一丝愠怒,他猛然将青玉案上的奏折扫在了地上,连带着浓墨一起扫落,雪白的纸张溅上了星星墨点,宫女太监皆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被结束生命的人,最近陛下总是喜怒无常。
延喜走了进来,“陛下,唐尚书求见。”
矮胖的唐尚书挺着肚子,朝着楚墨言行了一个大礼,楚墨言忍着烦躁上前扶住他,“唐爱卿,你我君臣多年,何必行此大礼?”
唐尚书起身抬眸,那双眯缝的眼角露出一丝羞辱,“皇上,犬子配不上弱柳公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唐尚书的声音铿锵有力,犹如坚石砸在楚墨言的心头,他僵硬的笑了笑,声音却带着冰冷,“唐爱卿,此话何意?”
唐尚书挺了挺肚子,“皇上,听闻弱柳公主不近男色,犬子是老臣唯一的儿子,老臣定然将传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所以冒死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楚墨言的眼眸中酝酿着暴风骤雨,就在暴风骤雨将要来临的时候骤然收住,他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此话是谁人传出的?”
唐尚书拱手说道,“恐怕朝野之上,皆有耳闻!”
即使这传闻是假的,他恐怕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楚弱柳,毕竟人言可畏,他丢不起这个脸。
唐尚书走后,楚墨言烦躁的坐在龙椅上,为何这一桩桩,一件件祸事都接踵而来,那天晚上他已经封锁了消息,为何仍旧有人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