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松真的很想跟他说,写作不是高中生作文,没有极佳的天赋,没有丰富的人生经历,没有扎实的知识,厚重的文笔,很难能写出精彩的作品,但是面对着余乐期待的眼神,真不好说出口。
余乐虽然不能猜出他心中想法,但也知道对方不怎么认同,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找个合适的工作,自己和小家伙的额生活肯定更加艰难,于是硬着头皮问道:“你们天下杂志是做哪方面的?”
“你不知道天下杂志?”黄松有些无力的道:“好吧,天下呀,听名字就知道,以旅游为主,游记散文,还可以连载一些通俗小说之类的,不过杂志有一个偏向于文学的副刊。”
余乐想了想,“文学类都可以吗?”
“诗歌,散文,小说都可以,你还真想啊?”黄松感觉有些好笑。
余乐瞟了他一眼,自家知道自家事,人家没有当面嘲讽就算是脾气很好了,“我想投一首诗歌。”心中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前世那些经典的诗句有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现过,他平时的爱好不多,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喜欢出去游荡,除了工作就是读读书,看看网络小说,或是用自己不怎么娴熟的技巧弹弹吉他自娱自乐,如此而已。
“诗歌?”黄松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他是旅游版面的编辑,但本身的文学知识也不浅,知道诗歌虽然篇幅不长,但却最难写,也最考验人的文学造诣,“拿出来,我看看。”
“没写在纸上,我念给你听。”余乐看看他强忍的痛苦表情,咧嘴一笑,不管怎么说,这家伙还算是心地不错的,换个人或许就拂袖而去了。
“好吧,你念。”黄松被他笑的无语了,这小子可真够乐观的。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这是顾城的一首诗《远和近》,以朦胧的手法勾画出了在一起的两人貌合神离,似近实远的感情现状。
黄松咂了咂嘴,刚要笑,忽然愣住了,又细细的念了一遍,眼睛一亮,余乐注意到他的神情,知道这诗确实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现过,顿时放下了心。
黄松连读了两遍,一拍巴掌,笑道:“很有味道的小诗,名字叫什么?”
“远和近。”
“远和近?好,我帮你递上去,不行,可别忘了,我得记下来。”黄松在裤袋里寻摸了一下就掏出一个小笔记本本子里挂着一根精致的小圆珠笔,作为一个文化工作者,这种东西几乎都随身配备着。
“这诗真不错,句式简单清淡,却能让人回味无穷,不像近些年来流行的一些无病呻吟,要死要活的富贵诗句,或是死抠字眼,将每一个字都弄的无比高深,别人越看不懂越显得他水平高,可能写出来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表达出来的是什么意思,偏偏还会有很多人就吃这一套。”黄松摇了摇头,看来他对现在的诗歌存在的现状不怎么满意的。
“不说了,说起来就生气,还是这样的诗好,还有其他的诗稿吗?你一并说出来。”黄松转了转小巧的笔尖,顺手接过被余乐从小家伙手中夺出来的相机,上面还念着一滩小家伙啃噬留下的口水,他也不在意,他自己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
余乐将挣扎的小家伙抱紧,一边小心的安抚一边说道:“有是有,不过可能是你口中那种无病呻吟的一类,你知道,像我这么大的人一般都比较喜欢这样的东西,青涩虚幻,朦胧完美。”
黄松“呵”的一笑,“别看我说的这样尖刻,其实****的诗文我也喜欢,你说说吧,我记下来。”
余乐沉思了一下,缓缓吟道“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行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的,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这是戴望舒的著名诗篇《雨巷》几十年来一直引诱着众多青年男女为之倾倒,那优美的意境,仿佛一副精致的山水画,越沉淀越让人回味。
余乐的语声沉静悠长带着丝悲切,黄松一时呆住了,眼前仿佛出现一条幽暗的江南小巷,蒙蒙的细雨像琴弦一样拨动着大地,一个穿着碎花裙撑着油纸伞的姑娘袅袅娜娜的从小巷的一边走向另一边,就在朦胧的细雨中逐渐走远,消失在雨巷的尽头,看不到她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脑海中却深刻的印着她的形象,美得安静,美得朦胧,美得让人终身难忘,即便在这依旧炎热的深夏都能感觉到丝丝凉意和清爽。
“好美的诗,好美的姑娘。”还没等黄松说话,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两人忙转过头,就见一个穿着宽大灰绿色衬衫的女孩站在不足两米远处,年纪也就十六七岁,模样清秀,头顶理着男士的短发,两耳上各挂着一个鸽蛋大小半月形镂空吊坠,一副后现代装扮,很惹眼。她后面跟着几个同样打扮前卫的少男少女,正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他们。
对上两人的目光,她也没觉得尴尬,还伸出手逗逗余乐怀中的小家伙,说了声“真可爱”,然后对余乐道,“这诗是你写的?真不错,认识一下,我叫姚妖,这几位我好朋友,赵宽,小溪,飞仔,罗伦。”
“嗯嗯,你们好,我叫余乐,这位是黄松黄哥。”余乐一一点头招呼一声。
“这小家伙呢?”
“余韵。”
“你妹妹?”
“我女儿。”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那个染着一缕红的罗伦道:“哥们,多大了。”
“还有几个月就十八岁了。”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树起大拇指,“牛b。”
“嫂子呢?”
“走了。”
几人瞪大了眼睛,“那你?”
“哥,这孩子,你一个人带啊?”
“一个人。”
“服了。”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对于这位前辈那真是佩服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