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容知芊边走边叹息,愁眉苦脸得苦大仇深似的。
如意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摇了摇头。
“你怎么一路上都摇头晃脑地叹个不停?”如意轻声问。
“哎!你不懂!”容知芊重重地叹息一声,“我哥他很快就要被别人染指了!我能不叹吗?”简直就是悲剧啊。
如意闻言脚步一停,本微翘的唇角一滞,缓缓抿了起来。
“你,说什么?”
宅院。
慵懒的身躯轻轻挂在身上,火红的锦衣,金黄色的羽纹镶边,秀长娇媚的双眼仿佛含情般脉脉睨着,就像那柔柔的水波一样荡漾到心底里去。
“眼昏似秋月笼烟,眉自如晓霜映日。”容知庭突然斜眼看着她,淡笑了一句。
“呵呵。一年不见,龙庭你还是老样子。”耳畔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酥酥软软像轻挠一般有些发痒,柳初年的嗓音有些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反身转至容知庭后背,双手半搭在他的肩膀上,有意无意地勾着他墨黑的发丝,在手指绕成圈又重新散开再悠悠卷起,如此反复。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紧贴着背部,让人遐想万千。
“一年了,我还是对你很是想念呢。想得心都是疼的。”她光滑灵巧的双手轻抚上他的胸口,隔着衣衫摩梭着,某种意味显而易见,低低的唇音靠近他,“你呢?”
容知庭深邃的眸光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勾起嘴角,不理会那作怪的手。
“柳阁主,龙某已经如约前来。承蒙柳阁主厚爱,慷慨赠解药还告知幽冥门的消息,不甚感激。”
“龙庭,你总是这么见外,让我好是伤心。”柳初年红唇微启,悠悠叹了口气。
容知庭不着痕迹地拨开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的双手,柳初年细长的眉微不可察地一蹙,随即眸光一转,又轻笑出声。
红纱在房内漫天飞舞,勾勒出影影绰绰的两抹暧昧的身影。
“柳阁主乃娇贵之躯,龙某不敢高攀。柳阁主的心意龙某只能辜负了。”
明媚的眉眼染上一抹薄怒:“你还真是薄情之人。枉费我倾心你这么多年。”慵懒的声音里夹杂着微微的埋怨。
容知庭眼里含笑,握住欲贴上他心口的纤手。
“柳阁主,请自重。平等交易乃是荟萃阁的规矩,龙某一直谨记在心。我已依约来见柳阁主一面,以此感激柳阁主赠药之恩。至于幽冥门一事,若是柳阁主有什么龙某能够做到的事,龙某自当是尽力而为。”眉眼淡淡一扫而过,柳初年望着他明朗的面孔笑了笑。
“你知道,我要的也就那么一样。”柳初年美艳的双眸直视着他。
容知庭抿唇,不语。
西林街。
如意和容知芊几人正在大街上闲逛,可自打容知芊口无遮拦地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整个气氛就变了。
嗯?????
事情是这样的。
“你说的‘染指’是什么意思?”如意反唇相问道。
容知芊撇撇嘴,道:“还能有几个意思?”那个人妖,妖人!
跟在身后的翡翠适时出声解释道:“小姐的‘染指’就只有一种意思,那就是如同女子失去贞操一个意思。”只不过对象换做是男子,而且还是她哥,她家公子。嗯,就是这样而已,简单明了。
“噗!”
“噗—”
翡翠白眼:“小姐,你‘噗’一声就够了,为何要两声,翡翠表示你的口水喷到别人身上这种行为很不好。”真是够了,这蠢货小姐。
容知芊怒目相向:“我哪有?!我就‘噗’了一声,那种一点都不大气娘娘腔的‘噗’声怎么可能是我的杰作?那明明是——诶,谁来着?”突然转过头看向另一声“噗”声的来源——
“我就说嘛,原来是你啊,臭狐狸!”容知芊弯起嘴角不怀好意地一脸鄙视的神情看着红衣的成玉。
扎眼,真是特别扎眼!大白天的一身被血染过的颜色这是作甚!
如意沉浸在刚才翡翠解释的意思当中,虽然不知道今早阿容一脸有些凝重的表情边吃饭边思考的样子,她也没去问,以为最近他在查幽冥门的线索才会如此????所以,竟然是这样?
如意轻轻锁眉,脸色变得不苟言笑起来,直到几声争吵从耳边传来,才抬起头看了看前方。
只见容知芊脸色涨红地不知道对着谁,遂抬脚跟了上去想看个仔细。还没走到跟前,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她后方传了过来。
“如意姑娘,又遇到你了。”
宅院。
容知庭从容地立在屋内,柳初年却不再亲密地贴在他身上,而是半躺卧在软榻之上,媚眼含笑,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明灭不定,有流光闪过。
“真无趣。”红唇轻轻吐纳气息,柳初年一只纤手拂过红裳,拉起在外散至脚踝的朱红披风,半边红色衣角逶迤落地。
“我早知你即便答应今日的邀约,也断然不会是我想的那般期待。你说,我是不是很了解你呢?”凤眸流转,淡淡的自嘲之中好像带着些许惆怅。
容知庭正要出声,柳初年白嫩的食指轻放在嘴边,示意他别出声安静地听她说话。
“人们说薄唇的人寡情,可是想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究竟可以寡情到哪个地步——”
容知庭神色不变,依旧是如往常那般温和,只是漆黑的瞳孔之中闪过一丝轻微的波澜,仿佛有什么激起了他心底的涟漪一般,轻微的晕开了来。
“我以为一月,半年,甚至到现在三年,纵使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有情动的一天,可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世间也有不总是被美貌迷惑的人存在。”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原本低沉的声音慢慢又高了起来。
“但是——”,少顿,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容知庭道,“你知我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荟萃阁是,你也是。”坚定的目光之中似乎真的满含柔情,看得人心里沉甸甸地有些局促。
“我不知这样的坚持最后能换来什么,但是你知道,荟萃阁向来都是公平交易,哪怕注定了最后的结果是得无所偿,甚至是万劫不复,我想,到了最后我也会让你还我三年。”说到最后,竟然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柳初年依旧嘴角含笑,但是气氛却变得有些许冷意。
容知庭温和的脸孔终于有一丝破裂,收起那总是温和的面孔,本来笑得没有温度的双眼却不知为何熏染上一抹暖意。
“柳阁主是一个情深意重之人,只怪龙某无福,不能以同样的代价来回报柳阁主。”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歉意。
柳初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注视着他,眼里的氤氲深意让人看不懂。许久之后,绽出一抹风华万千的微笑,眉角眼角都深深弯成一道弦月。
“呵呵。龙庭,我发现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性子呢,这可如何是好。”皱着好看的眉眼,柳初年有些为难地自问道。
容知庭挑了挑眉,道:“我相信柳阁主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而且想必柳阁主也是个明白的过来人。现下幽冥门举止放荡跋扈,虽然荟萃阁一向是只贩卖各种江湖情报,而不参与江湖恩怨。可是柳阁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因此,若柳阁主愿意,龙某希望能得荟萃阁的倾囊相助。”
“哦?你倒是看得利害分明。”
“龙某不过是道听途说,耳濡目染罢了。”
“若我承了你今日之言,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你能给荟萃阁带来什么利益?赔本的生意我断然是不会做的。”红唇勾起一道魅惑的弧线,柳初年轻笑出声。
“自然是按照荟萃阁的交易规矩来。”容知庭正色道。
柳初年慢慢从座榻之上直起身子,明亮的凤眸定定地凝视着他。
“好,我就看看你一个虹楼能给我什么。”
“那么龙某告辞,他日再见。”
“来人,送龙楼主离开。”
房门吱呀开了又关,容知庭的身影已经不在,气息也跟着离去。柳初年望着那颀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帘,才幽幽转回眸光。
墨瞳半眯着,淡淡唤了声:“少疏,过来侍候。”
屋内那重重叠叠的火红之后缓缓现出一个黑影,不紧不慢地靠近榻上之人,长及腰的乌发垂披在身后,仅松松垮垮地挽着一根红得仿佛要滴血的玛瑙簪子,垂下的半边发丝半掩住面容,依稀可见有些孱弱苍白的脸庞。
那黑发之下的脸庞,白得有些异于常人,半边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配着苍白的脸孔,黑发素脸,在大片红色之中显得妖冶了起来。
那双手轻轻搭上柳初年的手腕,轻柔地握住,整个人慢慢沿着软榻侧坐上去,半边身子弯下凑近她,隐约的发丝之间嘴角缓缓地勾起。
柳初年明艳的红唇也盈起微薄的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