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窦广成沉思的空儿,忽然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抬头一看,竟然是皇上。
他那冰冷的眉眼,让窦广成忍不住浑身一凛。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窦广成在狱中给皇上下跪请安。
“平身吧!”皇上双手负立身后,冷眼说道,“你可知你为何被关在这里?”
窦广成方才还在纳闷,为什么皇上来,竟然没有通传,他就这样悄没声儿地进来了,着实让窦广成吓了一跳。
“臣失手打碎了皇上的茶盏!”
景年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说道,“帝王家的东西,始终是帝王家里的,和寻常百姓家里的有着天壤之别,即使这件东西,皇帝从来不用,也改变不了什么,你想染指,那是万万不能的,窦广成,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窦广成已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皇上的意思已然很明了了,皇上指的明明就不是茶盏,实际上指的的……皇后!
他不曾点破皇后这两个字,因为顾及到了皇家的脸面,还有皇上自己的尊严。
窦广成已是吓得瘫软在地,和后宫的女人有染,自古哪个不是被碎尸万段?
而且,和他有染的还是皇后!
自己进得牢狱来,想必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去的了!
景年看了窦广成一眼,刚刚要走出去,却看到进来一个人!
她五官俊秀,俏皮灵动,眉目如画,却不是他的宁夏是谁?他不明白,宁夏如何来了这个地方。
他眉头微皱,叫过窦广成,“一会儿宁夏来了,切不可说穿朕的真实身份,若是说穿了,你现在必死无疑!”
窦广成不知何意,不过既是皇上吩咐,他也只好照办。
宁夏根据狱卒的指示,走到了窦广成的牢狱门前,看到先生竟然在,自是惊讶,“先生,你怎么在?”
“我受窦大人所托,来看看窦广成,你来……”
“我也和你一样,不过我要问问这位御前侍卫,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皇上,窦大人让我去讨好皇上!”宁夏说道。
“让你……去讨好皇上?”先生的吃惊已是可见一斑,他竟然不知道窦少言有如此本领,竟然想出这般的馊主意!
“嗯,是啊,我会变戏法,所以呢,窦大人让我去给皇上变,说皇上一直喜欢这种小把戏的,我来就是想问问窦侍卫,当时皇上的表情如何,我好有的放矢啊!”接着头转头窦广成,“你说你得罪皇上,那日皇上是怎样的表情呢?”
隔着牢狱的栏杆,宁夏问道眼前的人,昨日见他,他还是英姿飒爽的样子,今日他虽在牢狱之中,可是,污秽也遮掩不了他面如冠玉的样子,竟然还是那般不染纤尘的感觉,竟然是那样好看呢!
窦广成的面上已是汗涔涔的,他一直注视着站在宁夏身后的皇上,不知该如何回答。
“窦侍卫,你如实回答就是了!”景年双手负立身后,冷眼看着窦广成,眼神却是那般平静。
“昨日,皇上和往日一样,表情平静,可是眼睛里却是那样清冷,无论何时都洞察一切的光……”他的眼睛偷眼看了一下站在宁夏身后的当今的皇上,忍不住说了一句,“就像现在……”
“就像现在怎么了?”宁夏追问。
景年微一皱眉,冷冽的目光看向窦广成。
窦广成马上吓得腿都在哆嗦了,纵然他是御前侍卫,可是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我当时就像现在一样,浑身哆嗦!”终于把方才那句话给圆过去了。
“你就打碎了一个茶盏?仅仅是一个茶盏?”宁夏问道。
窦广成点了点头,心内却是苦不堪言,可是这背后的事情,他要如何告诉宁夏?而且还当着皇帝的面。
“那还不好办?看起来皇上也没有生多大的气么?”宁夏自顾自地嘀咕着,“要不然我给他来一个‘大变活人’?”
窦广成在心里祈祷,你就别说了,别说了,当着皇帝的面儿,什么都说了,底牌都让皇上看尽,日后要如何自处?
“好了,先生,我要走了!你呢?”宁夏问道先生。
乔易转身,离去,没有看窦广成一眼。
窦广成已然是吓得瘫坐在地上,堂兄怎么找了这样一个人救自己啊?心里暗暗叫苦,这不是要把自己推入火坑吗?他竟然连皇上的面儿都没有见过,不知道当今的皇上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么?
“宁夏,这‘大变活人’是个什么把戏?”两个人走到了牢狱外面,乔易问道宁夏。
“先生,你懂得戏法么?”
乔易摇了摇头。
“说白了,变戏法就是障眼法,你手法要快,门道要多,比如……”宁夏双手摊了摊,表示什么也没有,接着,猛然从袖口处拿出一朵桃花来,“这就是障眼法!先生,你可知,我方才路过一桃阁的时候,有一朵桃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藏了起来,然后呢,我变出来,送给先生!先生,请收下学生的一点心意!”
宁夏说着,向先生鞠躬,双手奉上桃花。
乔易忍不住笑笑,笑得是那般开朗,露出了他好看的牙齿,在这皇宫中,从来没有人和他玩过这种把戏,他也从未接受过任何人的花,这般平等相待,这样推心置腹,宁夏,是第一个。
他莫名地心情大好。
“你这大变活人也是要无中生有?”乔易拿着宁夏送给他的那一朵桃花,已经放在了袖口处,问道。
“当然不是了,窦大人和我说好了,那日要在自家的院落宴请皇上的,城中有钱人的家中都有密道的,我准备,那日把一个丫头放进去,变出来一个小厮,如何?”宁夏说道。
“可是如果皇上看穿了怎么办?”乔易和宁夏慢慢地踱着步子。
“皇上?”宁夏禁不住嗤鼻一笑,“他的智商有这么高?当真是笑话了。”
乔易忍不住皱眉,“看起来,你对皇帝的评价够差的!”
“自古皇上都是文人墨客渲染得罢,在我的印象中,这位皇上,心机浅,智商低,纵欲过度,而且,我如今又给他加上了一条……蛮不讲理,喜怒无常!如若不然,为何突然把窦广成关起来?”
“你是如何得出他智商低这个观点的?”乔易的神情照例是淡然的,似是天下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够撼动他一般。
“他的皇后外甥女和别人偷吃,他尚且不知,还不是智商低是什么?”宁夏说道。
“或许他有别的难言之隐呢?”乔易似乎叹了一口气。
“哈,”宁夏干笑了一声,“九五之尊的皇上,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的难言之隐大概就是有些遗憾不能够把全天下的美女悉数收入囊中吧!”
“唉!”乔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皇上在你的心中当真是个酒囊饭袋了!”
“比酒囊饭袋还要差!”宁夏说道,“先生,别说皇上了,我和你去练习一下这‘大变活人’的把戏吧,若是改日出了纰漏,皇上会要了我的命的。”
两个人走进了“敬事房”!
宁夏不知道为何,这敬事房的太监,别人都是好几个人一间房,唯有她自己,一个人独自占了一个院落,所以,行事方便的紧呢。
宁夏已经差人打造了一个很大的木箱子,她让乔易和她抬过来,“你看看啊,这个木箱子的底部是一个活板,到时候,窦大人家里的侍女站进去,在这个箱子底下,会有一条密道,这条密道里站着一个小厮,到时候,侍女变小厮,你说皇帝会不会觉得很好玩呢?”
宁夏得意地把双臂抱在胸前,说道。
“幼稚!”乔易对这种小把戏,自是觉得没有什么看头的。
“先生,你智商这样高,觉得我的把戏幼稚是可以原谅的,可是皇上的智商低啊,他定然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门道的!”宁夏又是得意地笑笑,想到到时候把皇帝哄的一愣一愣的,然后呢,他一高兴,就把窦广成给放了,岂不是万事大吉?
乔易没说什么。
第二日,宁夏去了窦大人家里,不知道她去得晚了还是怎样,窦大人明明和她说过皇上午时三刻才去的,为何,她午时一刻去的,皇上已经坐在窦大人的院中了?
而且,皇上的身前还有一层白色的帘幕?
装酷!装神秘!
宁夏心里抱怨道。
她只是觉得,远远地看不清楚皇上的样子,可是已经看不见那身明晃晃的衣服,似乎皇上是穿着便服来的,可是,皇上穿便服是什么样子呢,宁夏不知道。
印象中,这似乎是宁夏第三次与皇上接触,第一次是垂帘殿试,第二次是皇上在清远殿宴请一众学子,不过那时候她喝醉了,以至于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去的“中宁殿”,第三次,该就是这次了吧,悲催的,到现在她还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却不知为何,皇上在她的心里却是无比熟悉了的。
一个和她连一句都没有说过的人,为何在她的心里感觉那样热切?
宁夏跪下,说道,“臣给皇上请安。”
皇上旁边的太监郑唯说道,“平身!听窦大人说,宁夏要给皇上变一个戏法,那就开始吧!”
宁夏只是觉得浑身颤抖,浑身上下都汗津津的,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差人把木箱搬来,窦大人先前已经告诉过她,她脚下站立的这个地方,是秘密通道的所在,箱子昨日她也命人重新涂过漆了,焕然一新,在阳光下闪耀着明媚的光泽。
“臣今日要给皇上耍一个大变活人的把戏!”宁夏拱手,低头,对着皇上说道。
皇上没有回话。
宁夏叫来了应彩,应彩是窦大人家里的侍女,先前宁夏已经和她排练过数遍,自是轻车熟路,不过,现在面对着皇上,应彩也是有些打颤的,宁夏手里拿了一块红绸,轻轻地摆弄着,所谓障眼法么,就是要用各种手段吸引看的人的注意力,红绸子也不过是用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