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道长还未答言,胡青丘劝说道:“灵均明日再去也不迟,你一路都没有停歇,身体会吃不消的。”
谢灵均转头望向他:“胡青丘你留下吧,在这里协助师父。”胡青丘满脸的惊讶,想要辩驳些什么,谢灵均加了句:“这是命令。”
“明白了,如果是魔尊的命令,属下自然会严格遵守。”只不过看胡青丘的模样,非常不情愿。
随后谢灵均同太武道长辞别,瞬身消失了踪影。望着暮色沉沉的天空,酒剑仙突然一拍脑袋,嘴里嘟囔着:“我说忘记什么事。喂,灵均先别走。”
酒剑仙飞身追赶,但只升高了数丈,就啪的坠落在地,胡青丘毫不吝啬地捧腹大笑:“酒剑仙好功夫,离开你那只宝贝葫芦,看来飞不成啊。”
太武道长也有些汗颜,不过等了会酒剑仙那里仍没动静,连忙走过去察看。酒剑仙已经昏迷了过去,试了试鼻息,似乎没有大碍。
“看来是疲乏过度。”太武道长自言自语,命令手下将酒剑仙抬到帐内歇息。
天色越来越晚,很多营帐灭了灯火已经沉沉睡去,醒着的只有巡逻的士兵,以及在中央营帐商讨撤退事宜的太武道长等人。
酒剑仙所在帐篷,那盏用仙力点燃的烛火也在摇曳中呼地熄灭。摆在书案上的乾坤壶旁边多了个人影,在黑暗中能朦胧地看出身材苗条轻盈,很显然是位女子。她手中提着把剑,手臂微微颤抖,但向床铺刺下的那瞬间没有丝毫犹豫,快速而利索。
锵啷,兵刃相撞亮起红蓝两道光闪,光闪中酒剑仙和那名女子对峙,脸上渲染着痛苦的神情,盯着对方看了片刻:“素兰,你醒来了。”
说这话时,酒剑仙微微地笑着。羽素兰抽回转魄剑,独眼凝结着冰冷的杀意,宝剑浸润了仙力,猛地向下劈去,同时她回应道:“托你的福,今日才醒来。酒葫芦内设置迷幻阵,真够奸诈的,曲三秋。”
酒剑仙瞬身闪开,但刚才所躺卧的床榻遭了殃,喀嚓被从中间砍断,传出嘈杂的声响。羽素兰连看也没看,转魄剑剑尖一指,直直刺向酒剑仙的咽喉。酒剑仙微微侧闪,灭魂剑绽放出蓝光,强劲的剑气散播,形成狂暴的风旋,缠绕住转魄剑猛力下压。羽素兰感觉到仿佛有万钧力量压在手腕上,转魄剑把握不住飞了出去,扎透帐篷颤了两颤。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可能巡逻士兵发觉这边动静而赶过来。即便如此,羽素兰也没有丝毫畏惧,在她当年立誓报仇时,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羽素兰右脚缠绕着仙力,将半边床榻猛地踢起,朝着酒剑仙直接掀过去。酒剑仙迅疾地倒退两步,身体紧贴着帐篷边缘,灭魂剑萦绕着橙色仙力,剑光陡然闪烁,宛如云霞磅礴灿烂。再看那半边床榻已经彻底粉碎成木屑,在空中荡漾飘落。
而这时羽素兰已经拔出转魄剑,红光萦散,无数支剑影在空中飞荡,剑尖全都毫不客气地瞄准酒剑仙。酒剑仙划开帐篷滚了出去,而剑影也跟着刺破帐篷,紧追不舍,明丽的红色光炫在空中飞舞。外面已经人影幢幢,见这阵势都不由自主地四下散开,有些人则拿出兵刃抵挡。酒剑仙的乾坤壶则飘浮在空中,舞动好似风扇,将他周围的剑影啪啪挡开击碎。
羽素兰见状,面色越发冷冽,她从帐内冲出,转魄剑红光闪烁,霎时整个空域亮起红艳的星光,无数的六芒星在其间窜动。
困在其中的酒剑仙以及众多仙人眼睛昏花,视野内星光点点。六芒星盘旋着疾驰而来,他们忙不迭地用兵刃抵挡,只听得噗呲声响,兵刃竟然狠狠地扎进血肉中,血雾铺洒,阵法内惨叫声不绝。
他们竟然刺中了自己的同伴。
意识到这点后,陷入阵内的仙人不敢轻举妄动,但六芒星飞来,锐利的尖端毫不留情地刺进肌肤中,带来深远的疼痛。
“呵呵,酒剑仙,你媳妇身手不错。我想过两招,你不介意吧。”空中响起清朗的笑声,胡青丘白衣舞动,蜚廉扇刮起风暴:“按照灵均的吩咐,我怎么也得保护好营盘嘛。”
酒剑仙闻言变得着急:“住手。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别人不得插手。”
他瞬身进入乾坤壶中,六芒星蜂拥而来,但只听得啪嗒啪嗒如骤雨拍打,六芒星全被反弹回去击溃消失,没有对乾坤壶造成任何伤害。反观壶口喷洒出灼热的金光,金光中弥漫着浓郁酒气,在空中形成强劲的推动里,反推着乾坤壶冲出阵法,一直冲到交战的两人身边。
胡青丘战至正酣处,合拢蜚廉扇,朝着转魄剑猛然击去,只见一道金光顺延剑柄,经由手臂脉络,迅疾传感到羽素兰的心脏。转魄剑锵啷落地,羽素兰感觉心脏宛如要爆裂般疼痛不已,她忍不住闷哼出声,难以承受地跪倒在地。
“素兰。”酒剑仙驾驭着乾坤壶猛力撞击胡青丘,被他侧身闪过,酒剑仙也没有追赶,从葫芦内出来,抱住摇摇欲坠的女子。
羽素兰痛得快要昏倒,她仍勉强撑开眼帘怒骂道:“滚开,杀人凶手!”
这六个字强力地刺激着耳膜,酒剑仙目光变得黯淡,但他仍旧抱着羽素兰不放手:“杀掉牧斋兄那件事,我没有请你原谅的资格。不过还有些话要说,那晚的事情我已经明白了缘由,牧斋兄是受到鬼面尊者的控制,才失手杀掉师父的。当时我若没那么冲动,很可能就不会造成悲剧的连锁发生。”
羽素兰鄙夷地睨视着他:“少摆出可怜的面孔,你随便编个‘鬼面尊者’,是要给自己减轻罪行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酒剑仙郑重地望着她:“鬼面尊者真实存在,暗魇妖尊发动战争,与他的挑拨密不可分。”
“少在此鬼话连篇,没人会相信你。”
经过短暂的歇息,羽素兰感觉到有些许力量回归自身,她冷不防伸出双手,仙力迸发,反过来将酒剑仙碰的摁倒在地,五指紧紧扼着他的喉咙。在至近的距离,酒剑仙根本没有躲闪的可能,而且他也没有躲闪的意思,任由羽素兰伤害自己。
周围人见状都倒吸了口冷气,他们却不知该怎么阻止,听着刚才的话语,酒剑仙和这个红衣女子显然关系非同一般。太武道长和丘月道长也不敢轻举妄动,胡青丘看笑话似的轻浮说道: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戏码看得很过瘾。不过我胡青丘还是要说句公道话,你家相公没有撒谎,鬼面尊者的确存在,真身躲藏于鬼界。当年我们魔界与鬼面尊者联手,知晓了原来昆仑墟藏有神器,鬼面尊者曾经几次深入探索,而那一次便是利用了你兄长羽牧斋。”
羽素兰闻言将信将疑,虽然对胡青丘这位轻浮男子的人品不敢保证,但堂堂魔尊护法没有在此撒谎的必要。身边传来一声呻吟,羽素兰突然记起自己还扼着酒剑仙的喉咙,低头望去,酒剑仙脸色已经憋得紫红,一副快要断气的颓废模样,即使如此,他也一直隐忍着,仅仅发出刚才那一声呻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