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鄙人何时背叛过蚩尤兄?若是指火神祝融的事件,鄙人揭掉封印,只不过想激发他所有的能力而已,谁能预料祝融会如斯癫狂。事后我也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鬼面尊者连连叹息,但讥诮的笑容显出他没有丝毫的诚意。接着话锋一转:“尽管出于一时的误会,蚩尤兄站在对立面,终究是个棘手问题,不过鄙人相信我们哪天还能精诚合作。灵均,我在鬼界随时恭候你大驾光临,你会需要我的。”
鬼面尊者用笃定的语气说完最后一句,身影就消失无踪,同时消失的还有秦天圣。众人都没有追赶,因为追赶鬼面尊者这样的高手只会是徒劳。
“魔尊。”胡青丘冲到“谢灵均”面前,单膝跪倒请罪道:“属下救驾来迟。”
“谢灵均”清冷如冰的面容渐渐舒缓,俯视着脚边的胡青丘淡淡言道:“罢了,鬼面尊者不是你所能对付的……灵均受到不小的伤害,守护好他。”
话音刚落,染血的白色身影就缓缓坠落,胡青丘眼明手快地抓住他,谢灵均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灵均!”萧宇凡和丑娃娃都围过来,玉墨也慢慢飘近,脸上的神情晦暗莫名。
胡青丘冷峻地开口道:“姑射山的战斗还在等待你们解决,灵均由我照顾就好。”
玉墨拉住萧宇凡的衣袖:“胡青丘说得对,因为这一时的耽搁,下面不知死伤多少人员,解决掉眼前战斗,再看望灵均也不迟。”
萧宇凡凝望着昏迷的谢灵均,微微颔首,旋即同玉墨和丑娃娃俯冲而落,再次猎杀崇阳宫的大军。或许因为鬼面尊者已经远去的缘故,失去控制、没有指挥的百万大军完全成为一盘散沙。在玉墨、萧宇凡、天火蛟这些高手的轰击下,伤亡惨重,悲鸣声响彻山峰,血液将姑射山的泥土完全染透。
崇阳宫的战士们毫无战意,四散奔逃,但到处都是惶惶不安的人流,迎面就遇见气势暴增的驱魔师弟子,逃也难以逃脱。一直在前线厮杀的太武道长敏锐地感知到变化,借用传音术找到萧宇凡:“宇凡,崇阳宫全线溃败,这么厮杀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只会增加更多伤亡而已,不如昭示他们投降。”
“好,我正有此意。”萧宇凡言毕,浮游在空中,俯瞰着姑射山的情形。刚开始密密麻麻占据山峰的军队洪流,现在连一半也不到,简直怀疑刚开始的噩梦是否真实。
原来已经屠杀了这么多人……
固然驱魔师亦有伤亡,但绝对比不上崇阳宫的数字壮观,萧宇凡一时产生厌弃自己的心态,更对发动无谓之战的秦天圣恼恨万分。想到这里,他用加持仙力的声音高喊道:
“崇阳宫的众位,你们的统帅秦天圣早已落荒而逃,还有必要战斗下去吗?那个败类只会躲在后方安全的地方,将你们丢在战场完全不顾死活,这样的统帅有必要听命吗?想想家中的妻儿父母,他们正盼望你们回归,所以有必要将性命卖给秦天圣那种败类吗?
或许还有人想着忠诚、想着荣誉,但这次内讧的战斗有何荣誉可言,徒让妖族的敌军得益耻笑。就算我们驱魔师与贵仙盟有矛盾,但矛盾要解决也不该是人界危机的当头!
忠诚,这两个字说给秦天圣,他应该感到无地自容,对一个寡廉鲜耻的人讲什么忠诚!我们讲究忠诚也该对自己的良知忠诚,也该对千千万万需要我们守护的人忠诚!凭内心良知想想,我们此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做的是团结一致对抗妖族,不该做的是内隙于墙分弱人界的实力。
人界正处存亡之秋,放眼展望的西部河山已经沦陷落入妖族之手。我虽不知那里是否有你们的亲人朋友,但无数平民遭受离殇之苦,乃至成为喂养妖族的食粮。我们是否还有必要在此安安稳稳地打一场无意义的战争,等待着妖族来吞灭人界!人界的未来就在你我,就在大家的手中,而我选择收起沉虹刀,停止战斗!”
锵啷,沉虹刀回鞘,萧宇凡冷峻的眉目俯瞰着下界,周身酝酿出王者的傲然气场:“我萧宇凡就在这里,不会再对崇阳宫的众位动一刀一根指头,甚至我本人也不会做任何防护做任何闪躲。这便是我停止战斗的决心!
如果大家听信你家少主的言论,认为我是罪魁祸首的话,要杀要剐尽管冲着我来。如果我的死亡能带来和平,能让大家团结一致对外,那么作为盟主会死得其所,死得心甘情愿!来吧,是对我做出判决,还是对你手中的武器做出判决!”
刚开始众人还都忙于战斗,疲于奔命,但渐渐的都被萧宇凡的演讲所吸引,渐渐的战场变得寂静,只有萧宇凡一人的回音,在姑射山的山谷、在高远的天穹扩散。
红衣鼓荡的少年仿佛天生具有王者的魅力,大丈夫的豪情雄风,自信霸道,光明磊落得好似骄阳,不愧是女娲娘娘所选中的人,令人甘心折服膜拜服从。不仅仅崇阳宫和驱魔师的普通将士,萧宇凡的那帮神级好友们也为他这份顶天立地的担当所吸引。
冰璃仙子脸颊浮现出娇艳的色泽,激动地想着宇凡真不愧是自己看中的男人。
经常吐槽萧宇凡的小天狗,此时也抑制不住感慨的心情,别扭地说了句:“这家伙真有点了不起啊。只有一点哦,讲给他听定会翘尾巴。”
天火蛟笑着喃喃自语:“这次萧盟主的地位算是彻底确立了。”
沉静的气氛在姑射山的天地间弥漫,浓重的腥风吹刮着脸颊,想想刚才那场惨烈的战斗真的是毫无意义,而且给人间带来多少灾难。不说眼前的,跨过妖冥海的妖族大军,趁着这边内斗,在西部不知侵吞了多少领土。
锵啷锵啷,兵刃纷纷收起,有些崇阳宫弟子嘟囔着“回家吧!”,拖着伤体意志消沉地缓慢下山;有些满面的懊悔,向刚才的对手驱魔师请求着“我想加入对妖族的战争,好弥补犯下的过错,你们不会介意吧”,明理的驱魔师自然不会介意。
就这样一场纷争熄灭,崇阳宫的残兵分为两派,离去或者留下参与对妖族的战争。太武道长负责收编,最后点清了人数,一向稳重的他都深感吃惊——竟然有十万余众,看来宇凡的那番演讲收到良好效果了……母亲若看到宇凡今日的成长,九泉之下也会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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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阳宫本部。
豪华的宫室在阳光下粼粼散发着光辉,草木倦懒,蝉鸣嘈杂,渲染出夏季特有的氛围,却也寂寥得发慌。很不适应,崇阳宫从来都是人气漫溢,无论慵懒的午后还是沉静的黑夜,巡逻队伍不间断地四处巡察。平常日门前也会车水马龙,想拜谒的人挤破头颅。
这就是天下第一大仙盟的繁荣盛景。
可惜一去不返,现在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人,往后这种寂寥的情形会持续下去。渐渐的草木会淹没庭院,殿宇会倾颓变成废墟。
崇阳宫已经彻底败落了。
在秦天圣号召手下弟子背叛仙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陷落。以往提及“崇阳宫”这个响亮的名号,是可以在人群中感到自豪的存在,现在却是被唾弃的臭名。都说世事无常,但世事在没发生之前都可以避免的不是吗?如果掌门没有死,如果自己能劝服秦天圣不要因复仇走入歧途,或许崇阳宫就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