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背后传来的恶风,徐凝柔脸色遽变冷汗淋漓,手中的宝剑差点掉落。“灵均!”她大声喊道,宛如临死前的悲鸣。突然视野内光晕闪烁,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惨叫声旋即响彻耳畔,黏腻的鲜血飞溅,不过这些都非自己的。
魔尊内敛的威压包裹着自己,徐凝柔从恍惚中回神,抬眸望着谢灵均清秀的容颜,惊喜交加,手中的宝剑锵啷掉落,她紧紧抱住少年的腰身:“灵均,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望着徐凝柔殷切的目光,谢灵均轻声说道,话音里有着罕见的温柔。至少这段时间不会离去,需要帮助萧宇凡荡平妖界。
徐凝柔真想在此放声大哭,诉说抱怨那么多天的苦苦思念。不过现在战场中心,她无法放纵自己的感情,擦擦眼角的泪水:“真不是时候,有那么多妖魔要对付。”
“恰是时候吧,没有灵均,你们肯定都死翘翘。”小天狗谛辛不禁翻起白眼,虽然他双目失明,但能感应的出跟前的少女实力很薄弱。暗想着这位该不会是灵均的女人吧,我还以为至少拥有媲美玉墨的实力,真心配不上“魔尊”。
“情话就不要说了,打仗要紧。”小天狗谛辛毫不客气地吐槽完毕,张开背后的双翅,顺便拽起身旁的丑娃娃向着远处飞去。
丑娃娃被他拉扯得七荤八素:“干嘛,谛辛。”
“打仗啊。你这家伙一待在灵均身边,完全忘记自己是个火神了,畏畏缩缩地求保护,灵均能保护你一辈子吗。”撒手将丑娃娃丢开,谛辛敏锐地感受着周围的动静,释放出猛烈地攻击。虽然失去了光明,经过这些天的锻炼,谛辛的听觉倒是突飞猛进,些微的气流扰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丑娃娃没有那么想过。”丑娃娃气愤地回望着小天狗,但他还是乖乖遵照了谢灵均的命令,和谛辛并肩战斗,顺便保护失明的谛辛免受厉害妖魔的攻击:“你指桑骂槐,好歹别把丑娃娃牵扯进去。”
“真吵!”谛辛皱起眉头:“还是跟着不语打仗舒服。”
鉴于谛辛听觉方面的敏锐,这么说也情有可原。此时备受夸赞的方不语,已经同萧宇凡、天火蛟会合,加上玉墨四人,联手向着战斗的中心突击,法术扫荡长空,很快拼杀出一条血路。但妖魔源源不绝地补充,使得他们进退维艰。
突然空间震荡,翻滚的绿意宛如潮水向前两边卷裹,凭空生成的桃树枝桠有如藤蔓柔软,清扫穿刺挡路的妖魔。这次妖魔大队生生被劈开一个断层,再也无法愈合。
夸父踏着桃树枝叶的“潮水”而来,见到玉墨和萧宇凡等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原来是你们几位?”
“是啊,本来赶往天庭的,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你们竟然被包围。”萧宇凡抢先说道:“夸父老头,这是怎么回事?仙界从哪里冒出那么多妖魔。”
夸父微捻胡须:“多半是被人放进来的。我们驱魔师刚踏入仙界,就在此地遭到伏击。这些妖魔来势汹汹,也不知被谁所指示。”
“掌门,主谋者是鬼面尊者。”谢灵均恭敬地答言,他轻盈飘落,手边放倒一位妖魔。那名妖魔熊背虎腰,长得颇为凶悍,不过在谢灵均面前乖顺得像只小狗。众人留心才发现,他眼神空洞,显然已被谢灵均所控制。
巨人神祗俯视着谢灵均,敏锐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魔尊的气质浑然天成,这孩子莫非天生当魔尊的料?夸父不动声色地问道:“灵均何以这么说?”
谢灵均遥望着青空,红瞳闪烁着紫色箭矢的影子,不多时三足乌便嘎嘎叫着飞临面前,转了一圈却是落在夸父大神的身上。感觉有股信息流通过三足乌的鸟足传入体内,夸父皱起眉头:“度厄星君竟然和魔界有联络。”
“这有什么稀奇,度厄星君还和鬼界有联系呢,我们‘无面者’都听命于……”那名被控制的妖魔嘿嘿傻笑着插话,但没有说完,就七窍流血而亡,化作磷光在空气中飘散,这情形就和当初在帝都眉妩山发生的事件一模一样,所谓“无面者”皆是斥候组织的高手。
“鬼面尊者!”萧宇凡猛然大吼,目光尖锐地扫视着四周,但到处都是妖魔,到处都是驱魔师,从哪里能分辨出神出鬼没的黑衣人。
玉墨说道:“已经大略知晓答案了,鬼面尊者的老巢就在鬼界,度厄星君和鬼界有联系,毋庸说和他有联系。”
“嗯。”谢灵均回忆着这么多日发生的事情分析道:“鬼面尊者的目的无非是,在妖冥海大战前夕扰乱神仙两界,无论眼前的魔族叛军还是度厄星君,都不过是他的手中棋子。首先他在天庭密室投下三仙珠碎片,制造争夺天帝之位的纷争。混元天尊一旦从老巢出动,度厄星君便在背后血洗凌天宫……”
谢灵均恍然意识到什么,脸色苍白如雪:“很可能不仅凌天宫,其他仙门的叛徒也在背后动了手脚。别的地方消息不知有无传出,混元天尊多半已经知晓凌天宫遭劫。目前各大仙门云集天庭,而独缺掌门您所领导的驱魔师……”
“所以你怀疑凌天宫遭劫的污水可能泼到我们头上?”夸父微眯起眼睛。
“是。目前除去神界,也只有我们有这个能力。”谢灵均意有所指地回答。
天火蛟环抱着双臂点点头:“加上被蚩尤灵魂依附的新晋‘魔尊’,驱魔师拥有两位创世古神,换做我,也会怀疑。且不说前段时间,你们二位曾被凌天宫追杀,鉴于萧宇凡同女娲神殿、驱魔师的关系,你们也有足够的理由帮忙他竞逐天帝之位。”
“为何不怀疑,女娲神殿?”方不语问道。
天火蛟回答:“最支持萧宇凡的莫过于女娲神殿,这点不假。但女娲神殿若做出这事,神仙两界都乱套了。向来考虑大局的女娲娘娘会出手吗?就算出手也只会隐秘行动,绝不会让人发现。
人界的驱魔师则不同,人多心杂,就算由夸父大神出任掌门,在仙界看来仍然处于卑劣地位,只不过是个松散的仙盟而已。卑劣的组织常做出卑劣的事,这不,连被蚩尤附身的少年都收留了,还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
天火蛟话说得极为辛辣,众人听得很不舒服,但都没有出言反驳。夸父沉吟良久喃喃自语道:“陆吾也算是识大体的人,不会贸然进攻天庭。但若被奸人蒙蔽……难免会做出激进之事。”
环顾着宛如汪洋大海的魔族大军,以及渐趋稀少的驱魔师弟子,夸父平静的面色隐隐泛起波澜。他收回目光,凝视着谢灵均说道:“已经不能再耽搁时间,灵均,这三十万魔族大军可否交给你一人?我们需要率队疾赴天庭,将混元天尊劝退。”
“交给灵均一人?”萧宇凡瞠目结舌,首先嚷起来,其他人也都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不过谢灵均冷静如初,思略片刻单膝跪倒:“弟子接令,定不辜负掌门期望。”
“喂喂,三十万魔族大军欸,你打算怎么对付?”萧宇凡微露不舒服的神情:“凭借魔尊的压制力,还是别的什么招式?”
“这你就不必过问了。”谢灵均静静地站起身,回眸面对广阔的战场空域。
手中凝聚出赤气荧惑戟,暗金色的精纯魔力如海浪般注入,枪身顿时变得莹亮,龙牙嶙峋的戟头光华绚烂,图腾纹路变得明澈。深厚的咒力波澜宛如滔滔潮水汹涌扩散,空气嗡嗡振动,空域被清辉笼罩。妖魔们霎时间全都意识到魔尊的存在,意识到魔尊的不可违抗。
白衣飘舞的少年迎风而立,清冷的声音仿佛施加了无可抵御的魔力,传进每一名魔族将士的耳中:“魔族叛军,立即放下武器,归降本尊,敢有违令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