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韩雪松和元修两股战战,将希冀的目光投放到嫦娥身上。
嫦娥秀眉微蹙,美目凝视着前方,紫色衣袖翩然舞动,倏然两道月色光团轰击而出,啪嚓几声,魔殿凝炼了图腾纹路的窗棂被轰得粉碎,外界的寒风涌进,带来冷冽的感觉。众人什么都顾不得,慌忙从窗户逃出,远远地落在雪地里,韩雪松和元修不顾形象地瘫软跪倒。
“呼呼,逃出来了,烛阴那家伙……应该烧死了吧。”韩雪松粗声粗气地喘息着。
萧宇凡则是回眸仰望着魔殿尖塔,宛如漆黑巨剑的魔殿,下方的几层已经被滚烫的熔岩灼烧的彤红,仿佛那里正在炉中锻冶一般。还留在塔上的妖魔们感知到不妙,一个个爬到更高的楼层,哀嚎着往下跳,有的摔落在地一命呜呼,有的借助飞行术勉强逃过一命。
“这塔……会不会倒?”萧宇凡声音沙哑地问道:“灵均,他在几层?”太武道长目光冷凝,没有搭话,直接飞身而起,萧宇凡毫不犹豫地紧随身后。
“哎哎,师叔、宇凡,等等我们!”韩雪松和元修跳了两跳,但是腿脚发软,完全使不出力气。
“你们在这歇着,我过去看看。”唐勇一个蹿身也飞走。
嫦娥略微犹豫,衣袂飘舞,瞬间跟进。那位名叫谢灵均的少年,既然被蚩尤附身,那么烧死在魔殿之中,同蚩尤一起毁灭,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但蚩尤同为创世神祗,是她和后羿多年的战友,那种兄弟般的情谊就算历经数十亿年也不会轻易流逝。嫦娥隐居在幻雪域之后,蚩尤的种种劣迹陆陆续续传进落月神殿内,她只感觉悲伤,无法真正敌视对方。
——背叛神祗道义,他毕竟有原因啊。
嫦娥这么劝慰自己,所以她决定拯救那位被蚩尤附身的少年,当面质问蚩尤的质变。神祗的意识放射出去,但到处都没有蚩尤的气息。其实当烛阴说出蚩尤依附到萧宇凡的朋友身上,她便开始了探察,令人沮丧的是,意识没有捕捉到什么。仔细想想,烛阴个性阴沉,举止怪异,但为人还算谨慎,或许把那位少年藏到了密室,只希望熔岩的烈火还未烧到那里。
嫦娥与唐勇穿过窗户落脚到魔殿塔内,萧宇凡已经在眼前踹翻一名管事的妖魔,沉虹刀架在脖子上厉声喝道:“快说,烛阴把灵均藏到了哪里?”
“灵、灵均是什么?哎哎、别打!”那名管事的妖魔悲声哀嚎。
“魔尊蚩尤,也是一位名叫谢灵均的少年。”嫦娥在身后静静地说道。
得到提醒,管事的妖魔总算说出:“第六、六十四层、密室。”
萧宇凡一把将他拎起来,飞出窗户,在猎猎寒风中冲上六十四层高塔。其他人紧随而至,当脚步重新落在塔内地板上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第六十四层大概有两层楼高,除了窗户,空无一物,建造的仿佛瞭望台。
萧宇凡将管事的妖魔往前一推:“密室在哪?”
管事的妖魔声音抖颤:“我、我不知道,平日烛阴护法都不准许我们接近的。”
话说到这里,脖颈的肌肤感到冰冷刀刃一划,随后妖魔的头颅便掉落在地面,和栽倒的尸身一起化作了磷光消散。萧宇凡烦郁地一甩沉虹刀,背在身后,目光搜索着空洞的房间,大声喊道:“灵均!灵均!”
“师叔,那位妖魔会不会在骗我们?”唐勇问道。太武道长也有些怀疑,但对方已死,无法再质问。
“不,他没有骗我们。”嫦娥插话道,明澈的美目注视着上空,指尖画动结印,突然祭出一带彩光,再看半空中经受彩光缭绕,逐渐显出一道墙面,墙面上图腾纹路散发着彩光,与嫦娥所祭出的交相辉映:“这间密室在独立空间内,没有出入口,只能强行打开缺口,你们暂且退后。”
“灵均还在里面。”萧宇凡急急说一句。
“我会小心。”嫦娥如是说着,指尖祭出三道月白色光线,投影到墙面上,自动连接成三角形。随后众人感到空间微微震动,还未反应过来,三角形区域内的墙面已经宛如冰凌一般消融不见。
萧宇凡喘口气,向嫦娥道了谢,迫不及待地飞进去,喊叫着“灵均”。然而视野捕捉到的是位娇俏的人影,失踪多时的徐凝柔。她蓦然见到众人,又惊又喜,旋即脸上浮现悲伤,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喊道:“宇凡,灵均被烛阴带走了,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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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阴没有被熔岩吞噬,他将魔殿塔下火山熔岩全部召唤出来的那一瞬就逃之夭夭,顺便封死议事大厅的出入口。落脚在雪地里,烛阴几乎难堪地仆倒,刚才嫦娥所布置的仙陨天雷阵差点要了他的性命。伤痕累累的身体想要再次修复,不知要花费多少时日,但这并非他亟需考虑的。
——救走魔尊,一定要免受那女人的伤害。
烛阴明白封死议事厅的小花招,无法阻挡同为创世神祗的嫦娥。所以烛阴连休息也顾不得,瞬身来到魔殿第六十四层的密室。目光捕捉到待在寒玉床旁边的谢灵均,对方却是立即起了警惕之色,将那位醒来的少女护在身后,蕴藉江山秀气的冷澈红瞳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烛阴。
烛阴苦涩地笑了笑,宛如面具的脸颊变得生动,神情沁入几分微不可察的悲哀。谢灵均微微蹙起眉心,眼瞅着烛阴狼狈不堪,发丝纷乱,黑色衣袍毁坏得宛如布条,惟有那条斗篷还算完整,本该幸灾乐祸,却无法受控地泛起怜悯之心。
——这是被蚩尤灵魂影响的缘故吧。
谢灵均辩解地想着,在烛阴一步步接近时,猛然召唤出星麟剑,但刹那间就被烛阴紧紧攥住手腕,耳畔响起的低沉嗓音不容置疑:“魔尊快跟我走!”
“放开灵均!”背后徐凝柔厉声喝道,同时伴随着一道寒光。这点小法术对烛阴不痛不痒,他仅仅指尖微动,徐凝柔的身体便向后飞起,狠狠摔倒在地。
“凝柔姑娘!”谢灵均反射性地挣脱烛阴,向着徐凝柔跑去。
烛阴瞬身再次抓住他,阴冷的目光望进谢灵均的殷红眼瞳中:“魔尊,若不想这女人毙命,就乖乖跟我走。”
谢灵均停滞脚步,徐凝柔见状焦急地喊道:“灵均,别听他的。”谢灵均默然不应,幽邃红瞳氤氲着复杂的情绪。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抉择。”烛阴嘿嘿笑道,黑色斗篷将谢灵均一遮,两人便在密室内消失踪影,空留下徐凝柔喊叫谢灵均的声音。
幻雪域的高空中,烛阴骑乘着梦魇兽,以迅疾如电的速度逃逸,封闭了自身和梦魇兽的气息,一人一骑的身影被云层淹没,倏忽间千里之遥。若没有特别的人物追踪,很难赶上逃命的烛阴。
“灵均,你心地太过善良,作为人类也就罢了,作为魔尊……可不行,咳咳咳。”烛阴咳喘着说道,上涌的血气冲断了他的话语:“多余的善良是负累,多余的感情……也是负累,只希望你也别毁在女人手中。”
破烂的衣袍随风舞动,黑色斗篷被他紧紧攥住一角,烛阴自说自话,孤零零的身边无人回应,他也不期待少年有所回应,继续讲述着心中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