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萧宇凡和同样慌乱的驱魔师,在深觉不妙的一瞬,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漂浮而起,耳边的杂乱消失,宛如进入了异空间。定睛观瞧才发觉自己和狐长老、蓝赫等人,毫发无伤地待在胡青丘制造出的球形屏障内。
那屏障金光流溢将飞来的巨石消融,胡青丘站在队伍最前端,隔着乱石风暴,淡笑望着那名宛如鬼魅的人物——烛阴。
“烛阴兄,别来无恙乎。十七年没见,格调似乎提高了,没事跑到仙踪岛碾压蚂蚁,真令青丘叹为观止。”胡青丘摇晃着蜚廉扇淡然轻笑,走出球形屏障漂浮于空中,和烛阴正面相对。
“蚂、蚂蚁!?”虽然胡青丘的话听在耳里,不甚悦耳,但他所言也是实情,待在仙力屏障内这些人与蚩尤的护法相比,的确只能称为“蚂蚁”。不过萧宇凡深感屈辱地嘟囔了句:“待到将来我拥有古神级别的仙力,臭狐狸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句话。”
烛阴那边惨白如鬼的面容微微抽搐,阴冷的目光直瞪着胡青丘:“本座所要碾压的是杀死魔尊的凶手,还有你、白毛臭狐狸!”
蜚廉扇收起,胡青丘用扇子点指着自己的鼻尖,露出委屈而又不解的表情:“久别重逢,我们兄弟俩不该把酒言欢吗,为何青丘也成为你发泄的对象?魔尊若知道你我自相残杀,该有多伤心。”
烛阴咬牙切齿地怒声道:“你还好意思提魔尊,女娲的走狗。当年你向魔尊和鬼面尊者汇报那小子情况的时候,根本没有说出实情吧。魔尊若能稍加提防,怎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杀掉。”
胡青丘抿起嘴唇,笑意中掠过一丝苦涩:“女娲的走狗,青丘当不起,估计刚踏足女娲神殿,就会被老妖婆用光闪劈掉。至于那小子情报的事情,我的确没测探到他会天道之力。多余的指责我不领受,应有的惩罚由魔尊来决定。”
待在仙力屏障内的萧宇凡闻听此话,这才明晓当年胡青丘混进昆仑墟,找自己打架是为哪般,心头不由得五味杂陈。转念想着,自己原本就对他不信任,也没什么好沮丧的。其他人听得半明不白,但多少意会到事情与萧宇凡有关。
“魔尊已经仙逝,前不久魂魄也被那小子毁掉,胡青丘你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烛阴怒不可遏地吼道。
胡青丘淡然回答:“魔尊何等人物,我不相信他会被区区一个小毛孩毁灭。”
“那只不过是你歉疚之后的妄想。”烛阴双手结出光印:“胡青丘,本座今日就替妖魔界清理败类,死在我手上你就深感荣幸吧。”
烛阴不由分说便祭出光印,天空一下子黯淡下来,漆黑如夜,惟有光亮的便是漂浮于空中的碎石。这些碎石自然是崇阳宫前殿崩坍之后的产物,现在被烛阴操控着形成阵法,阵法结构暗合天上星辰的布局。烛阴和胡青丘就在阵法中央相对而立,一个目光阴鸷冰寒一个挂着万年不变的浅笑,诡异紧张的气氛慢慢凝聚流淌。
烛阴手指变幻的一瞬,被当做星辰操纵的碎岩飞快旋舞,以流星陨石的速度袭击胡青丘。建构崇阳宫前殿的石头原本就不寻常,先是承受了混元天尊的法阵,如今灌注了烛阴自身的法力,所以每一颗都有着万钧的能量。如果击中目标,虽然不能毁掉一位神祗,但足以使他身受重伤。
所以胡青丘不敢有丝毫大意,月白衣衫翻飞舞动,身形快如疾电,将袭来的石块一一闪避而过。同时蜚廉扇翻然扇动,煌月巽风卷地而来,刹那间“星辰”晦暗,位置错移,反过来袭向烛阴。
烛阴冷冷哼笑,黑衣衣袍猎猎拂动,再看那些“星辰”碎石成漩涡状汇聚,宛如旋转的星河越转越快,最后超越肉眼所及,只能看到星辰缓慢流转,而中央的漩涡黯淡无光,仿佛无底的暗洞,周围空间无端地扭曲变形。
不可抗拒的引力发散出来,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控制不住地向着“星辰”涡流飞去,崇阳宫的废墟瓦砾,往上鼓起的地面,以及仙力屏障内的众人,蚩尤护法胡青丘。
若被卷进漩涡内,肯定会被碾成微尘,胡青丘清晰认知到这点。仙力屏障内的众人却是连幻想结局的时间都没有,胡青丘设置的仙力屏障已经扭曲成椭圆体,并且越来越扁,狐长老想方设法用仙力控制,但根本不起作用。
困在里面的十余人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感觉内脏受到压迫,几乎有破裂的危险。有位驱魔师的漂亮女孩倚靠着邓霜峰的胸膛,温热的气息吹在肌肤上,邓霜峰享受了一把温香软玉,但在生命危机逼近的此刻,他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只是不断盘旋着:妹子,等到我们出去后,我一定要向你求婚。
“呵呵呵嘻嘻嘻哈哈哈!”
烛阴尖锐的笑声又在耳畔响起,胡青丘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引出兴奋的因子,血液以不同寻常的速度奔涌。他眼瞅着距离“星辰”漩涡越来越近,勾起唇角扯出笑容,将海量的仙力灌注于蜚廉扇中,随后一道细直的光柱陡然从扇端迸射而出,直击“星辰”漩涡的中心。
漩涡中心吸入光柱后,一时间变得静寂,盘旋的运动速度急促降低。紧接着爆裂的闪光铺满视野,灼热的能量向着四周逸散,吞没所遇到的一切,地面凭空出现一个陨石大坑。
原本崇阳宫驻地挖掘了很多地下密道以及密室,这下也全被摧毁,崇阳宫驻地彻底消失不见。阳光再次洒落仙踪岛,照耀出的却是更加荒凉的景色。
陨石大坑的上空,烛阴的黑袍被烧掉半截,衣服扑满了尘埃,他那张苍白如鬼的脸,肌肉僵硬,眼珠一瞬不瞬,看起来更像面具,不过这道面具的嘴角多了一道血痕。因为胡青丘破除他阵法的缘故,烛阴不可避免地受到反噬,内脏隐隐灼痛。
烛阴用黑色衣袍缓慢地抹去血痕,阴冷的目光泛起一点波澜,波澜向着整张面孔扩散,牵动脸部肌肉,显出汹涌的笑容,但他的喉咙里没有发出一点笑声,使得周边的气氛更加吊诡。
“很好,竟然败在一只畜生手中。”烛阴目光灼灼地盯着胡青丘。
胡青丘漂浮于他前方不远处,脚下蹬着那个球形屏障。球形屏障被他及时救走,已经恢复了原样,只不过待在里面的人们歪倒一片,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在紧要关头,他们全都施放出仙力抵御席卷而来的爆炸,这才给胡青丘的营救赢得了时间,否则萧宇凡和狐长老等人也免不了被吞没。
闻听烛阴的话语,胡青丘笑意变浓,手中的蜚廉扇轻拂衣衫:“呵呵,青丘也很惊讶。烛阴兄仙龄超越天地,乃为追随魔尊的创世古神,法力如海深厚,怎么一着不慎就败在一只五千年道行的小畜生手中。这若传出去,青丘都替你难受万分啊!”
“住口,臭狐狸!”烛阴恼羞成怒,惨白的面孔血气上涌,完全渲染成了红脸:“逮到你后,非把你的臭嘴撕裂不可。”
话音未落,烛阴的掌心再次凝聚出光印,黑色衣袍散发出阴冷的黑雾。黑雾蒸腾翻滚,迅速遮蔽了周围的空间。
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有架巨大的骷髅缓缓在烛阴背后升起,周身覆盖的暗金色法力凝聚成肌肤和衣装,当摇曳的法力定型,萧宇凡和胡青丘认出那身戎装和英武的面孔——烛阴竟是将骷髅塑造成魔尊蚩尤的模样,并且骷髅巨神的手中还握着法力凝聚的神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