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城被胜利的喜悦所笼罩,而附近森林中的萧宇凡则被凝重的气氛所包裹。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奄奄一息的谢灵均,注视着从烂泥潭中缓缓升起的巨魔傀儡,顶着神祗威压迈出脚步,用冷凝滞涩的声音说道:“蚩尤,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灵均,伤害六界无辜生灵!天不惩罚你,我都要杀掉你!”
萧宇凡说着,从散落地上的副刀中抓起那把形似匕首的短刀,气海中的白金色仙力倾注其中,刀面的图腾纹路激起一圈蓝白色的亮光。轰隆隆,紫虚神雷平空响起,黑云沉压,青白色的电弧扭曲蜿蜒,纵横交错,随即开始在刀尖集聚,凝成一束慢慢收敛进刀内。
丑娃娃作为火灵照例被紫虚神雷吓得哇哇直叫,而后望着萧宇凡的动作大眼睛发直,嘴巴大张安分下来,不过身体比刚才颤抖得还要厉害,如同筛糠一般无法停止。
“师、师父,你这是在做什么?貌似和以前使用的雷霆万钧不同欸。”丑娃娃细声细气地问道。
萧宇凡没有答话,只是将手中短刀高高举起,空中的紫虚神雷犹如受到无形引力一般,盘旋着急促汇聚,在刀尖前都凝聚成了一股电弧的光柱。丑娃娃即使待在沉虹刀主刀内的混沌空间里,仍然感受到了那份惊骇心魂的雷电力量。浓缩的雷电力量全部汇集于短刀,短刀因得到这份足以毁灭天穹的力量而狂喜不已:不够,还不够!如同贪婪的饕餮一般不断汲取紫虚神雷的能量。
萧宇凡的额头慢慢沁出汗珠,右手肌肤因为被散乱的电弧击伤而一片焦黑,但他仍然没有松手,一心想着召唤更多紫虚神雷。凭借他现在玄仙一阶的实力,根本没法和在天界时九天至仙的实力相比。但是好友危在旦夕,蚩尤那家伙就要合为一体完全复苏,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懈怠。
天地间的紫虚神雷形成狂岚,于短刀的刀尖汇聚凝成光柱,并慢慢收缩,使得那份内敛的力量更加强悍。而后骇人的情况发生了,短刀的刀身竟然开始缓慢生长,延伸出去的长度约有三尺,并且其上篆刻着繁复的图腾花纹。
丑娃娃瞪大眼睛,几乎是用呓语般的口音喃喃说道:“前、前面生长出的刀身,该不会都是紫虚神雷吧。”
丑娃娃猜测的没有错,前面刀身正是紫虚神雷,萧宇凡将它们收集汇拢,用图腾纹路规约,凝聚成一柄三尺长的紫虚神刀。其实用刃刀和主刀为引收集紫虚神雷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用短刀收集紫虚神雷重新生长,比较方便改换雷电造型。
萧宇凡收集同样大规模的雷电,短刀如果只延伸一寸长的细尖形状,威力比它延伸三尺效果要好得多,当然前提是萧宇凡能控制得住。当年在天界大战的时候,萧宇凡以九天至仙的实力召唤出的紫虚神雷磅礴惊人,瞬间凝聚成一把两尺五寸的紫虚神刀,其中的密度远远超出手中的这把三尺之刀。“雷之肃敛,无坚不摧”,真难以想象释放出那份力量,该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场景。
陷入昏迷的谢灵均觉察到周围的骚动,从意识朦胧中慢慢抽回一缕神思,他费力撑开眼帘,望着衣袍猎猎的萧宇凡,望着用紫虚神雷凝聚的长刀,嘴角逸出一抹笑容:宇凡他,在天界神魔大战的时候,想必也这般威风凛凛吧。
“宇凡……杀掉蚩尤……让我永远解脱。”谢灵均虚弱地说道,元神因为被强行抽取而碎裂成几瓣,现在的他是强撑意志说出这几句话。
明明是几不可闻的声音,萧宇凡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听得清清楚楚,冷峻的目光望着谢灵均:“啊,我会杀掉蚩尤,让你永远脱离蚩尤的魔掌。”
萧宇凡手持紫虚神刀走向巨魔傀儡,空中的神祗威压越来越强烈,树林中的鸟雀和动物无不逃离这方区域。萧宇凡不像刚才,没有受到丝毫迫力紧逼,他手中的紫虚神刀将无形的神祗威压从身边驱走,因此能毫无阻碍地迈步向前。
补天石碎片内的蚩尤魂魄本能地觉察到危险,吸取了谢灵均元神内半数的灵魂,他已经有足够的思维能力用于思考——藏身于谢灵均元神内的蚩尤残魂被巨魔傀儡逐渐吸取过来,即使他百般不愿,也没有办法阻止被姬恽强化数倍的巨魔傀儡。蚩尤唯一所祈愿的是,待到灵魂归为一体,就瞬间占取主动权,毁掉巨魔傀儡,重新选择谢灵均的身体,所以眼下可不能被萧宇凡打乱计划。
蚩尤急忙凝结光印防御,巨魔傀儡的体内因为灌进了泥沙,零部件无法转动,因此凝结光印的是蚩尤的灵魂。数道光印嗖的劈向萧宇凡,短短几丈的距离瞬间就到,丑娃娃紧张地冒出冷汗,喉咙挤不出声音来。萧宇凡则是旁若无物,扬起紫虚神刀随意挥动几下,空中几道电闪圆弧划过,蚩尤凝结的光印全部被斩落消散,动作干脆利索得连肉眼都追不上。
他进一步逼近巨魔傀儡,对方将召唤的混元劫火一股脑地轰向萧宇凡。灼烧的温度使得烂泥潭都咕嘟咕嘟沸腾起来,而萧宇凡披着一层仙力屏障,迈步走在火焰丛中,即使身体感到灼烫的感觉也毫不在意,他照准巨魔傀儡的头颅狠狠下劈。扶桑木制作的傀儡外壳啪的碎裂,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脆弱,萧宇凡不像谢灵均那样使用技巧斩击,照样毁掉了巨魔傀儡,谢灵均和丑娃娃皆看得目瞪口呆。
萧宇凡的紫虚神刀顺势继续向下斩击,伴随着暴喝的声音,狠狠砍在那块用以维持巨魔傀儡运转的补天石碎片,那块收纳着蚩尤魂魄的补天石碎片。紫虚神雷的力量一股脑地释放而出,只听得轰隆隆巨响,补天石碎片连着巨魔傀儡的外壳喀嚓粉碎,碎片飞舞于空。
毁掉巨魔傀儡,紫虚神雷的力量仅用了四分之一不到,残余的雷电力量横扫这片时空。森林顿时如同经历一场暴风雨,残枝碎叶于空中乱舞,树干也被拦腰截断。而地面则是平空出现一个偌大的陨石坑,紫虚神雷仍在轰鸣不已。
早在紫虚神雷肆虐森林之前,萧宇凡就携起谢灵均飞到安全地带。他将谢灵均轻轻放在地面,见对方熟睡一般合拢眼帘,气息微弱,不由得大惊失色。萧宇凡急忙拿出丹药瓶,将剩余的几粒乾元丹全部给好友服用下去,紧接着输送大量仙力。
但是谢灵均失去血色的脸容始终没有好转,摸了摸胸口,也几乎没有心跳。萧宇凡前所未有地深感无助,比那次在栖霞山还要慌乱,玉墨下落不明,谢灵均气息渐消,面对接连的噩耗,巨大的丧失感在心底丛生蔓延。
“灵均,快点醒来,告诉我你没事!”萧宇凡嘶哑着声音呼唤好友,然而对方始终没有回应,他不禁用快哭出来的声音仰头高喊:“玉墨,你在哪里!快来救救灵均!谁来救救灵均!”
冬日的森林寒风微拂,落叶纷乱,静谧高远的天空倏然有七彩星光闪烁盘旋,宛如轻纱曼妙轻舞,绚丽华彩为这片灰色的森林染上一点暖色。随着七彩星光飘落,玉墨清丽的身影映入视野,衣袂迎风宛如梦幻,风姿绰约超然绝俗。
“玉墨!?玉墨!!”萧宇凡惊喜交加,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玉墨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萧宇凡,眼眸旋即瞥向无声无息的谢灵均,神色冷冷清清,犹若初雪慢慢沁入冰寒。她抬起纤纤素手,指间缠绕着一缕七彩星光,非但没有蹲下来给谢灵均治疗,反而唰的击向谢灵均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