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勇医生回到自由联军8号基地的时候,已经困乏不堪,但他无可逃避,他是一个责任感相当强的医生,一直信奉医者父母心的宗旨,他的父辈也是如此教导他。
现在8号基地和其他基地的老年人癌症发病率越来越高,大多数人活不到70岁,而康培尼联盟12个区的公民平均寿命在180岁左右。
主要的原因是缺乏有效的药品,尤其是人体免疫蛋白匮乏,而且人体免疫蛋白的介入治疗需要许多设备,而基地现在的设备如同石器时代一般,即使有人体免疫蛋白,但也无法挽救那些癌症病人和被感染人们的生命。
所幸的是基地里年轻一代因空气污染发病率显著降低,尤其是15岁以下的孩童,他们的血管、心脏比上一代增强,心肺功能有明显的改善,这充分说明人类自身对恶劣环境已经适应,正在产生一种应激的变化,加之基地周边的自然生态自我恢复,这可以说是一个可喜的变化。
或许某一天在东方大陆人们可以真正的享受阳光、自由的、无所顾忌的呼吸。
杜先勇从来没有到过康佩尼联盟的区域,从有记忆以来就是基地学校,遗址纪念碑,自由盟军基地,生产工厂等,从未跨出盟军的领地。
外面未知的世界一直令他好奇,尤其是对一直对自由盟军虎视眈眈的康培尼联盟。
在过去30年里,康佩尼联盟多次侵扰自由联盟的领地,有无数的人们因此而牺牲。
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天份,但无数的生命湮灭,他每次都觉得心痛。
康培尼联盟的医学科技相当的发达,断肢再造,全身植皮,器官更换,癌症、黑死病等恶疾已经难以威胁人类的生命。
而在自由盟军的基地,21世纪三大疾病都未彻底解决,加之恶劣的生存环境,各种疾病侵蚀着自由联盟军并不强壮的肌体。
从自由盟军情报部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他现在面临的问题在哪里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他十分渴望拥有一间全自动化的医疗实验室,康佩尼联盟的哪种,但是那只是一种梦想而已。
他也曾多次想田西平长官建议过,在康佩尼联盟搞些特效药品和医疗检查设备来。
田长官听完他的建议后,只问了一个问题,他就偃旗息鼓了。
那些康佩尼联盟的医疗设备需要链接到康佩尼公共云上才能正常使用,而在自由盟军基地里,那些医疗设备只能变成一堆废铜烂铁。
自由盟军基地没有公共云系统,目前的通讯还在使用有线通讯,一方面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另一方面是技术能力和技术资源不足支撑。
自由盟军和康佩尼联盟斗争了快200年,但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就好像蚂蚁和巨人之间的战斗一样。
自由盟军还没有强大到与康培尼联盟正面抗争,为了保存实力,在康培尼联盟阴影下生存。
自由盟军控制的区域大多属于重污染地区,在双方斗争的前期,康培尼联盟放弃了这大片区域的开发,但随着机器人技术的发展,康培尼联盟有意向这片区域扩张。
北方的4号基地附近辐射和大气污染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他曾再三告诫田西平长官不要在那些严重污染的地区活动,但是军方并没有听从他的警告,在哪里不知道搞些什么。
最近军方管制越来越严格,他前往8号基地会诊的路上,大批军方人员正在铺设红外纳米防护网,有些人还在布置火箭发射炮台,还有的人在布设全频干扰基站,看来军方最近可能有大动作了。
出入军方正在施工的区域,自由盟军纠察队查的很严,做为自由盟军最资深的医生之一,大多数军官都认识他,但他没有成为例外,被严格地反复检查。
正当杜先勇思绪神飞四海的时候,有人敲门。
他从陈旧的沙发椅上直起身,喊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他的助理佐佐木小姐,佐佐木小姐年近40岁,个子不高,身材消瘦,大多数自由盟军基地的人都是这样。
自由盟军基地食物是配给制的,供应有限,除过军方的人外,平民中很少有人胖大。
“杜医生,基地安保处安排一个手术,取出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植入的颌骨通讯系统!”
这类手术杜先勇做了十几次了,没有任何难度,但是他不愿意做。因为他做过手术取出颌骨通讯系统的人之中,有5个因间谍罪而被军法处处死。
从内心讲,他不愿因为自己,手中在沾染任何人的鲜血。
“知道了,什么时候?”杜先勇问道。
佐佐木小姐小声说道:“30分钟后,在第一手术室。手术准备已经做好,神经科的王医生、高医生已经到位。”
“知道了,准备CT介入系统,我10分钟后到!”
佐佐木小姐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杜先勇启动了办公桌上的电脑,液晶显示屏显示出手术病人的各项病理检查指数。
他发现这个13号病人的DNA指标和基地的人有细微的不同,也不同于他曾解剖过的康佩尼联盟军队尸体的DNA。
DNA四对碱基腺嘌呤、鸟嘌呤、胞嘧啶、胸腺嘧啶沿着DNA长链所排列而成的序列,与现代人有着非常细微的差异,不仔细看未必能够发现。
他调出基地内DNA数据分析库的资料比照,这个病人与500年前21世纪的人类碱基序列高度相仿。
这个病人是远古人,而且是个典型的东方人。
电话铃声不知趣的响了起来,杜先勇看了看号码是安保处打来的。
“杜医生,我是基地安保处的卡维斯,有点事想和您沟通一下。”
卡维斯是8号基地安保处上校,给杜先勇的感觉这个人城府很深,你永远差不透他的想法和他要干的事情。
“卡维斯上校,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杜先勇寒暄道。
“怎么敢,”电话里的卡维斯笑了笑,“前几天抓了一个间谍,身份现在还不好确定,但是能乘坐穿梭机过来的人估计是康佩尼联盟的高官,或者是特别有权势的人。”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杜先勇道。
“基地的领导很重视,要求您尽快取出他身上植入的通许系统,务必保持完整。”卡维斯话中语气比较坚决。
“这恐怕有点困难,这个颌骨通讯系统与人的大脑神经、视觉中枢、听觉中枢神经链接,手术难度很大呀!”
“这个人很重要,关乎基地的安全风险,而您在这方面的专长有目共睹,可以说是整个自由盟军里最权威的专家,也有那么多的成功案例,所以也只有您才能完整的取出。”
“那我尽力而为了,不辜负基地组织对我的信任!”
杜先勇知趣的附和道。
卡维斯又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
杜先勇看看了时间,还有10分钟就到手术时间了,于是关了电脑,离开地下8层的办公室,前往地下9层第一手术室。
穿上无菌服的杜立勇进入了第一手术室,思想还在做激烈的斗争,手术台上的病人已经被麻醉,四周有五六个医生护士忙碌着。
CT介入系统已经启动,55吋的液晶显示屏在手术台上方用悬臂架固定。
显示屏右侧显示病人各种生理指数,左侧是头部的透视图像,颌骨通讯系统硬件部分像个章鱼般吸附在病人右颌骨与头盖骨处。
章鱼的几个角,有的盘附在大脑脑干处,有的盘附在眼角处,有的盘附在耳腔内道上方。
看来这个手术得花费几个小时了,杜先勇拿起护士递过来的手术钳,小心的开始做手术。
在清理掉所有与神经的连线后,杜先勇还在踌躇,是否保持颌骨系统硬件的完好性。
由于颌骨通讯系统与神经链接的转换线特别脆弱,稍不小心就会被夹断,所以需要特别小心。
以前他曾经做过的手术中,有几次微型手术钳夹断转换线,虽然对病人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颌骨通讯系统很可能会失效。
尤其与脑部神经链接的转换线如果被夹断的话,那么是无法解读颌骨系统内存储系统的信息的。
杜先勇看着显示屏幕,操作步进机械手,夹起与脑部神经链接的转换线,缓慢的移动微型手术钳,思考了几十秒终于稍微用了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