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冬天十分阴冷,黑硬的石板路铺满全城,黑硬的建筑无一不在体现这个国度的风格,铁血。城市中心坐落在古河北边。古河一河流过江城,白城,洛城,堪称流云大地的母亲河。流云这片土地孕育了灿烂的文明。此地四季鲜明,冬季尤为寒冷,干裂。
家住江九街52号的江式家在为江城六个月后的斗剑师竞技大赛准备灵兽。江九街已经三十年没有出现好的御兽师了,江九街的御兽师自那次灵兽背叛事件发生后,一直被城主忽视。每一次斗剑师大会,江九街都会格外重视。
江式高大魁梧,一身肌肉缠绕,脸上每天都经过仔细修饰,没有一点胡须。他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事物,每天都专注于驯兽的事业中,要训练出来一只上好的灵兽,需一个驯兽师三年不舍昼夜的系统训练,训练成熟后,再交给御兽师挑选出来成为灵宠。灵宠从此跟着主人仗剑天涯。
江式一生训练成功了二十只灵兽,最高成就是,他训练的一只灵兽现在守卫在城主江流的身边。那一年正好他六十岁,生下第二个儿子,城主为二儿子赐名“江珑”,如今江式72岁,一身驯兽技艺恨不得一天之内传给幼子,奈何幼子资质略微愚钝,至今无法完全掌握要领。江式也因为一生致力于驯兽,而在孩子面前稍显木讷。
大儿子江术,倒是聪明机灵,一直跟在江式身边学习本领,奈何如今已有32岁,仍未训练出一只卓越的灵宠,在他这个年纪,江式已经训练出他人生中的第二只灵兽了。这也是江式一再推迟将江九街驯兽师的衣钵传给江术的缘由。江术十分勤勉,身材健硕,正值生命黄金时期,却没有一只具有代表性/的灵兽出现,内心焦灼。
而二儿子江流却难以描述的混子。
江九街。
一个阴沉的早晨,暴风雪刚刚洗刷过这片大地,枯枝断桠凌乱地铺在一片洁白的厚雪之上。
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自远方传来,在这静寂的早晨不免显得格外突兀。
听见“扣扣扣”的敲门声,江式坐起身,把雪白的头发束成虎爪髻,系上白狐披风。打开门,门外站着琴师江胜雪。江式赶紧将她请进屋里。
江式妻子罗罗出来将茶泡好,将最好的灵肉放在江胜雪旁边的矮桌上,然后坐在左边椅子里。
“大琴师今日前来,可是我们计划的事有了眉目?”江式抿了口热茶后说。
“是遇到了大麻烦。”江胜雪摇摇头,削尖的指头拂过刚刚喝了茶的茶盖。
江式的手不禁颤了颤,望着窗外出神,接着说:“大琴师各尽其能吧。今天天气太冷,我就不留你了。回去路上小心慢走。”
江胜雪眼神凛然,一撩衣袂,站了起来,拖了拖手告辞。
小灵狐趴在窗台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目送大琴师走远,所过之处,未留下一点痕迹。
江式和罗罗两人,维持着坐姿不变,气氛肃然。
翌日。
阳光洒满江城的时候,路上只留下水淋淋的雪渍。经夜冷寂的江九街开始变得热闹。在街角一个毛头小子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那毛头小子并未惊惧,显然他们的刁难,他早已习惯。
自第一个人开始欺负他而无人为他出头之日开始,他便开始备受同龄人欺凌。
“快跟库尔道歉!”一个为首的十六岁少年说道。语气凌厉而霸道。
“对,道歉。”围着毛头小子的孩子们跟着起哄说道。
毛头小子当做没有听到,只漠然的看着为首的少年,都不带看一眼在旁边假泣的库尔。
就这样相互僵持,毛头小子看到远处过来的人眼前一亮,转瞬装作怯懦的样子。
“戚冈,又在欺负人?”来人说道。说话间已行至人群边。
戚冈一听声音整个人就怂了,来人是他的叔叔戚纪,家中排行第七,他肩一垮,厌恨的看了毛头小子一眼,低声告诉他算你走运,这事没玩!
“江流,你又惹他们了?”来人对毛头小子说。
“戚叔,没有的事,我和他们闹着玩的。”江流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戚纪说。
戚纪是近年来唯一一个从江九街走出去的驯兽师,现在拜在大将军江敖云麾下。
在五年前的斗剑会上,戚纪训练出来灵宠被江敖云将军选中,戚纪亦被江式推出来,江敖云将军看中他的驯兽才能,他便成为了江敖云将军麾下驯兽总管。这五年间在南部四次护卫战中对灵兽指挥若定,战争结束后,回来城主对他大加赞赏。
人群散开后,戚纪把江流拉过来,仔细瞧了瞧。
“长高了不少。”
“戚叔再不回来,就要比戚叔还高了。”江流撒娇的挂在戚纪的手臂上,姿势别扭地跟着戚纪往江式家走。
“六子说的都对,是戚叔不好。”戚纪拍拍江流的头顶说,“六子,现在课业学得怎么样了?”
“……?”江流停下脚步,低着头,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怎么了?”戚纪盯着他的头顶问。
“戚叔,我是不是特别笨。我总是学不会驯兽之术,就连最基本的召唤灵兽都办不到。”江流沮丧极了。
“六子可是灰心了?”戚纪退后一步,蹲下来,看着江流低垂的眼睛说。
江流极不情愿的点点头。
戚纪微不可闻的叹息。江式是江九街最有成就的驯兽师,两个儿子却如此难为后尘。
“那你要放弃了吗?”
“不!”江流抬头坚定的看着戚纪的眼睛说,少年的眼睛,清澈而坚定,稚嫩的脸庞上绒毛在阳光下薄薄的一层。
戚纪看着少年半晌,转过眼,牵着他的手向街东的52号走去。洁白的灵狐从戚纪的肩头跳下来,落在江流的肩头,有九条银色环纹的狐爪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抚摸少年的臂膀。
江流转过头,破愁而笑。
“忘了你了,小百尘!”江流轻点它的头说道。
戚纪却无法像江流一样愁绪转头就忘,在跟着江敖云大将军走南闯北的这几年,他看到了目前外面的形式有多严峻,江城有多需要优秀的御兽师,有多需要优质的灵宠。而这位在为学不会驯兽之技的少年,还没触及这冰冷世界的十分之一残酷。
这几十年里,越是急于求成,越是少有优秀的驯兽师。这最底端的需求量都没达到,这随时可能爆发的大战,怎么防御。
戚纪感觉这寒风似乎更冷了一些,他加快脚步,拖着江流往前走。
“七叔,你慢点……”
少年的声音飘荡在江九街的上空。“慢点……”“慢点……”
江九街的居民几乎在听到的同时在心中反驳:“得快点,少年,你得快点。”
少年没有听到居民们的心声,但是他小跑起来了。戚纪并没有因为少年的呼喊而慢下脚步,相反他急着把江流送回家,去执行此次回来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