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老爷经的事情多,总是明白人离乡贱。本以为自己跟父亲都在临沂城住了几十年,到儿子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总不算外乡人。就算自己回祖籍,也能有点香火情。但是也怪自己平时太宠小儿子,都是靠父兄的庇护办事,终究是他自己气运太浅,守不住这家财万贯。就算自己现在搬回城里,也就是躲了一时的异灾,凭借往日的名气镇压的了一时的人祸。自己只要一走,怕是下次就见不到小儿子了。但是就此舍了这万贯田宅,怕是也没人愿意接手,人家就算是不怕鬼怪,还怕自己报复呢。终究长子是做府官的,要是找起他们麻烦来,他们也不是那么好受。只要自己在有心侵夺产业的未必敢出头,其他的人家也不敢趟这趟浑水。
见沈老爷发呆,赵方士忍了忍赶紧说:“沈老爷,现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你和小公子还有我都不能在这庄园里呆了。要么立刻折返涿郡,哪怕去大名府找大公子都行。要么就去府城,遣人给大公子送信,拍官役来接。要是继续呆在庄园里,今晚就得出事。鬼怪呆滞,只要我们离开,非得两三日才会想起追踪复仇。那时我们走得快说不准已经入了冀州境界,鬼怪不能附身实物,绝难追踪这么远。到了那时才安全。这鬼怪是本地怪灵,要是三日之后我们再走,它虽然不敢再城里放肆,但是出了城,就不在乎了。我虽然能顶一时,终究是抵不过。”沈老爷想来想去,左右为难。最后一跺脚,下了狠心才决定转会冀州。沈老爷想既然走就走得干净,所以前代跟来的族人都跟着回冀州,本地的庄户,都还留下,等庄子有了新主人,继续做庄户就是。沈老爷虽然回了冀州,心里却是不甘心。就详细跟长子说了这事,终究是好大一片田林,大公子也有点舍不得,就叫二公子回来看看。二公子带着人手来到沈家庄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都没上前,就直奔临沂城。才住了两天,临沂城里就传出二公子做主,把200亩的林地加上30亩的田地作家1500两,贱卖给了路过临沂的一位富商。中人还是本府的主薄先生。二公子当天就离开临沂城,回转大名府了。据说,二公子特意路过了一下那片桑梅林。二公子回到大名府只跟沈老爷说把庄子卖了1500两。要是一般的家庭,都要怀疑是不是二公子贪了家里钱财。但是沈老爷却没这么想,生怕有什么其他不对的地方,还不敢问二公子。原来这二公子的师傅乃是一位有道真修,学成回家之后,在家里最有威严。家里的大事都是由二公子做主,据说就是大公子科考为官,都没少了二公子从主相助。
后来传出风声,临沂城的府尊得到老师提拔,准备去大成任职,奈何对头说他府库亏空。不得调离还罢了,又被老师写信申斥,限期补平亏空。临沂府尊挖空心思,才打主意到沈小公子头上。终究是欺负他人微族小,又是新近得到巨大财产。却说这指摘临沂府尊的不得晋升的,却还是沈大公子的前科师兄,沈二公子自然也就讨不到好处。只是心中气愤不过,在离开时去桑梅林做了些手脚。后来临沂府尊补平亏空得以升迁,却在路上落水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丢了性命;那买了庄子的富商在宅子里凭空被倒掉的院墙砸折了双腿,要不是见机得快,推开了幼子保不准就是一条人命。富商也就不敢在庄子里住了。后来庄子几经转卖,庄户们也散了。偏生是谁家接受谁家出事,就是主家不来,老家都不得安宁。两年多前,最后一个主家实在找不到人接手,自己又被折磨的不行,作价500两卖给了县衙。县官是新来的年轻人,也不信这些怪异,见500两实在便宜,安排些庄户,总是赔不了,就做主买下了。可是衙门买下田地之后,县官就开始走霉运,今天被鸟粪淋到,后天遇到上官偏生踩到官袍摔个跟头。大家都说县官是被那块桑梅林压了运道。县官本来是不信的,可是这种事总是发生,后来干脆连他本应左迁他县的文书,都因为意外在发传的时候遗失了。等重新补发时又被别人抢走。这才信了。奈何这桑梅林的名气借着这些事件越发的大了,更是没有人干接手。有几次县官都想白送出去,都被人婉拒了。县官还不敢强求,说的深了那就是得罪人了。
这时李信有闹了一起来,族老赶紧说,宁老板这些典故重要,但是还是等等再说,先说说我们家主该怎么救过来吧。闹这个癔症,也没什么办法,都是要远离本地,至少在临沂城里住上两三个月,等那鬼怪忘了才会好。也有个土方子,就是用冷井水浇个通透,就能立时醒过来,但是要是身体不好反而会立刻病了。族老赶紧说,那就用冷水浇,干净准备几床被子,家主醒了立刻擦干净,用被子盖起来。家主有功夫在身,现在都是用力克制呢,万一压不住,挣脱了,神志迷糊,太容易伤人伤己。也麻烦宁老板找个医生来,帮我们看着,别让家主让冷水弄出病来。宁老板说,这里是向下医生是没有了,倒是有几副散寒药材成方,我这就拿来你们自己煎上。冷水打好,散寒的方子也有人拿去煎上了。可是大家谁都对着冷水犹豫,谁都不敢动手。族老急得不行,叫过一个小头目,说你是家主的弟子,帮我抬着木桶,一起浇下去。徒弟见族老挑头也不再犹豫,赶紧把谁浇到李信都上。一桶冷水浇完。只见李信也不吵不闹了,哆嗦了几哆嗦,有打了个喷嚏。猛的说,“好个阴险贼,大风大浪都走过了,险些着了你的道,非灭了你不可。”族老见李信能正常说话,赶紧过来给李信揭开绳索。李信接着说“多亏了族老,不然我挣扎半天还是醒不过来。”李信有吩咐热水要重新沐浴。先谢过宁老板。赶紧脱光衣服,擦干了身体,用被子裹起来。叫过宁老板说你是这里本地人,必定知道哪家有存人参的,求你帮我联络至少帮我买8两人参出来。还要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两口大猪,我们自己来杀。银钱都记到账上。这次要住些日子。